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無敵戰(zhàn)啊
“啪”的一聲震天價響,威猛莊嚴的老者滿臉怒容的端坐在檀香木座椅上,戟指怒喝道:“逆子!你眼中可有父母雙親?可還有宗族長輩?可還記得兄弟姐妹?”
少年人低著頭,老老實實跪著,一聲不吭的聽著老者的怒罵,心頭頗為委屈,卻無處訴說。
“每天不是聲色犬馬,就是惹是生非!如今還惹上國相!你,你,你想弄得整個趙家族滅才甘心嗎?”老者胸膛劇烈起伏,“啪”的一聲,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當當”直跳。
“老爺,消消氣,硯兒年紀還小,不過是頑皮了些。好在如今知錯能改,就饒了他這一回吧?!鳖^戴珠翠的中年美婦人左手撫著老者的胸膛,右手輕輕拍打著后背,輕聲軟語的勸解道。
“消氣,消什么氣?這個逆子,還不是你慣出來的。”老者轉(zhuǎn)頭瞪著美婦人,大聲呵斥道。
美婦人聞言,臉色一變,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哎呀,我不活了!你打死我娘兒倆算了!你這個沒心腸的,虧我給趙家生了兩個帶把的種?,F(xiàn)在卻怪罪起我來了。嗚嗚,你打死我算了,打啊,打啊!”一邊哭鬧,還一邊扯著老者的衣衫,往他懷里湊。
那位老者姓趙,名君恩,生就方面大耳,雙臂垂膝,儀態(tài)儼然,威風凜凜,宛若統(tǒng)帥千軍萬馬的大將軍,時人稱之為“大將風度”。
可惜趙君恩出身富貴,乃是天賜國定國侯第十八代孫,按輩分來說,還是天賜國當今皇帝的叔叔。他從小錦衣玉食,仆婦環(huán)繞,那里會和一幫子小兵一樣摸爬滾打,故而像似將軍,卻非是真正的大將,也從無領兵的經(jīng)驗,只是按時從朝廷領取俸祿罷了。
那中年美婦人姓孟,名筠碧,原本是趙君恩的妾侍,說來也是奇怪,趙君恩的原配多年沒有動靜,其他妾侍也從來沒有響聲,但孟筠碧進門之后,三年生了兩個兒子,為趙家續(xù)了香火。若非如此,趙君恩也不會在原配過世之后,便一力扶她上位。
趙君恩自知年老體衰,頗有些對不住尚還年輕貌美的少妻,平日里多有寵愛,若是有些小小摩擦,也是退避的多些,久而久之,形成習慣,也就養(yǎng)成了孟筠碧持寵生嬌的脾性。趙君恩縱然知道了不妥,也是無法。
跪著的少年便是趙君恩的長子,姓趙,單名一個硯字,年方十六。他還有一位親弟弟,姓趙,名昂,年方十四。
趙彥從小生的其貌不揚,高矮胖瘦與常人無異,兼且長了一雙三角眼,越發(fā)顯得人陰沉邪異,素來不為人所喜,何況他生來就不適合修煉家傳功法,十余年才只有換氣境的修為。
不過他的弟弟趙添就生的氣宇軒昂,相貌堂堂,而且小小年紀就知書達理,謙虛謹慎,為人處世也是長袖善舞,頗得人緣。更重要的是天資卓絕,修為排長安城世家子弟第一。
故而身為長子的趙彥在家中的地位就頗為尷尬,名義上是定國侯世子,但實際上人人都將趙添當作未來的世子,反倒對趙彥并不怎么上心。
趙君恩自然也不甘心讓這么一個要摸樣沒摸樣、要本事沒本事的孩兒繼承祖業(yè),曾經(jīng)多次想要改換繼承人選。可皇帝總是不批準,他也無可奈何。
趙彥從小就被當做世子看待,又有皇帝在背后撐腰,除了在趙君恩面前稍微收斂一些,誰敢觸這位小祖宗的一根毫發(fā)?兼且還有一班子幫閑在耳邊嘮嗑,趙彥小小年紀就學會仗勢欺人,強買強賣、欺男霸女等惡事照實做了不少。
其間也曾吃過幾次官司,但他終歸是定國侯的世子,是天賜國皇室的親戚。長安城的府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好將事情做絕,多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是真遇上人命官司,也是讓趙彥出錢消災,反正定國侯十幾代積蓄,也不差這點小錢。
不過這世上有句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趙彥上得山來終遇虎!
