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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梁遺事

我即是真

南梁遺事 袖盈香 1300 2021-02-02 20:21:29

  秋去冬來,肅殺的節(jié)氣很快就來了。南方的冬季不同于北方的寒而干燥,長江淮河流經(jīng)的地方,那種特有的濕冷,風(fēng)一吹幾乎刺進骨髓里。

  萬壽寺的住持和尚終究沒能熬過建康的第一場小雪。寺里剩下的最后那個小和尚到褚宅報訊的時候,破衣爛衫被凍得近乎不成人樣。褚母可憐他年幼,便想將他留在了宅中做個家仆,怎奈他心中記掛著老和尚還未下葬,不敢應(yīng)允。最后,褚嬴命了方四和花六幫著他去辦,這小和尚才破涕為笑。

  不過三個月的時間,曾經(jīng)香火鼎盛的萬壽寺徹底敗落荒廢了。建康城里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繁華景象,好像曾經(jīng)那些炸鍋塌房的事情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墒窃隈屹男睦?,這件事卻是實實在在影響了他圍棋人生的關(guān)鍵。從至岸和尚的天機棋局開始,他知道自己不是天下第一了。不因為那些什么預(yù)言,什么以人為子的招數(shù),而是因為他手里的這本《幽玄棋經(jīng)》,因為至岸最后寫的那句神之一手。

  他看著《幽玄棋經(jīng)》,看到了更高的山峰。他也看著至岸,看到了更高的境界。這時候,他才體會到當(dāng)年至岸的心境和想法,他不想再跟那些菜雞浪費時間。他想去追,追逐更高的巔峰,追逐至岸所說的神之一手。

  可是神之一手,究竟是什么,又在哪里?誰也不知道。甚至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萬壽寺的住持和尚也死了,這下別說神之一手,就連知道至岸這個名字和他的事跡的人都已經(jīng)沒了。

  《幽玄棋經(jīng)》被褚嬴研究到滾瓜爛熟,甚至連睡夢里閉著眼睛,他都能背得出那二十四局棋哪招先哪招后來。可所謂的神之一手,仍然沒有找出來。要不是因為膽小怕疼,家中還有高堂老母,他有時候真恨不得立刻抹脖子去找至岸問個清楚,再跟他下個一百幾十局的。

  可惜,這一切都像是泥牛入海徒勞無功,并沒有什么卵用。

  冬至過后,建康城迎來了這一年的第二場雪。這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不同,通常都不會有什么鵝毛的效果,就算是在不南不北的散裝蘇大強,能有三月柳絮的樣子就已經(jīng)不算小了。褚嬴獨自一人呆呆地坐在檐廊下,靜靜望著外面的雪景出神。

  他已經(jīng)整整告假了三天沒有到宮里去了,不論是皇極殿還是興慶殿,他都像是提不起精神來。就像對于王者來說,打一百個青銅,還不如痛快地跟另一個王者開一局一樣,比起神之一手,果然這一切就都是浮云了??蓯赖氖?,他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方法去復(fù)盤,去感受,甚至還學(xué)著至岸和尚的樣子自己跟自己下棋,但都沒有用。別說神之一手,就是至岸和尚的鬼魂和那個坑爹的天機棋盤也沒有出現(xiàn)。

  想到這里,褚嬴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偶然間,他忽地記起當(dāng)時他是怎么見到至岸和尚的事情來。沒錯!是在萬壽寺的靜心堂,是仙人指路。

  褚嬴的腦子猛然轉(zhuǎn)過彎來,怎么他一直都只是想到從棋盤上,棋譜里去找神之一手,而從來沒想過去重新模擬當(dāng)日的情景呢?這才應(yīng)該是最直接最有效能見到至岸和尚,跟他在天機棋盤上下棋,討教這個神之一手的法子??!

  打定主意要去萬壽寺靜心堂干場景模擬這回事,褚嬴就開始動起弄仙人指路的腦筋。自從迦羅延塌房那件事之后,仙人指路就和萬壽寺一起秤不離砣,成了人人唾棄的過街老鼠。建康城里家家戶戶都知道它的厲害,凡是正經(jīng)人家或者藥鋪,誰還敢藏敢收?萬壽寺的那些存貨,又都讓韋岸收走銷毀了。如今要想弄到,恐怕不能從正規(guī)渠道光明正大地去買。于是,褚嬴想到了做事機靈鬼似的花六。

  這個花六一向靈敏多謀,善于機變,又是建康城里的土著,平日里就喜歡到處廝混。要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正兒八經(jīng)的東西,那是提都別提肯定不會;可要說讓他去找什么歪門邪道不正經(jīng)的東西,那就算是求雨碰到消防栓了。

