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李曉曼不知不覺熬了個通宵,她伸個懶腰,走到陽臺上,貪婪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只有她一個人的安靜的世界。突然,她看到樓下的一個身影,是早起跑步的人,她又仔細一看,那人正是白浪,“這么早?”李曉曼不敢相信,這個點出去跑步,要么只睡了三四個小時,要么跟自己一樣,熬了個通宵。
李曉曼看著白浪向遠處跑去,她回到房間,今天下午才拍她的戲,她要抓緊時間睡個覺。
如果此時的她睡覺前拿起手機,刷一刷微博,恐怕她沒那么容易睡著了。
白浪一夜沒睡,是因為他剛剛看過《風聲鶴唳》的劇本,這個劇本太好了,是他幾年來看過的最好的劇本,是難得的兼顧藝術(shù)性和商業(yè)性的好電影,但問題是,給他發(fā)劇本的并不是姜成導演,而是展飛,展飛一般來說也只接電影的工作,接這個電視劇,完全是因為白浪的軟磨硬泡。劇本都已經(jīng)發(fā)到剪輯手里了,他這個預備男主角卻沒有收到劇本,是什么原因他心里也大概有數(shù)了,展飛告訴他,對方找了毛小亮,但毛小亮還在國外,所以還沒有回復。
自己真的差到這個地步了嗎?到底差在哪里了?他比任何人都努力、自律,此時的毛小亮正在威尼斯和全世界的優(yōu)秀電影人交流藝術(shù),而自己卻在這里演個花癡偶像劇,他不想接受這樣的自己。
天還沒亮,白浪就出去跑步,他跑得很吃力,他想通過跑步把精力都消耗掉,省得胡思亂想。
就在一個小時前,有個娛樂大號發(fā)了一條新聞,曝光了白浪拍吻戲前吃韭菜的事,新聞不僅配了一張白浪在現(xiàn)場的圖片,就是他吃韭菜盒子的那天,白浪抱著李曉曼的臉準備拍吻戲的時候,還胡編亂造一番,說什么女主角建議改天再拍,但白浪以沒時間為由拒絕了女主角的提議,說白浪是“戲霸”,要求劇組給自己加戲,還大肆干涉美術(shù)、道具的工作,影響了劇組的拍攝時間。
當然在這些新聞里,最容易流傳的一條就是:“白浪拍吻戲前吃韭菜”,“韭菜男”“韭菜之吻”這也迅速成為熱搜,被各種娛樂號瘋傳,一大早,旭哥的手機和微信就被打爆了,他干脆關(guān)了手機。
白浪跑步回來,在大堂碰見了等著他的旭哥,旭哥建議說,咱得出個律師函,警告這個無聊的娛樂號,白浪只是看了看新聞,沒說什么,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些事確實都是他做的,沒什么好澄清的,只是當他以“韭菜男”成為熱搜的時候,毛小亮卻是以入圍威尼斯電影節(jié)最佳男演員同時上了熱搜榜,這個對比,讓他覺得自己糟糕透頂。
中午李曉曼醒來后才看到這個新聞,她迅速翻了翻評論,果不其然,一方面是罵白浪的,什么“偽君子”“不會演戲還裝逼”“下車下車”……另一方面是同情李曉曼的,“可憐慢慢”“要我就一巴掌扇過去”“慢慢是最敬業(yè)的,沒有之一”……
刀刀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這個熱搜讓她可以暫時休息一下。大家都以為做李曉曼的宣傳總監(jiān)是輕松愉快的工作,因為李曉曼本身就是熱搜體質(zhì),腿長可以上熱搜,皮膚白可以上熱搜,就連接個發(fā)也能上熱搜,但別人不知道的是,熱搜體質(zhì)是把雙刃劍,她的負面新聞和正面新聞一樣多,尤其是新劇開播的時候,關(guān)于她演技差的內(nèi)容分分鐘上熱搜。現(xiàn)在“韭菜之吻”成了熱點話題,李曉曼成了被同情的對象,“李黑洞”的熱度至少可以稍稍降溫。
李曉曼并沒有覺得輕松,這本是白浪的事情,但是很奇怪,李曉曼的第一反應竟是想去澄清,她想告訴所有人,事情不是這樣的,如果不做澄清,大家之后拍戲都會看眼色,這樣劇組的氣氛會越來越奇怪。李曉曼立即她查了下通告表,現(xiàn)在是十二點,自己的戲下午三點開始,白浪的那一組上午十點開始,這會兒應該還沒有拍完,她迅速行動,自己親自訂完了咖啡和點心,才叫上刀刀和萌萌一起,她就是想去看看,白浪有沒有事。
劇組的宣傳總監(jiān)Linda,因為之前發(fā)布會的事情,對白浪格外關(guān)照,早就開始組織人刪帖,律師函也發(fā)了,但白浪自己不出來澄清,一些好事的媒體就認為這是一種默認的態(tài)度,這件事一時半會就停不下來。
盡管白浪沒有表現(xiàn)出受到新聞影響的樣子,但是劇組的人,都帶著八卦的眼光看白浪,讓人很不舒服,就在這氣氛奇怪的時候,八卦的女主角李曉曼竟然帶著咖啡和點心來了,這高調(diào)的姿態(tài)、曖昧的時間點讓人搞不清楚她的態(tài)度,所有的人都在假裝自然的忙著各自的事情,但其實都在關(guān)注這倆人的一舉一動,李曉曼明知道這樣,還是在休息的期間,拿起一杯咖啡,徑直走向了白浪。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你當我是什么?”白浪沒接李曉曼遞過來的咖啡。
李曉曼有些詫異,尷尬的愣在那。
“有這個心思,拜托你放到角色上。”
白浪轉(zhuǎn)身走了,這時旭哥顛顛的跑過來,接過曉曼手中的咖啡,“謝謝,謝謝,他最近有點敏感,不好意思。”