這一日也合該他倒霉。原本他被爹爹訓斥了一頓,想要和幫閑們上街游玩散心,偏巧遇上一位嬌俏可愛的美貌女子,頓時兩眼發(fā)直,精蟲上腦。
甭看他才十五歲,卻因從小大魚大肉,體格生長的壯實,又有一幫子熟手刻意奉承,早已經(jīng)是歡場???,品嘗過銷魂的滋味。
一聲令下,身邊十幾位虎狼幫閑便將那位女子帶倒他的面前。趙彥流著口涎,一把將那女子攬在懷里,迫不及待的撕扯她的衣衫,意圖當街行淫。
這可惹惱了一位顯貴。他名喚李甲,乃是太行山虎坎洞四級咒師魏披風門下弟子,因?qū)W咒法不成,特意下山享受世俗富貴,被天賜國皇室尊為佑國真人,聲名遠播、地位尊崇。職位稍微小一些的官員便在他面前連站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大門外拜見。
原本定國侯見過這位貴人,結(jié)了幾分善緣。李甲也知道這位侯爺從不管事,誰不得罪,人緣頗佳,若非不得已的事情,也不會惹到他的頭上。但偏偏這位新貴飽暖思淫欲,也看中了那位女子,只是顧忌臉面才讓趙彥搶先得手。
若是趙彥不當著他面做事到還沒什么,但趙彥無所顧忌的上馬提槍,就讓李甲有些吃味。
他當即上前與趙彥交涉,亮出了身份。李甲原本以為自己聲名在外,深得圣眷,這個紈绔子雖然不學無術,但多少對自己應當還有些顧忌。
誰知趙彥眼中除了他爹之外,誰也不曾放在眼里,加上他自己便是個好色如命之徒。見有人多管閑事,也懶得分說,只是吆喝一聲,招呼那些不知死活的幫閑狠狠捶打這位不開眼的佑國真人,自己卻猴急的撲在少女身上,想要來個霸王硬上弓。
趙彥如此無禮可就激怒了李甲。當場他就發(fā)了飆,手一指,便有數(shù)張符箓飛出貼在趙彥和一眾幫閑的身上,讓他們動彈不得,就是倒在地上的美貌女子也被分了一張。
李甲陰陰一笑,伸手提起光著白腚伏在女子身上的趙彥,將其扔到一旁,施施然的完成了趙彥還沒有完成的事業(yè)。疾風驟雨過后,方才哈哈笑道:“趙公子果然是妙人,居然想出這般耍弄的好法子。在下受教了,日后還要多多拜訪趙公子才是。若是趙公子日后娶了妻妾,在下也不憚與趙公子切磋一二?!北阍谮w彥憤怒欲狂的眼神中飄然遠去。
一個多小時之后,趙彥怒發(fā)沖冠、仰天咆哮,朝著李甲府邸追去。他那些幫閑相互看顧兩眼,忽的一聲如鳥獸散,奔入小巷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趙彥渾然不顧街上行人眾多,仗著身高馬大,橫沖直撞,讓那些小攤小販們叫苦不迭。穿過兩條街道之后,突然看見一個眼熟的背影,趙彥頓時怒氣盈胸,大喝一聲:“妖人,哪里走?今日非得取了你的性命不可?!闭f完,形如奔馬,直直撞向那人。
那人聽了趙彥的呼喝,頭也沒回,仍舊不緊不慢的在人群里行走,看似閑庭信步,卻讓趙彥累得呼哧呼哧氣踹也撈不到半分衣角。
趙彥這才稍微清醒了些,知道“李甲”的本事確實非同凡響,自己若是繼續(xù)追下去,只怕討不了什么好。
若是平常人物,到了此時便會打退堂鼓,畢竟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不是拼命就能彌補差距的。
可趙彥初生牛犢不怕虎,又哪里吃過這種虧,兼且自持身為定國侯的世子,旁人不敢真拿自己怎么樣,便咬了咬牙,橫下一條心,依舊追了下去。
前面的那人仿佛故意逗弄趙彥一般,趙彥追,他走;趙彥停下休息,他也駐足觀天,只將堂堂定國侯世子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更加激起胸中的怒火,不管不顧的緊緊追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城門,越過官道,在雜草灌木之中行了半日。趙彥早就覺得口干舌燥,雙耳雷鳴,兩腳發(fā)軟,但仍舊憑著胸中一股戾氣墜在那人身后,不甘就此放棄。只不過人力有時而盡,非是意愿所及。
追過灌木林之后,趙彥便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卻是跑脫了力。趴在地下的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無一處不疼,但偏偏一絲力氣都沒有,動彈不得。他只道自己已經(jīng)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便罵道:“淫賊,你有本事將我誆來這里,可有膽量取爺爺性命?”
