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異變突生
有段無鋒這位聲名在外的江湖少俠，小小的馬車?yán)?，能聊的話題又多了幾個。
當(dāng)然，大多還是顧心寧這小姑娘在說，唧唧喳喳沒完，且大多都是說些耳熟能詳?shù)?、關(guān)于段無鋒的英雄事跡，聽得陸琛是目瞪口呆，愈發(fā)覺得，這小姑娘有說書人的潛質(zhì)。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且不說顧心寧所說之中，有多少是在段無鋒身上真實發(fā)生，又有多少是空穴來風(fēng)、憑空杜撰，總之一路下來，倒是讓段無鋒如寒冰般的臉，有了些許軟化的跡象，也在顧心寧軟磨硬泡之下，施展了幾手劍術(shù)。
雖然只是以手比劍訣，憑空揮舞，但依然帶起嗚嗚破空之聲，鋒銳之意畢現(xiàn)，無愧于破浪劍之名。
這還只是指劍，若他拔出橫于膝上的精鋼長劍，威勢怕更是驚人。
陸琛畢竟沒見過什么世面，也是看得嘖嘖稱奇。
“若光拼手上功夫，我不如他?！?p> 陸琛默默比較，心里有數(shù)。
不過他又不是走的武者道路，拳打腳踢，實在有失修行者風(fēng)度。
陸琛真正的手段，還是在一身幽冥真氣，和所掌握的神通術(shù)法上。
若真打起來，只要一口陰煞神火噴出，就能將眼前這位少年劍客，燒得連渣子都不剩。
……
時值炎夏，現(xiàn)在又是正午，太陽火辣辣地懸于高空之上，車廂里更是悶熱。
好在陸琛有幽冥真氣護(hù)體，倒是清清涼涼，不覺得有什么，其他人就沒有這么好待遇了。
車外趕車的老漢不提，只穿一件薄薄粗布馬甲，后背早就濕透。
顧青也脫了外衫，不斷擦拭額頭不停冒出的汗水。
段無鋒不愧是習(xí)武之人，心性堅韌，依然坐得筆直，沒有一句抱怨。
只有顧心寧小丫頭，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覺得這小道士身邊，要比其他地方?jīng)鏊枚?，因此，縱然被車廂里各種目光看得面頰發(fā)紅，也不能阻止她一直往陸琛身邊靠。
又行了一段距離，趕車的老漢突然拉開門簾，問了一聲：“幾位老爺公子，前面有個茶館，可否要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他臉被曬得通紅，嘴唇都翻起了白皮。
“好啊好啊，我想喝茶！”顧心寧早就受不了了，立即舉手示意，歡呼雀躍道。
陸琛、顧青和段無鋒也向馬車外看去，半山腰上，搭建了一個簡易草棚，外面一個寫有“茶”字的方幡迎風(fēng)飄揚，草棚底下，稀稀落落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見其他人都沒有意見，陸琛也隨大流。
下了馬車，段無鋒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陸琛則和顧家父女坐一桌。
趕車?yán)蠞h卻是舍不得花錢，又要看住馬車，只要了壺粗茶，到車上就著自己帶來的干糧墊墊肚子了事。
“唉，好想和段少俠坐一起?！币姸螣o鋒走遠(yuǎn)，顧心寧有些失望，嘟著小嘴，腳尖在地上畫圈圈。
冷冰冰的僵尸臉有什么好……陸琛心里酸酸的，翻了個白眼，大聲吆喝道：“來一壺好茶，半斤牛肉，一個小菜，五個白面饅頭?！?p> 向顧家父女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我請客?！?p> 反正那欲要奪舍陸琛的老者，在家里留了不少金銀之物，陸琛全都收了起來，根本不差錢。
“好嘞，客官稍等?！?p> 茶館里招呼客人的，是一個年輕小伙，小伙答應(yīng)了一聲，沒多久，陸琛要的東西就端了過來。
算不得什么山珍海味，但一邊吃，一邊聽茶館里來自五湖四海的人胡扯，倒也能打磨不少時光。
……
顧心寧吃飽喝足，便說困了，顧青帶他回了馬車?yán)铮戣≌牪桊^里的小伙計吹牛，所以多呆了一會兒。
可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就是陸琛和顧家父女錯開的這一小會兒，意外發(fā)生了。
“呀！”
顧心寧的尖叫突然響起，很快便戛然而止，接著嗚嗚風(fēng)聲大作，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了過來。