  花六得了吩咐,悄摸往市面上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在煙花酒巷的老鴇手里買到了整整一盒。老鴇收了他的錢,還貼心地告訴他,這個東西厲害得很,任是再貞烈的女子只要聞了都能放開情懷,只盒子里那小小的一顆,就能熏得整個花樓的人飄飄欲仙到媽來了都不認(rèn)識。所以這個東西不能在絕對密閉的地方點。切記小點怡情,大點傷身,多點就得上天了。

  可花六才不管這些,反正不是他出錢,也不是他想著要的。想到這些,花六就不禁打從心眼里想笑。平日里瞧著自家公子是個那樣正經(jīng),心地純潔無暇的棋癡,想不到他自從認(rèn)識了那個姓王的姑娘,就多了這些花花腸子,連這種玩意兒都想起來要用上了。不過,那個老鴇提醒他過這個東西很厲害,花六拿在手里,也不禁有些擔(dān)心自家公子年輕氣盛,不知道節(jié)制會縱欲過度。于是,他趁著回去的路上沒人時,悄摸從盒子里拿走了大半,只留下十幾顆送回去給褚嬴交差。

  褚嬴這個腦瓜子一心念著至岸和尚和神之一手,哪里想得到花六的伎倆。在他看來,花六能夠找回仙人指路就已經(jīng)是幫了大忙了。果然,他在拿到仙人指路之后大喜過望,趕快讓方四去套了車,趁著家中褚母午睡,心急火燎地就往萬壽寺趕。

  花六心眼多,又是褚母的心腹,褚嬴自然不愛帶他。不過,這并不妨礙機智的花六暗中尾隨。他也是在那個年紀(jì),想著褚嬴弄了這些東西,又走得這樣著急鬼祟,估計就是去找那姓王的姑娘歡好。除了擔(dān)心自家公子嗑藥過度外,他更是有些好奇男女之事。

  然后,如他所見。什么王姑娘綠姑娘是沒有的了,他那滿心期待的公子,直接抱著仙人指路的盒子上了萬壽山,進了荒廢已久的萬壽寺……

  再回靜心堂,除了外面滿院的薄雪外,里面已經(jīng)積了厚厚的灰。墻上掛著的佛字已經(jīng)灰蒙蒙的,桌上燈里的油也已經(jīng)干枯很久了。棋盤上仍舊是那剛下了五六手的殘局,除了一層灰塵之外,仿佛這就是唯一沒有變化的地方了。褚嬴輕輕伸出手去,在棋盤上摸了一把。果然,并沒有那天看到的天機棋盤那樣神奇的反應(yīng)。

  褚嬴漫漫地轉(zhuǎn)著身子,把這更加陳舊的靜心堂小心看了一遍,內(nèi)心卻平靜得沒有半點漣漪。上一次在這里,是明明怕鬼卻見到鬼;而這一次他就是來見這個鬼的,那就沒什么好怕了。更何況,比起鬼來,他或者更愿意相信那是至岸大師傾注在圍棋上的不滅神魂。

  身為棋士,又怎么會怕棋魂?

  最后,褚嬴恭恭敬敬地朝桌子后面當(dāng)初至岸和尚坐過的位置上作揖一拜,一如他每次與人對弈時向?qū)κ中卸Y討教一樣:“建康褚嬴,字思玄,今日特來向至岸大師求教,還請大師不吝賜教!”

  語畢,他正身坐下略整了衣襟之后,才從盒子里拿了一顆仙人指路出來,就放在干枯的油燈里點了起來。香煙裊裊,果然就是那天他在這里聞到過的同樣的味道,沁人心脾,令人忘俗。褚嬴深覺一切停當(dāng),于是慢慢閉上了雙眼,將自己所有的神思都拋開去,全身上下也都放松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那一陣陣越熏越濃的味道,褚嬴仿佛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像是真的靈魂出了殼,被風(fēng)一吹便一去萬里。時而仿若置身幽谷,時而又似身處花海,總之就不是那天見到至岸和尚時被拉去下棋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這個仙人指路不對,還是剛才哪個程序有錯。不過,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褚嬴硬著頭皮在那陣風(fēng)里摸索,最后忽地掉進了一片迷霧中。這倒是有些類似那天下棋時的樣子了。想著至岸和尚應(yīng)該就在前面等,褚嬴喜不自勝地趕緊往前跑。氤氳中他也不知跑了多遠(yuǎn),只知道跑著跑著周圍的景象就突然變換了。

  迷霧開始變薄卻并沒有消失,而他周圍卻清晰起來,變成了一處房舍。沒有進門,也沒有越窗,他剛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jīng)站在屋子里了。只有一道薄霧似的白紗屏風(fēng)擋在他眼前,和著周圍隨風(fēng)飄動的白色帳幔,聯(lián)合成一幅神秘莫測的畫面,讓人一時摸不著頭腦。