那人轉(zhuǎn)身過來,笑嘻嘻的問道:“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為何要取你性命?不過,你口口聲聲罵我,卻是要吃些苦頭?!?p> “額,”趙彥聽那人口氣,似乎不像是李甲的聲音,急忙抬頭觀瞧??上?,他脫力太甚,縱然萬分努力,也是有心無力,脖頸艱難的蠕動幾下,終究是放棄了。
“你不是李甲那個妖人?你是誰?”趙彥本不是個蠢人,仔細想了想便猜到自己追錯了對象?,F(xiàn)如今,他還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處。若是落在李甲的手里,那還好些,自己的父親終歸是定國侯,總有些手段可以找到自己??梢坏┯|怒了眼前這人,自己的爹爹可就沒法在大海里撈針了。故而趙彥緩和了口氣,以拖待變。
“呵呵,李甲?就是那個天賜國皇帝冊封的佑國真人?”那人輕輕笑了兩聲,說道:“我倒是沒有李甲的名聲大,趙公子可不一定聽說過哦?!?p> 趙彥一愣,自己并未通報姓名,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那人似乎猜到了趙彥心中的疑問,接著解釋道:“你剛才追趕我時,撞翻了不少行人。那些人在你背后說趙家的禍害怎么撞不死,老天忒沒長眼睛。我故此才知,趙公子的稱呼?!?p> 趙彥這才想起,似乎剛才自己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只是急于追人,卻是沒有理會,再說往日這種事情多半是身邊幫閑出面解決,自己是什么身份,豈能與這些泥腿子計較?平白失了身份。
“多謝老人家相告。不敢請教老人家如何稱呼?”
“趙公子可稱呼我歐陽華?!彼S意的問道:“不知趙公子為什么急于追趕李甲?莫非他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嗎?”
趙彥心說,“壞了,那事兒可不怎么地道。眼瞧著這人似乎頗為正派,可不能說給他聽。一旦激怒了這人,指不定會落得什么好下場。”幸虧他平常多在自己的爹娘面前實習過如何編造謊言,有時候便是他娘親那么精明的人物都會被他哄騙。
眼珠子一轉(zhuǎn),他便將自己做的事情安在李甲的身上,卻把自己描述成欺男霸女的惡少突然大發(fā)善心,想要上演一副英雄救美的戲碼,從淫賊手中解救美貌而又柔弱的少女。一番真真假假的話說得歐陽華氣憤不已,這卻是趙彥的聰明之處。
須知十足的謊話說出來是誰也不信的,但若是七分真,三分假,便讓人聽得合情合理,多半會入耳幾分。
“豈有此理!那李甲居然如此不堪,我非要替他師父清理門戶不可!”說罷,還頗為可惜的嘆息了幾聲。
歐陽華的話落在趙彥耳中,卻讓他大大松了口氣,心說:“原來這人的本事比李甲還高哇!”但心頭也有些后怕,“幸虧我說的話沒什么破綻,否則,他豈不是要將我清理了?”
說來,歐陽華自從來到長安城,首先便是打聽趙彥的消息。半個月來,這位紈绔子弟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眼中。歐陽華怎么會不知道這位公子哥兒剛才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話是出自真心。但白云宮那位前輩的吩咐言猶在耳,容不得他推三阻四。若非為了收徒,歐陽華也不會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德高望重的老頭??瓷先?,年紀是有了,歐陽華心里不知道多么膩味。
想到自家的事情,歐陽華心頭猛然一動,隨手一揮,一道青蒙蒙的光華脫手而出罩向地上的趙彥。
“噢!”趙彥只覺自己仿佛浸泡在溫泉之中,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忍不住呻吟出聲。
歐陽華微微一笑,說道:“趙公子可覺得好了些?!?p> 趙彥擺了擺頭,愜意的說道:“前輩好手段,趙彥好多了!”說完,便覺得欣喜若狂。剛才他連頭都不能抬,現(xiàn)在卻能輕松自如的擺頭。動了動四肢,但覺疲乏盡去,渾身又充滿了力量,甚至比以前還要強壯些。
站起身子的趙彥細細打量了歐陽華一番,忽然福至心靈,翻身拜倒在地,大聲嚷嚷道:“前輩、前輩!我趙彥雖有些頑皮,但從小就羨慕修煉之士出入青冥、遨游四海。如今得見前輩,真是三生有幸,上天賜下的福緣。小子愿意拜前輩為師,學習上天入地的法門。還請前輩收我為徒!”
