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一路是戈壁荒漠,玄月高掛,月光遍布城內。
數(shù)萬兵馬進城陣勢不小,城內百姓全都涌到街上,就圖看個熱鬧。
“聽說居次把對面那主將都給綁回來了?”
“是啊,連一兵一卒都沒有搭進去呢”
兩位婦人瞧著賀蘭蘊討論著,隨即投以崇拜的目光。
月光微亮,隱隱投進囚車,裴驍盤坐在車里,視線環(huán)顧四周,霎時一坨干菜葉朝他扔過來,裴驍看了眼掛在圍桿上的菜葉,又抬眸瞧了瞧扔菜葉的婦人,他目光似是閃過一絲劍芒,那婦人見了猛的打了個寒顫。
那人一看就囂張跋扈,忙的起哄讓周圍的人朝裴驍扔東西,街上頓時嘈雜的不行。
囚車上盡是干菜葉子和碎雞蛋殼,賀蘭蘊聞聲,微微側頭問一旁兵士:“為什么會這么吵?”
兵士轉頭向后方:“百姓們都在朝俘虜扔東西泄憤呢,許是太激動了”
聽兵士說完,賀蘭蘊頓時一躍下馬,她跑到裴驍跟前,伸手去擋百姓們扔的東西,一個生雞蛋扔過來,剛好砸在賀蘭蘊肩上。
一見賀蘭蘊,百姓們立馬停下動作,一聲都不敢吭。
“這么晚還在街上吵鬧,干脆我讓阿爹重新定定制度,再加一條宵禁怎么樣?”賀蘭蘊拍下肩上的雞蛋殼,厲聲怒斥對面那些扔東西的人。
士兵們見勢,圍著街邊把百姓都轟了回去。
街上寂靜下來,月光更盛,她身姿如柳,長發(fā)飄然,裴驍抬眸看她,更像是在看一處旖旎美景。
這番景象,不禁讓裴驍想到小時候,那明艷可人的小女孩擋在他面前死活要為他撐腰的場景。
賀蘭蘊轉頭看向裴驍,聲音如鶯鳥淺呤:“別多想啊,我只是不想讓你變的更狼狽”
裴驍勾唇笑了笑,沒在說話。
城內主營,白色綢緞高掛房梁之上,多是中原特有的裝飾物,幾盆君子蘭擺在上座桌旁,倒不應景。
“單于”裴驍見高座上的賀蘭遒澤,行了驁隼部專有的問候方式,謙卑稱呼道。
“裴小將軍,多年未見你倒是變了很多”賀蘭遒澤抬手示意他起來,客套著說。
“那肯定了,我就說他瘦下來絕對好看”賀蘭蘊插話道。
裴驍目光看向賀蘭蘊,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賀蘭遒澤話語稍帶了些寵溺,對賀蘭蘊說:“你先出去,我和裴小將軍單獨聊聊”
賀蘭蘊微微頷首,心里是百般抱怨,出門時小聲嘀咕一句:“有什么話不能讓我聽的”
見賀蘭蘊出了門,賀蘭遒澤立馬收了笑臉,威懾力極為強烈“裴將軍這時間挑的真好,看這陣勢,是要把我們驁隼部屠的一干二凈?”
“是您開戰(zhàn)為先,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裴驍絲毫沒有畏懼。
賀蘭遒澤握拳狠錘一下桌面,隨著一聲巨響結束,他聲如洪鐘長說一段:“我驁隼部使臣按約定進中原討回自己的土地,被那昏庸皇帝冠了個莫須有的罪,我驁隼派出去的6名使臣愣是一個都沒留下,你們可把我放在眼里?”
裴驍微蹙雙眉,沒說話,這件事宮里做的悄無聲息,恐怕也只有相關人員知曉。
緊接著賀蘭遒澤又高聲道:“當初你們把丞相之女假冠公主尊位來與我和親,又將我至于何處?”
裴驍看了看四周裝飾:“永安夫人這件事是宮中的不對,但您難道不曾對夫人產生過情誼?”他反問道。
“我自知您本不是靠犧牲女子來鞏固利益之人,只是想多博取一分對中原的信任”裴驍接著補充。
賀蘭遒澤頓時不知怎么說下去,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也是清醒之人”
說罷,帳內靜了一會兒,呼嘯的風席席卷進來,冰冷的溫度襯托此刻的氣氛。
裴驍眉心微皺,嗓音清冽:“昨夜襲帳死士里衣中錦囊,我已閱,可否有話直說”他打破平靜。
營帳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賀蘭遒澤臉上不住晃動,他半握拳頭緩緩開口“這些年中原為開闊疆土早已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即使我不舉兵叛亂,中原又怎會留我活路,橫豎都是一死!”
裴驍聞言微怔,躊躇一會兒向前走一步,語氣盡量溫和“上方旨意您若肯歸降,中原便不計前嫌,也使雙方百姓免受戰(zhàn)爭之苦”
賀蘭遒澤冷笑一聲,滿眼不屑“這只是你們那狗皇帝借此為自己洗刷昏庸之名,穩(wěn)固民心,可真正所作所為是如此嗎?驁隼部寧可全力一搏,也不再忍氣吞聲繼續(xù)窩囊。”
裴驍?shù)兔?,心頭一顫,艱難開口“我也只是例行公事,朝政之事不過多參與”這其中道理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一味的違背內心。
心口不一
賀蘭遒澤起身穩(wěn)步走到裴驍跟前,語氣懇切:驁隼如今危在旦夕,我大費周章導這出戲,是想裴將軍此后護小女周全
言罷,他伸手拿過一旁,酒壺遞向裴驍,裴驍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接過,二人對視一眼,仰頭將壺中酒一飲而盡。
兩人目光對視,各自懷揣想法。
“定不負所托”裴驍單膝跪地,拳打狠狠拍了拍胸脯。
待裴驍起身,賀蘭遒澤微微瞇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思量,緩緩開口:“另外,不妨裴將軍再陪我演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