  “至岸大師……至岸大師……”褚嬴有些疑惑地?fù)狭藫项^,又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叫了兩聲,結(jié)果仍然沒有人回應(yīng)他。

  褚嬴正要轉(zhuǎn)身離開之際,卻忽然聽得屏風(fēng)后面有奇怪的水聲。于是他又好奇地折返過來,小心翼翼地往屏風(fēng)后面走進去看。奇怪的是,屏風(fēng)后面只有一個冒著騰騰熱氣的游泳池,并沒有看見什么人影。褚嬴不死心地沿著游泳池邊往里面轉(zhuǎn)了一圈,確定沒有人之后才又疑惑地轉(zhuǎn)過身來要走。

  正在此時,游泳池里的水突然泛動了一下。褚嬴一下子整個人愣在了那里,心說這回該不是人藏在水里,要把他拖進游泳池去下棋吧。他恍然又記起上次掉進海里差點被淹死的感覺,那可一點都不好受。他的身體似乎比他的腦子記得更清楚,隨著游泳池里的水波泛動,已經(jīng)開始瑟瑟發(fā)抖了。

  “至……至岸大師……”褚嬴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一動都不敢動,只是斜過眼角的余光,看著旁邊游泳池里的動靜。

  很快,游泳池再次恢復(fù)了平靜。水波紋沒有了,只剩下不斷往上蒸騰的熱氣,和堆浮在上面的各種顏色花瓣。褚嬴默默地等了很久,看這個游泳池之后一直都再沒有變化,他才敢壯著膽子往池子里去看。

  這看起來應(yīng)該就只是個溫泉而已,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褚嬴盯著熱氣騰騰的水面研究了很久,從剛開始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看,到后來干脆整個人蹲在池邊仔細(xì)地看,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玄機。果然,像是他自己一驚一乍想多了而已。

  就在他這樣想著,全身都放松下來的時候,熱氣蒸騰的水面突然又暈開了漣漪。緊接著慢慢從水里一點一點浮上來一捧長長的黑發(fā),一對修長的玉羽眉,一雙清澈可人的丹鳳眼,挺鼻櫻唇……最后,這張嬌俏無匹的臉,雙頰泛著淡淡的紅暈,終于完全露出了水面。就在距離蹲游泳池邊目瞪狗呆的褚嬴不足一尺的地方,她如同含苞待放的荷花花蕾般慢慢從水里站了起來……

  “敏……敏則……你……”褚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個毛才剛長齊的黃毛丫頭,居然會這樣嫵媚地從水底慢慢浮出來,近距離溫柔而煽情地對著他。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沒穿衣服,還打算一絲不掛地從游泳池走上來。

  褚嬴一下子臉紅到脖子根,整個人被嚇得僵在那里,大腦瞬間當(dāng)機一片空白,好長時間都反應(yīng)不過來。眼看著她不斷地朝自己逼近過來,剛才隱約還能遮擋她嬌軀的水平面也隨著不斷下落,他胸腔里那顆心幾乎被吊到嗓子眼,連呼吸都幾乎要喘不過來了。

  “?。?!”最后,他終于哇地一聲尖叫,本能地起身狂奔出去……

  怎么會這樣?不是說好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仙人指路,就能找到至岸和尚問神之一手嗎?不過回頭再想想,好像這蠢事兒就只有這呆子自己是這么想的,并沒有人給他保證過。

  褚嬴撲棱著雙手狼狽地從這詭異的房子里逃出來,腦子里嗡嗡直響的同時還在不斷地問著自己為什么。耳聽得背后傳來一陣陣女人的笑聲,浪蕩而詭異。褚嬴這下可以確定地告訴自己,那絕不是蕭令姿這種小丫頭會發(fā)出來的聲音。

  所以剛才那到底特么是個什么鬼?

  褚嬴一路向前狂奔,也不知道方向,更不管自己是跑了多久,總之被剛才這么一嚇,他那什么找神之一手的心思可全沒了,一心只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蛇@里的路像是沒有盡頭,不論他怎么跑,都回不到原來的靜心堂,也見不到半個過路的人。

  他一直跑到自己氣喘吁吁兩腳發(fā)麻,實在跑不動了才敢停下來緩口氣。然而,還沒等他把這口氣給捋順,他又發(fā)覺自己周遭的環(huán)境像是變了。他剛才從游泳房里跑出來,周圍還是一樣的迷霧蒙蒙,跑到現(xiàn)在停下來了,周圍卻又變成一片森森的竹林了。

  這該不會是又要出什么牛鬼蛇神了吧?!