歐陽華笑道:“我觀你雖然心性跳脫,根骨不佳,但性格堅韌,行事不羈,暗合天道之理,本有意受你為徒。”
趙彥聽出歐陽華的意思,頓時大喜,連忙高聲叫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歐陽華連忙側(cè)身避過,淡淡的說道:“只是這其中也有些礙難,就是不知你悟得,悟不得?”
“悟得、悟得!”趙彥急急忙忙答道。
歐陽華眼中流出幾分滄桑,幾分玩笑,說道:“若是你真的有意,便隨我走吧。”說完也不等趙彥回答,便大袖一揚,徑自朝著前方走去。
跪在地下的趙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暗自問道:“這卻是悟得什么?”驀然醒悟過來,“這是要我離家出走哇!”
趙彥雖然從小錦衣玉食,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靡生活,但從沒得過爹爹的青眼,便是娘親也不過是看在母憑子貴的份上,方才護著他幾分,真正看他的眼神也透露出幾分厭惡和不屑。若非如此,趙彥也不可能小小年紀便總是在外廝混。
故而歐陽華言下之意,是想要帶他離開時,趙彥不以之為難,反而欣喜若狂,心道:“我早就想要到外面開開眼界,玩耍一番嗎,可惜老爹管教甚嚴,總不得機會。如今有人帶挈,卻是求之不得。不管學不學的成本事,總是個機緣?!?p> 想到此處,趙彥高聲叫道:“師父,師父,徒兒愿意離家修行,且等等徒兒。”舉步狂奔,朝著前面的背
第一百九十六回莫名其妙的劍氣
老僧召喚出大威德明王,明王生就六首六臂六足,腳踏黑云,噴出火焰,無匹威壓像巨石一般壓在丁嘉軒的心頭。
她暗道一聲不好,元氣運轉(zhuǎn)漸漸變慢,無法及時補充元氣的青絲開始失去光澤,再也不像剛才那樣堅韌。
老僧大呼,“施主也進到我的大陣中來吧?!彪S著呼聲,明王六臂揮舞,四手扯住青絲,另兩只大手朝丁嘉軒的腦袋抓去。若是被他抓實了,丁嘉軒就會被封印元氣,只能被大陣鎮(zhèn)壓。
眼看那雙手離丁嘉軒的頭頂不過一分距離,老僧自以為勝券在握,不禁暗自得意,忽然白眉一抖,立即收回大威德明王印護住全身。
危急時刻,一道凌厲的劍氣猛然從虛空飛出,只是一繞就將大威德明王削成肉棍,六臂六足都被崩解成天地元氣,消散在空中。隨后一句調(diào)侃傳入耳中,“老和尚想徒弟想瘋了,竟然將主意打到我身上!嘿嘿……”那道劍氣破解了老僧的咒術之后便沖向云霄,眨眼間沒入虛空。
老僧見那道劍氣輕松重創(chuàng)大威德明王,頓時驚得亡魂皆冒。若不是有護寺大陣傳來的警訊,只怕這一劍就不只是削去大威德明王,而是斬下他的頭顱。
驚駭之余,這位僧人心道:“這是何方神圣,劍術忒厲害!”他知道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一位高人,今日想要收服丁嘉軒和趙彥的打算徹底泡了湯。倘若再不收手,這位高人十有八九會親臨白馬寺。
到那時,白馬寺的門人弟子會有什么下場?老僧想想結(jié)果就不寒而栗,那一劍實在太威風、太犀利!一道隔空所發(fā)的劍氣就難以招架,何況真人到場!