陸琛注意力本來沒在馬車那邊，聽到這聲尖叫，心頭一驚，連忙回頭，就見趕車?yán)蠞h已經(jīng)從馬車上跌了下來，指著車廂之內(nèi)，身體顫抖，在他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
發(fā)生了什么？
好歹同乘一車，而且一路行來，也算有些交情，陸琛幾乎沒有猶豫，馬上就趕了過去。
同時，他看見段無鋒動作也不比自己慢，稍有驚訝，沒想到這面無表情的冷劍客，倒的確有幾分俠客風(fēng)骨，心中對他印象改觀不少。
幾步之間，陸琛就已停在馬車前，將趕車?yán)蠞h扶了起來。
老漢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拉著陸琛衣袖，他臉色灰白，被嚇得不輕，神智都有些混亂，嘴里不斷喃喃：“鬼……有鬼……”
真是說什么來什么……陸琛雙眉一挑，往老漢體內(nèi)渡入一絲真氣，安撫他的心神。
剛好趕來的段無鋒，聽到老漢的喃喃自語，微微皺了下眉，倒是沒急著反駁，首先拉開馬車門簾，里面已不見顧心寧的身影，只有顧青倒在車廂內(nèi)，雙眼緊閉，生死不知。
“沒死，只是暈了過去?！倍螣o鋒跳上馬車，伸手在顧青側(cè)頸試探了一下，得出結(jié)論，又在馬車周圍看了一圈，見陸琛投來詢問的目光，搖頭道：“那丫頭不見了。”
湊熱鬧是人的天性，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馬車周圍，就已經(jīng)被茶館里的客人圍了起來。
那小伙計站在最前面，雖然還隔了一段距離，但還是聽到了趕車?yán)蠞h嘴里的喃喃自語，想到了什么，驚恐道：“定是那鬼姥姥胡作非為！”
一石激起千層浪，小伙計是無心之言，卻讓周圍茶館中的客人議論紛紛起來。
有人不解：“哪個鬼姥姥？”
有人解釋：“還能有哪個？不就是專吃年輕姑娘的那個鬼姥姥，青面獠牙，高有八尺，寬有八尺，嚇人得很……你小時候沒聽家里老人講過?！?p> 有人疑惑：“可那不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嗎？”
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我聽說，最近鬼姥姥又出來行兇了。”
想必那小伙計正是聽過類似傳言，在得知顧心寧失蹤后，才第一時間往這方面聯(lián)想。
“哼，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不過強(qiáng)盜山匪罷了?！倍螣o鋒少俠依然執(zhí)著，不信牛鬼蛇神之事。
這個時候，被陸琛幽冥真氣刺激，趕車?yán)蠞h就像被當(dāng)頭淋了盆涼水，當(dāng)即醒了過來，臉上后怕之色未退，幽幽道：“段少俠，是真的有鬼??！”
見老漢清醒過來，陸琛連忙問道：“老先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眾人視線也不約而同看了過來，既害怕又好奇。
在陸琛鼓勵的目光中，老漢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一邊回憶一邊道：“就在剛才，老漢我覺得涼風(fēng)颼颼，本來沒太在意，還有些欣喜，總算不用忍受這毒辣辣的大太陽，還就這事，和顧先生閑聊，誰知……誰知……”
老漢也不是書香門第，就這么平鋪直敘講出來，但配合他略有顫抖的聲音，和驚恐的表情，還是讓圍觀群眾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皆伸長了脖子，想聽接下來的事。
就連段無鋒，嘴上說著不信，雙手抱劍，立于一旁，恍若遺世獨立，可視線卻也總不住往這邊瞟。
“不用害怕，現(xiàn)在咱們?nèi)硕?，別說鬼姥姥，就算是鬼爺爺，他也不敢來?！?p> 陸琛再次向老漢體內(nèi)渡入一絲真氣，讓他平靜下來。
“多謝陸公子，我現(xiàn)在好多了?！崩蠞h勉強(qiáng)笑了笑，這才繼續(xù)道：“我正和顧先生閑聊，然后……然后就看到一個白色影子，從馬車后面飄了進(jìn)來，浮在顧姑娘身后，本來我以為是哪里飄進(jìn)來的霧氣，可白色影子，慢慢變成了人形，合身一撲，就將顧姑娘抓走了。”
老漢音調(diào)突然撥高，嚇得眾人齊齊倒吸涼氣。
“顧先生因為背對著那鬼影，直到顧姑娘驚叫，才反應(yīng)過來，想要和那鬼影爭搶，誰知那鬼影吹了口氣，顧先生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