  褚嬴這下才開始有些后悔,用仙人指路來模擬原來的情景。原來,世上真的有些人或者事情,即使你能重新再回到原地,他也不會在原地等你了。可現(xiàn)在就是想撤,看起來也沒那么容易。就在他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忽然從竹林深處又傳來一個聲音,清晰而感慨地念著那四句偈語:

  “黑白孰能入玄門,千回方圓生死分??臻T說得恒沙劫,應(yīng)笑終年求一真?!?p>  “至岸大師?!”褚嬴在絕望中聽見這個聲音,先是心頭猛地一陣驚喜,想著自己這樣千辛萬苦總算沒有白費??墒堑人凫o下心來轉(zhuǎn)念一想之后,忽然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些年輕,又不大像了。

  果然,他循著聲音找過去之后,便看見竹林深處站著一個人。可褚嬴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不是他翹首期盼想找的那個一身純白的光頭和尚。這是一個身穿碧水長衫,身型高瘦,有著一頭仙人般長發(fā)的年輕人。他背對著褚嬴,手里拿著一把寶劍。這把劍褚嬴還是見過的,正是那一日在大街上撞見蕭令姿時,被她寶貝一樣擦了又擦的湛盧寶劍。之后,他也在韋家見到過韋岸使這把劍,看起來應(yīng)該就是蕭令姿送給韋岸的。

  “四公子?!”褚嬴腦子里快速閃過這些事情,遂小心翼翼地朝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這個人雖然背對著他,但可以看出身型很高,幾乎跟他自己的身高相差無幾。可在他的印象中,韋岸好像并沒有這么高。且韋岸自幼習(xí)武,身材魁梧壯實,而眼前這個人卻瘦得幾乎形銷骨立。想到這里,褚嬴又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后退了幾步,道:

  “你不是四公子!你究竟是誰?為何知道這四句偈語?”

  “不是你在找我嗎?”那人聞聲終于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褚嬴認(rèn)真定睛一看,這回可算是嚇得不止要往后退,還要回去買盒雞蛋那么大的珍珠整顆吞掉。他眼前的這個人,不止從后面看上去身高跟他差不多,就連正面的樣貌也跟他一模一樣。除了手里拿著的東西和衣服穿著之外,褚嬴看著他簡直就像是在照鏡子。那五官,那輪廓,就像雙胞胎一樣,一時連他自己都分不出真假。

  “你……你……你是誰……”褚嬴被嚇得幾乎語無倫次,“我不……不找你……我找……找至岸大師……找神之一手……”

  “應(yīng)笑終年求一真,你不是來求真的嗎?”相比褚嬴的膽小驚慌,對面這個冒牌貨倒是平靜得很。他神情冰冷,像是既不害怕,也不驚訝眼前有個跟自己一毛一樣的人。反而看著驚慌失措的褚嬴,他眼神里微微有些動容和溫柔。他慢慢地一步步向褚嬴靠近,逼得褚嬴不得不一路后退,最后一不留神跌坐在地上。

  “啊呀!”褚嬴想著自己這回應(yīng)該是跑不掉了,于是盡力蜷縮著自己的身子,顫巍巍道,“我……我是求真……可……可不是找你……”

  話音剛落,冒牌貨正要伸出去扶他的手一下子停頓了。許久之后,他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坐在那里害怕到極點的褚嬴,冷漠而認(rèn)真道:“我,即是真?!?p>  “?”褚嬴默默地看著他一眼都不敢眨,腦子里正過著他的話,一下子連剛才的害怕都忘記了,“你是……真?什么……什么真?我……我找的神之一手……”

  “來日,你自會明白!”

  褚嬴看著這個冒牌貨呆愣了半晌,他卻只留下了這樣一句不痛不癢賣關(guān)子的話,然后轉(zhuǎn)身離去了??粗且簧肀趟嗌?,飄逸如仙般在竹林里穿行著漸行漸遠(yuǎn),褚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想要再喊住他,卻不防那冒牌貨已經(jīng)在遠(yuǎn)處一陣煙似的消失了。

  “哎!別走!你別走?。e丟下我……”那個冒牌貨不見了,轉(zhuǎn)頭這個空蕩蕩陰森森的竹林又要只剩下他自己,還不知道又會遇到個什么鬼,褚嬴急忙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要朝那個冒牌貨離開的方向追過去。不料恰在此時,卻耳聽得身邊又有人雜亂無章地叫著他的名字:

  “思玄!思玄!褚大人??!”

  “公子!公子!你別嚇我們!快醒醒!醒醒?。 ?p>  啪地一聲響過,恍惚間有一只手重重拍在了褚嬴的肩膀上。褚嬴隨即整個人猛地一震,幾乎連心臟都要從喉嚨里躥出來。之后,他便迷迷糊糊地看見身邊有好幾個人影在閃動,周遭原先的那片陰森森的竹林也瞬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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