這位老僧也是一位既有決斷的人物,既然事已至此,他也不會多做糾纏。身形一晃隱入大陣之中,多了這層保護傘,老僧才安心一些。須知波羅降魔大陣可是多年前一位高僧所建。
此陣奧妙無窮,有波羅蜜花迷人雙眼,梵音禪唱撼動心智,還有一尊遍體大放光明的佛陀充作大陣中樞。只要落入陣中被被佛光一掃,不管是修為高低,只要道心不定就會被大陣同化,一身辛苦修煉的元氣全都被佛光洗滌的干干凈凈。端的是困人于無形,厲害無比。
此時波羅降魔大陣的咒術一股腦沖入趙彥的腦海之中,可想而知會產(chǎn)生怎樣的后果。趙彥只覺腦袋被分成兩半,一邊在論佛,一邊在談道,兩者爭論不下便各展神通,直攪得他頭疼欲裂,苦不堪言。
好在他的神魂堅如磐石,勉強催動《天罡地煞法決》,將佛音鎮(zhèn)壓,這才恢復了清醒。
“哎呀,丁姑娘在哪兒?”舉目四顧不見丁嘉軒的身影,趙彥頓時心急。
顧不得清除腦海中的殘留佛音,連忙沿著樓梯一層層往下找。在佛塔第三層,只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斜靠墻面坐在地上。他連忙上前扶起,滿含歉意的說道:“丁姑娘,對不起。我剛才只顧上樓,未曾注意到你沒跟上?!?p> 丁嘉軒臉色蒼白,頭發(fā)披散,看上去神情疲累。她苦笑道:“不怪公子。是嘉軒身體羸弱,爬不上去。哎,幸虧沒有拖累公子,要不然白白來了一趟?!?p> 趙彥微微一笑,“好不容易來到這里,總不能讓丁姑娘白跑一趟。”說完,雙臂用力將她臨空抱起。
丁嘉軒驚呼一聲,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只覺渾身發(fā)軟,情不自禁的縮成一團,將頭埋入他的臂彎,就好像一只乖巧的小貓。若說白馬寺前摟摟抱抱是有意所為,現(xiàn)在卻空有一身元氣,半點也施展不出。
“他的身體好熱,好燙!”丁嘉軒閉著眼睛,羞澀的想道:“也許是我的身體好熱、好燙。這種心跳的感覺從來不曾有過,似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天旋地轉(zhuǎn),緊張死了。不過,好奇怪,我怎么覺得好舒服。”
正當她要昏昏睡去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解釋,“或許是因為剛才的爭斗太激烈、太累了。”
回想起爭斗,她猛然清醒了一些,腦子中冒出幾個問號,“那位高僧是誰?他的八輪明王訣高深莫測,我確實不能抵攔。若非后來出現(xiàn)一道犀利的劍氣,只怕我兇多吉少。不過,是誰出手呢?”
重新登臨大日塔,趙彥的心情又有不同,每走一步,目光掃過塔身鑲刻的佛經(jīng),心中默默誦讀,每每對波羅降魔大陣的理解更深一層,便對《天罡地煞法決》》的領悟更多一些。第四層走完,忽然心有所悟,腳下白光乍起,一朵蓮花憑空出現(xiàn)托住雙足,不使其沾染塵埃。
趙彥喃喃自語,“這是步步生蓮吧,佛經(jīng)果然神奇微妙,不需元氣積累,也不用參悟天地法則,單憑修持佛經(jīng)就能領悟功法,真正是匪夷所思。好在這種頓悟來無影去無蹤,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發(fā)生,要不然這世上都是佛子信徒,其他宗門可就沒有立足之地了?!?p> 略微停頓了片刻,趙彥又再次舉步登梯。丁嘉軒略有所覺,卻弄不明白趙彥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些,對他越發(fā)感到好奇。
“哼,林二,你給我站?。 ?p> 尖嘴猴腮的家丁直追出兩條街才好不容易攔住林二,此刻累得氣踹噓噓,直不起腰。手指著林二,狠狠說道:“你小子,有種你再跑!麻痹,害得老子追這么遠!”
林二同樣跑累了,大口大口呼吸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大哥,鮑大哥,小弟喊你大哥了。小弟不過是混口飯吃,不敢奢求攀上高枝。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小弟討生活不易的份上,放小弟一馬?!?p> “靠你老姆,”鮑家丁顧不得恢復元氣,一把抓住林二的衣領,罵道:“瞧你小子說得,好像老子要害你。麻痹,你有什么值得老子惦記的,一座破茅草房,家徒四壁,連個像樣的媳婦都沒有???,老子吃飽撐的,沒事找你搞毛線啊!”
