第二十章:為了什么進宮?(為了愛...呸)
又休養(yǎng)了大概七八日,那門上的大鎖終于卸下,木辭打發(fā)了小桃,正準備找鳳凝醉她們打牌,誰知許久未見的張圣濡又突然過來探望了。
一冒出個頭,便嘻嘻笑道:“誒呀,老奴才離開幾天,國師怎么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p> 木辭跟他沒什么仇,就算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也能和尋常一般相處,“誰讓公公這么忙,只把精力放在皇上和平錦王身上,都不知道提點我?guī)拙?。?p> 張圣濡“咦”了一聲,拽著胡子道:“瞧你這話說的,老奴本來就是擱皇上和平錦王那兒伺候的,這精力自然要放對地兒了?!?p> 說著又松了手,猛吹了一把胡子,若是以前,木辭大概會以為他腦子有病,而現(xiàn)在...
...仍然覺得他腦子有病。
不是,這胡子難道是用502粘的?
木辭晃了晃腦袋,腦中的思緒很快轉(zhuǎn)回,斜眼睨著他,“就知道你這老頭兒沒良心,虧咱們還有過一起逃命的交情呢。”
一說這件事,張圣濡的臉色就變了,左看右看,連忙做了個噤聲手勢,“誒喲,小點聲兒,我知道你缺銀子了,吶吶吶,給你帶了?!?p> 他挪著步子,從袖子里摸出一個錢袋,不情不愿滿臉嫌棄地遞過來,木辭無語了一瞬,心想,我看起來像這種人嗎?
然而手還是誠實地伸了出去,抓過那鼓鼓囊囊一包,勾著唇道:“公公這么心疼皇上,那皇上要是真有點事兒,公公可是會難受死?”
“那肯...”
張圣濡仰著腦袋,習慣性要說出來的話突然停頓了一下,怒目瞪著她,“呸呸呸,你說的什么話,皇上怎么會有事兒,要有事也是你有。”
木辭瞧著他的表情,突然笑了,接著他的話說下去,“是是是,皇上不會有事,只是我前幾日出宮,聽那街上的百姓說了幾句不太好聽的話?!?p> “什么話?”
“是關于皇上的,公公大概能猜出來?!?p> “哼,刁民胡言亂語罷了?!?p> “可我有些信了,怎么辦呢?”
張圣濡怔了怔,撇著嘴道:“信了就信了唄,皇室秘事誰又說的清楚?!?p> 頓了一下,又道:“即便那些事兒是真的,你也不能背叛皇上啊,不然就是自尋死路喂?!?p> 木辭抱起手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當然不會背叛皇上。不過,要是別人有這種念頭,公公可一定要打醒他們。”
張圣濡也學她抱起手臂,“那是肯定的咯,咱兒對皇上忠心耿耿,定要把他們打得連親娘都不認得?!?p> 木辭看著他的神色,瞇了瞇眼睛,腦中終于閃過幾秒的畫面,她捏了捏手指,吸了一口氣。
她不確定這人是否知道自己的預知能力,所以一開始便問的直接了些,他雖沒有正面回答,但表現(xiàn)地又很自然,自然到不會讓她覺得這是在躲避試探。
為了不顯刻意,木辭換了一個方法,字眼誘導。若非深入骨髓的執(zhí)念,一個人的某種欲念不會時刻都那么強烈。所以她所做的,就是通過字眼提醒,一步步將他隱藏在心中的欲念放大,達到她能夠預知的程度。
而陌子旭之前所說的強制方法,估計也是這種原理,只不過陌子旭是轉(zhuǎn)述者,非預知者本身,所以很多東西還得靠她自己摸索。
畫面只有幾秒,用膝蓋也想得到,不是打得連親娘也不認得,是煽風點火,火上澆油,而且這點火的對象還是她自己。
呃...真的不必如此執(zhí)著。
木辭捏了捏眉心,正想配合著說幾句,那些卸了鎖的大門卻突然動了一下。張圣濡和她一同看去,只見一只白皙的手推開了門,欣長的墨色身影踏了進來,攜著寒意,身后未跟一人。
“皇上,您怎么也來這兒啦!”
張圣濡笑嘻嘻地湊上去,又往陌子旭身后看,奇道:“誒,那些個伺候的人呢?皇上怎么又一個人出來了?”
陌子旭瞥他了一眼,斂下眸中翻涌的情緒,淡聲道:“出去?!?p> “哦...”
張圣濡愣怔一下,撓著腦袋關了門,他伺候皇帝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方才那眼神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看穿。
木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也不知道這人究竟來了多久了,又聽了多少話去,只能狀作隨意道:“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啊,要不要我給你泡杯茶?”
陌子旭雙手負在身后,低頭看她將腳下的石子碾來碾去,眉眼突然舒緩了幾分,拍了拍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他淡聲道:“僅此一次?!?p> “嗯?”
木辭撥了撥耳邊被風吹亂的碎發(fā),微微睜大了眼睛,大概可以確定他已經(jīng)將大部分的話都聽進去了。
“什么僅此一次,你不會要扣我俸祿吧?我方才是忽悠他的,我絕對絕對沒有信民間那些胡言亂語,你...你別激動。”
陌子旭終于抬了眸子,語氣清冷,“我先前同你說過,非生死攸關,不要動用那奇怪的能力。”
木辭怔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嚇死我了,原來是這件事啊,皇上果然聰明,一下就摸清了我的想法?!?p> 陌子旭沒說話,只蹙眉看她,木辭便立刻舉起右手,擺了兩下,低頭認錯,“我知道錯了,皇上別生氣,我只是想幫你試探一下,沒用多少力氣。而且我最近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而且我最近發(fā)現(xiàn)一件事,這超能力只有在有想看別人愿望的意愿時才會有用。我也不是隨隨便便就窺探別人隱私的人,你就放心吧?!?p> 說完,木辭又笑嘻嘻地摸了摸下巴,挑著眉道:“不過...皇上這么擔心我,是不是舍不得我出事?”
