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坦夫向蘇軾回報完在云龍山發(fā)生的事情,不顧蘇軾的異常反應(yīng),他向蘇軾抱拳說道:
“二哥,我先回去了,我還得回去處理石亮之事?!?p> “等一下!”蘇軾攔住轉(zhuǎn)身要走的石坦夫說道:“你說你們與惡狼搏斗之間,狼群突然撤退,是因為聽到了豹鳴之聲,對嗎?”
“是的!”
石坦夫又返回身來,重新在蘇軾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自己剛才喝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好像平定了一下心情說道:
“我也感到疑惑,如果豹子是那山林之王,當它看到群狼慘死時,為什么讓他們撤退?而不是下山幫狼群圍攻我們呢?難道說它害怕我們……”
“不可能!”蘇軾雙眉緊鎖沉思著說道:“據(jù)我了解,山林之王不會對任何動物心慈手軟的,你們是三個凡人,對它來說還構(gòu)不成太大的威脅,更談不上豹王因畏懼你們而招喚狼群撤退。”
“這就奇怪了!要不然我們再二次進山一探究竟?”
“算了,那樣太冒險了!”
蘇軾凝視著手中的茶杯,好像要從杯中找出狼群撤退的原因所在。石坦夫番然若霧似地說道:
“哦!對了二哥,那個大和尚好生奇怪,臨下山時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我根本就聽不懂?;貋砟阋姷剿藳]有?”
蘇軾放下茶杯,欠了欠身子,讓自己坐得舒服些,他看著石坦夫微笑了一下說道:
“佛印法師就是那個樣子,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們凡人很難理解。也許,這就是出家人的禪和悟吧!”
“二哥,尋找大黃狗之事怎么辦?我們還去尋找嗎?”
“此事以后再說吧!”蘇軾從懷掏出來一腚眼子,捏在手里把玩著說道:“很抱歉,二哥給你添麻煩了……!”
“說什么呢二哥!”石坦夫詼諧地嘿嘿一笑說道:“咱們兄弟還分彼此嗎?”
蘇軾把那錠銀子扔給石坦夫并說道:“你二哥是個窮官,銀子不多,拿回去安置亡人的家屬吧?”
“二哥,你這樣做是在打兄弟的臉吧!”石坦夫抬手接住銀子,又重新放在蘇軾面前的桌子上說道:“都說了!咱們兄弟不分彼此,現(xiàn)在兄弟的家底比你雄厚,處理這么一檔子事,還用不著二哥你破費!”石坦夫濃眉微挑,細眼帶笑灑脫地說道:“二哥你忙吧!兄弟告辭了!我回去還得一陣好忙哩!就不陪你在這嘮嗑了!”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蘇軾站起身來陪著石坦夫,出了房門來到院里。蘇安牽來了石坦夫的馬,蘇軾看著他上馬出門而去,轉(zhuǎn)身向蘇安說道:
“蘇安把我的馬牽過來,我們?nèi)ブ窳炙乱惶??!?p> ~~~~~~~~~~~~
蘇軾主仆打馬出了東門,遙望駱駝山,如一道黛綠的屏障聳立在面前。夕陽映照下,樹木生輝,山水生姿,入巢的翠鳥仍依戀著夕陽的余暉,在山林間嘰嘰喳喳歡叫著,好像在歡迎遲到的客人。
蘇軾主仆在山前下了馬,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上,他們剛進入山林光線卻暗了下來。常客拜訪,輕車熟路,不一會兒來到了竹林寺廟門前。
日落光暗,寺門本該關(guān)閉,蘇軾主仆來到時,卻見山門大開。蘇軾會心地笑了一下,沖著廟門里邊走邊朗聲說道:
“大和尚,蘇軾讓你久等了!”
里面沒有應(yīng)聲,蘇安卻不解地看著蘇軾說道:
“老爺,你怎么知道佛印法師在等著我們吶?”
蘇軾轉(zhuǎn)臉看著蘇安,神秘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這時卻見從旁邊的千年古槐后面,閃身出來一大和尚,他手拿念珠口稱阿彌陀佛。
蘇軾一見朗聲笑道:“大和尚,你想嚇死我們??!不知道夜間嚇人嚇死人嗎?”
“阿彌陀佛!貧僧是在此恭迎蘇施主,怎敢以我這肉體之身,去駭嚇你這文曲七星神君!”
“大和尚,你知道我今天會來,當然也應(yīng)該知道我今天來找你所謂何事!”
“貧僧知道蘇施主已經(jīng)饑腸轆轆,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齋飯,請吧!”佛印法師伸手作了一個請讓的姿勢說。
蘇軾見佛印不接他的話茬,故意岔開話題,他佯裝惱怒地緊貼著佛印的身體,擦身而過,徑直向禪房走去。佛印在后面望著他氣沖沖的樣子,嘴角露出了點點笑意,他手捻念珠,口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跟著蘇軾進了禪房。蘇安是這里的??停煜さ匦?,不用引見,牽著馬徑直去馬棚將馬喂上。
禪房內(nèi)燈火通亮,佛印專門為蘇軾多加了幾盞燈,燈光照在蘇軾那長闊的臉上,使之精神煥發(fā),那高高的顴骨象征著男子漢的英雄氣概,那精光四射的雙目,在燈光下更加炯炯有神,就連他那微不足道的幾根胡須,也在燈光下隨著他那狼吞虎咽的快速進食,瀟灑地洋溢飄飄。
蘇軾風卷殘云般地將食物收進肚里,用手一抹嘴巴,打了一個飽嗝,向佛印說道:
“既然佛印法師你的法力無邊,令那山林之王都對你產(chǎn)生畏懼,你為什么不乘勝追擊,深入敵后查詢大黃狗的下落?”
佛印對蘇軾的問題充耳不聞,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的齋飯,待他把最后一口飯扒進嘴里咽了下去,又喝了口茶涑涑口,才慢悠悠的說道:
“蘇軾,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我勸你一句,凡事要拿得起放的下,不可太過執(zhí)著?!?p> “大和尚,出家人你不懂得俗人的情感,”蘇軾有點激動的說道:“蘇遁他是我的兒子,他小小年紀就不幸身亡,已經(jīng)夠可憐了,如今他的尸身又不翼而飛,你叫我這個做父親的,怎么能放得下?”
“靈魂既然飛升而去,尸身不過是脫殼的皮囊而已,何必如此在意他的去向?”
“你!……你這個大和尚簡直就是冷血動物!冷酷無情!我無法和你言論。”
蘇軾氣的吹胡子瞪眼,不再理睬佛印。佛印面向佛燈,手捻佛珠念了一遍真經(jīng),然后抬起眼簾,注視著蘇軾,緩緩說道:
“萬物皆為空,有則是無,無則是有。萬物皆因緣,有緣則相聚,緣盡則分離。萬物皆天定,該去留不住,該來不用求,”
“你羅嗦半天,我明白你的用意,可我心里就是過不去這個坎?!?p> 蘇軾神色黯然,面現(xiàn)哀傷。佛印看著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悠悠然如神往歷卷,破天書也難釋吉兇。他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道:
“但愿吉星降臨,且末危星扶搖。祁佛祖佑我黎民,祁天道佑我大宋!”
第三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