見對方惱怒,林二連忙解釋道:“不是,小弟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是什么意思?莫非看哥哥我不順眼!”鮑家丁雙眼一瞪,撩起衣袖便要開打。
“哎呀,鮑哥,你聽我說。我的意思是你家公子玩的事兒,我玩不起。小弟還要在長安城混飯吃,不敢將人家得罪死了,要不然,小弟可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再說,那個混世小魔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還不得拆了我一把骨頭。鮑大哥,您就行行好,放了小弟這一馬吧?!闭f著說著,林二不禁涕淚橫流。
“臥槽,尼瑪真沒出息?!笨粗侄薜闷鄳K,鮑家丁雖然一臉的不屑,卻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這幾年趙宣仗著自己爹爹的名頭,很做了一些人神共憤的事情,但凡被他看上的女子,莫說是百姓之家,就是品階稍微低一些的官宦人家,他都要想盡辦法弄上手。
這些女子受辱之后也就罷了,還要受盡折磨,運氣好些還能剩下一口氣被放回家里,若是運氣不好,香消玉殞的也不在少數(shù)。
林二以前曾經(jīng)參與過幾次,最后一次偶然目睹了趙宣的所作所為,從此之后對他畏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過了這么長時間,林二還以為趙宣等人已經(jīng)忘了自己,卻沒想到又被人找到頭上。
“哎,兄弟。哥哥知道你難做,不過你也得替哥哥想想,要是哥哥沒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務……咔嚓!”鮑家丁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幾下,“再說,公子爺向來不虧待下人,只要做了這一票。呵呵,夠你過上好幾年的。兄弟,你不吃虧。當然,要是你拒絕,嘿嘿,只要刑部發(fā)個文下來,兄弟,你這些年積下的案子怕是不少,這大牢嘛,只怕你想進也沒機會。”
林二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小弟還有別的選擇嗎?”
鮑家丁松開林二的衣領,順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沒有!還是乖乖跟哥哥走吧?!?p> “你看,那邊風光多好。”趙彥指著遠處連綿起伏、巍峨聳立的群山,眼中射出炙熱的光芒。
丁嘉軒斜倚在趙彥的身上,將頭慵懶的靠在他的肩膀,目光沿著他的手指望去,“撲哧”輕笑道:“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皇宮,可沒想到你卻指著山野叢林?!?p> “皇宮有什么好?”趙彥將嘴一撇,頗為不屑,“在我看來,皇宮雖然奢華壯觀,不過是一個超級豪華的囚籠而已,看似富麗堂皇,卻遮不住污穢血腥。我才不愿進去觀賞呢!”
丁嘉軒眨眨眼睛,“你這么說,只因為你不是它的主人,一旦你掌握了它,享受到它的甘美,只怕再也不愿意放棄。”
“嗯,”趙彥默然,他忽然想起姬玉與太子的訂婚,也許只有當他擁有了那座皇宮,姬玉才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于是趙彥將目光移向那片龐大、神秘、充滿威嚴的建筑群,它們沐浴在陽光之下,散發(fā)著金燦燦的光芒,顯得無比神圣。
半晌之后,他輕輕淡淡吐出一句話,“也許吧?!?p> ……
“也許身體真的不好,孩兒剛剛帶她回來的時候,她連路都走不動。爹爹,就讓她在府中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孩兒就派人送她回去?!?p> 趙彥不知怎么想的,十分不愿意讓丁嘉軒離開,可能是因為她的美貌,可能是因為她的聰慧,也可能是因為她身上有股讓他倍感親近的氣息,就好像他們是同一類人。
趙君恩按捺住心中不快,緩緩說道:“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后果?”趙彥一愣,反問道:“會有什么后果?那些御史總不能拿這個說事吧?!?p> “你,你這個兔崽子!”趙君恩氣不打一出來,氣得渾身直抖,就差暴走,“我?guī)讜r說你有什么后果了?你就想著自己,也不替人家大姑娘想一想。人家和你非親非故,拼什么在你家留宿一晚。這事要傳出去,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的清白就全被你毀了?!?p> 趙彥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切!我當是什么事,不就是清白嗎?只要丁姑娘不反對,我娶了她就是。嗨,反正孩兒看她比較順眼,總比娶個不知根底的女孩兒要強?!?p> “呼!”趙君恩一巴掌扇過去,卻扇了個空,立刻明白趙彥施展了身法,但這一巴掌也讓他稍微冷靜一些,“呵,你說得輕巧?;橐龃笫履嗣藉?、父母之命,豈能容你私下胡來。再說,你不愿意娶不知根底的女子,那你倒是說說,你對丁姑娘的家世又知道幾分?”