頓了頓,沒去看他的表情,聳了一下肩道:“肯定舍不得,畢竟沒有比我還要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忠心不二的國師了。”
木辭繼續(xù)碾著腳下的石子,眼神隨意地亂瞟,就是不落在陌子旭身上。
陌子旭默了幾秒,突然很淡地笑了一下,道:“國師辛苦了,這個月的俸祿,多加一些?!?p> 木辭果然立即看向他,“當真?”
陌子旭沒說話,只不緊不慢地朝她走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拉近,只余幾拳之寬。
陌子旭微微低下頭,木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還是配合地仰起了腦袋。這一仰,目光便被他漂亮的唇形吸引了去,她忍不住多盯了幾眼,幾乎可以看清他細微翹起的唇角。
木辭怔了怔,而那處櫻紅卻愈來愈近,眼看就要觸上額頭...木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然而下一秒,那處櫻紅卻突然停住,往右一偏,唇珠擦著她的眉心而過。
陌子旭偏著腦袋,木辭隱約聽見他笑了一聲,低沉清晰的聲音繞在耳邊。
“當真。”
斷斷續(xù)續(xù)的雨停了,皇城一連幾日放晴。高高的日頭掛著,連風里都帶了些熱意,吹得人心躁動。而夕奉山同君游在即,京安街許多女子都心有靈犀般地涌向了一處。
渡落,京安街最有名的一家脂粉鋪子,但有名的不是脂粉,而是里面的妝師弄離公子。這弄離公子最擅長女子的妝容,有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巧手,入了他鋪子的女子,即便是再普通的相貌,一刻鐘之內(nèi)也能變成大美人兒。
不過這弄離公子有個規(guī)矩,一天只給四位客人化妝,至于是哪四位,則由心情而定。即便你是達官貴女也無用,因為這渡落背后的老板是當今朝中權貴都不敢惹的大都督,白穆蘅。
“果然是白都督的風格?!?p> 木辭伸手遮住了太陽,她今日穿了一身櫻紅,按道理這顏色該是將她相貌的媚發(fā)揮到極致,可偏偏這最露風姿的眉眼卻滿是慵懶隨意,一下便亂了基調(diào),但又平白生出幾分恣意瀟灑。
木辭之前沒怎么穿過這種顏色的衣裳,只因今日鳳凝醉不在,紅橙黃綠少了種顏色,她來湊個數(shù)。
“白都督可有趣兒了,不僅人生的好看,武功還高強?!?p> 禾晚七撐著傘過來,擋住木辭頭上的太陽,嘴角彎彎道:“上次云嵐向他討教功夫,那身姿和氣度我可是看呆了眼,有個詞怎么說來著,什么驚艷絕絕...嗯...那啥,反正就是很厲害啦?!?p> 花云嵐聽著她一路嘰嘰喳喳,聽見這話,目光終于看了過來,“身手不錯,但脾氣怪,我與他相處不來。”
陸姝瑜走在木辭右邊,臉上圍著白色面紗,眼中明顯透著不悅,似乎從一開始便表現(xiàn)的完全不想與她們一道,但此刻卻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父親和表哥都怕他,所以本...我不喜歡他?!?p> 木辭語塞,這個理由好任性。
見幾人反應不高,禾晚七有些失落,難得從口里嘆出了一口氣,道:“其實白都督人還好的?!?p> 木辭聽出貓膩了,“你喜歡白都督?”
禾晚七搖了搖頭,不是急于否認,而是真誠緩慢地道:“都督救過我的命。”
這下幾人都看了過來,禾晚七便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很小的時候,村子里鬧饑荒,爹娘為了讓我活下去,將家中僅有的食物留了給我...”
后面的事幾乎很清楚了,爹娘死了,只剩下一個小姑娘,懷里抱著爹娘留下不舍得吃的饅頭,呆呆地坐在荒蕪的地里。四下望望,周邊全是瘦骨嶙峋的尸體,籠著沉沉的死氣,似乎要將所有殘留著一絲生機的東西全都拉入地獄。
小姑娘哭了很久,哭得眼中干澀,嗓音發(fā)啞,最后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吞咽聲。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的紅霞開始泛出血色的光芒,一只溫暖有力的大手覆在了小姑娘的頭頂。
“小姑娘,要不要跟我走?”
那人笑容燦爛,慵懶的聲音一下穿透恐懼,沿著田埂邊的荒蕪,漫出一片綠色生機。
說到這里,禾晚七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淚意憋了回去,嘻嘻笑道:“后來,都督把我?guī)Щ丶?,給我吃好多好東西,還給我講戲文里的故事。不過都督好忙,經(jīng)常忘記給我請教習師父,不過也沒關系,我本來就不喜歡讀書,我最喜歡吃吃喝喝,喜歡到處玩,每次闖了禍都是都督給我收拾爛攤子,我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哈。”
木辭自然沒想到這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還有這么一段,想了想,問道:“那是白都督讓你進宮的?!?p> 禾晚七擺了擺手,笑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進宮的,他們說宮里有很多好吃的,然后我就求都督把我送進去了,都督說話很管用的,一下就讓我當上了娘娘?!?p> “啊,這...”
木辭噎住了,看看陸姝瑜,又看看花云嵐,道:“那你們兩位又是為什么進宮呢?”
花云嵐道:“漂泊太久,想找個安生地方歇腳?!?p> 陸姝瑜道:“父親說,只有九五至尊才配上我,我應該做皇后。”
木辭:“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