“這個?”趙彥還真有些為難,他一路只顧著和丁姑娘閑聊,倒是忘了問她來歷。
“看吧,不知道吧。嘿嘿,恐怕你連人家住哪兒都沒弄明白。說你混,你還真是沒腦子。長這么大,遇事多動動腦子,不是什么事都能用功法、咒術解決。你自己先去想明白該怎么做。無論如何,你自己都必須學會承擔責任?!壁w君恩說完拂袖而去。
趙彥自然知道爹爹話中潛藏的意思,這不僅僅是對他貿(mào)然收留丁嘉軒的不滿,也是對他遲遲不去陳國公府祝賀的不滿。
“我該怎么做?明知道不愿意去做的事情還要勉強自己去做嗎?”趙彥坐在書房的地板上,陷入沉沉的思索。
陳國公府后院有一棟三層小樓,修建的小巧玲瓏、別有雅趣。
第一層有六角,每一角都開有一扇窗欞,每一扇窗欞上都繪著一幅圖畫,圖畫的人物雕刻的栩栩如生,六幅圖組合起來便是《女誡》記載的一個故事,說的是相夫教子的典故,宣揚人倫之說。
第二層有五角,繪的是花草蟲魚,有自然之美,講究天然之道。
第三層只有四角,繪的是仕女圖,四副圖畫各有不同,或妖嬈、或嫵媚、或空靈、或清雅,講究女子之美。
姬玉從左至右將四副仕女圖看了又看,最后停在嫵媚仕女圖之前,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欞,眼神渙散,陷入沉思。
“你在哪兒?怎么這么晚還不過來?是不是找到休息的地方了?”
“嗯哼,我今晚找到地方睡覺,就不去你哪兒了。”
“哦,什么地方?”
“哈哈,今天逛街遇到一個有趣的人,現(xiàn)在就在他家里?!?p> “什么人?是男,是女?”
“當然是男的啰。你怎么對我這么沒有信心呢?嘻嘻,我第一次上街就釣到一個金龜婿哦,快祝賀我吧。”
“呵呵,少花癡了,你會這么隨便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回家?”
“當然,”對方傳來的咒術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傳出一陣咯咯的笑聲,“是了。假如他現(xiàn)在就說娶我,我現(xiàn)在就答應。”
心中莫名一緊,有些疼痛,像針扎了一樣,“他是誰?你怎么認識的?我認識嗎?”
“他呀,我在白馬寺認識的。他出手幫我趕走了一個紈绔子弟,嗯,為人還不錯,長得儀表人才、相貌堂堂,家世又清貴,正是我入世渡劫的好選擇,我打算勾住他的心。我想你應該認識他吧,畢竟你們兩家都分屬名爵,又住的這么近。說不定,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呢?!?p> “噢,真的嗎?”心中不詳?shù)念A感越來越強烈,語氣也越來越低沉,“也許我們真的認識。你說說看,我也好幫你參考參考。”
“他叫趙彥?!?p> “趙……彥!”
嘩啦啦,姬玉慌張之下打翻了面前的水盆,凝水術就像流走的水一樣消失無蹤。
“怎么會是趙彥?”姬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詢問自己,手指敲擊的頻率越來越快。動作陡然停下,她喃喃自語,“怎么會是他?倒底是老天在耍我,還是她在騙我?為什么?為什么她偏偏遇上他?”
丁嘉軒舒舒服服躺在浴桶里,望著水面蕩開的波紋,一臉的壞笑,“哼哈,我也沒想到你會這么激動。其實,要我說呢,這個叫趙彥的家伙確實不錯,至少對女孩子真心實意,不像那個什么太子,臉上帶著恩賜的味道?!?p> “不過,這段情緣嘛,好像你沒有機會了哦??┛恢牢視粫袡C會嫁給他呢?哎,我倒是不太愿意嫁給他,這樣的人生一點兒挑戰(zhàn)性都沒有。雖然只是入世短短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