李曉曼突然恍然大悟,他一定覺得這個消息是自己發(fā)的,雖然她知道自己沒有做,甚至她跟刀刀特地交代過不要再提韭菜的事情,但是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她確實是最大的嫌疑人,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沒做,不代表她的團隊沒有做,這些年來,李萍背著她抹黑過多少人,說實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翻出那張新聞里的圖片,努力回憶那天的情景,在拍戲,尤其是拍吻戲、床戲這種比較曖昧的戲時,導演一般會盡量清場,所以那天除了攝影、燈光、兩個副導演,以及白浪和自己的團隊之外,現(xiàn)場并沒有太多人,而大家一般都會遵守職業(yè)道德,不會用手機把現(xiàn)場拍攝的畫面?zhèn)鞑コ鋈ァ?p> 李曉曼又回到那天的場地,從這張照片的角度分析拍照的人所處的位置,沒錯,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刀刀當天不在,照片很可能是萌萌拍的,而站在白浪的位置,他很可能看到了拍照的人,所以才會篤定是自己做的。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事實,那么自己的團隊里,出了內(nèi)奸。
心里一直裝著這件事,李曉曼拍戲有點心不在焉,不過還好,因為本來的戲也是小夏知道了康康的真實面目之后,猶豫不決、寢食難安的狀態(tài),和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八九不離十。
收工后,李曉曼第一時間給莉莉姐打了電話,莉莉姐最近在給自己談兩個廣告代言,所以沒有在劇組,如果這個團隊里要選出一個她信任的人,就只有莉莉姐了。
“莉莉姐,你幫我查一下是這事是誰做的?”
“是劇組有人說什么了嗎?”
“沒有,你馬上幫我查一下?!?p> “你安心拍戲,不要被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影響了狀態(tài)?!?p> “是咱們的人干的?!?p> “你說什么?”
“是咱們中的一個人,背著我干的,刀刀或者萌萌?!?p> 莉莉姐那邊突然靜了下來,她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不是她們,她們沒有那個膽子?!?p> “那是誰?”
“是我?!崩蚶蚪沔?zhèn)定的說,李曉曼也驚呆了,這個答案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可能?!?p> “的確是我,你的新劇口碑不太好,負面越來越多,必須做點什么?!?p> “是我媽讓你做的?”
“不是。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你的品牌、口碑,發(fā)生任何微妙的變化,都影響你的下一個工作?!?p> “這真的是為了我好嗎?”曉曼低沉的問道,她無法認同這種方式,“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李曉曼氣憤的掛斷了電話。
莉莉姐說的沒錯,刀刀、萌萌,甚至是莉莉姐,誰都沒有膽子瞞著她發(fā)這種新聞,一定是李萍的主意,她自己是個心軟又沒有主意的人,媽媽替她掌管公司后,她的工作變得單純了許多,她媽和她完全不同,她為了維護李曉曼,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李曉曼今天給白浪送咖啡的事情,讓刀刀感覺不太對勁,這個“韭菜”的新聞她確實給公司匯報過,但當時李萍并沒有說什么,甚至自己手上還有旭哥點餐的“鐵證”,公司都不知道。她想去和李曉曼了解一下情況,誰知道碰了一鼻子灰,她也看到了那張新聞里出現(xiàn)的圖片,她那天沒有去現(xiàn)場,現(xiàn)場的情況是聽萌萌說的,萌萌是李萍空降到劇組的,雖然什么經(jīng)驗都沒有,但依然拿著不低的工資。她問萌萌,知不知道照片是誰拍的?萌萌支支吾吾,她就猜出個七七八八了,劇組里天天跟李萍匯報的,不只她一個人。
忙了一天的刀刀,最放松的就是晚上跟高鵬微信聊天,高鵬給她發(fā)了一個鏈接,是兩件T恤。
“黑色和白色,哪個好看?”高鵬問她。
“兩個都好看,兩件八折,又不貴,就都買了唄?”
“其實我也不缺,就是進組沒帶那么多衣服,現(xiàn)在也不方便回家取,先買一件應付一下就行?!备啭i回復道。
刀刀突然想起來,高鵬跟她說過工資低,錢不夠花的事情,她推測高鵬可能是因為錢才不肯買兩件的。
“姐喝了你那么多杯奶茶,衣服算姐送你的吧,你穿多大的尺碼?
“不用,姐,這的不用,如果知道你這樣我就不問你了?!?p> 刀刀二話沒說拍了兩件T恤,她知道高鵬大概183左右,就按照自己推測的尺碼買了,腦子里不禁開始幻想高鵬穿上T恤的樣子。
刀刀也不是那種倒貼男朋友的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在高鵬面前,她就特別母愛爆棚,特別有為他付出的欲望。
李曉曼還是想跟白浪解釋清楚,她給白浪發(fā)微信,說要把看完的DVD還給他,白浪沒有回復。
第二天,李曉曼把鬧鈴定在了早上五點,這是白浪出去晨跑的時間。她換上了運動服,在樓下等著白浪。白浪看到李曉曼,本來一直在度假村繞圈跑的他,換了路線,他跑出度假村,向外面的一個山上跑去,平時不跑步的曉曼哪里跟得上白浪的速度,剛跑出度假村就累得呼哧呼哧,白浪以為她一定會知難而退,所以就一個人往山里跑去,曉曼吃力的跟在白浪身后,很快就看不到白浪,早上的山上,沒什么人,走到一個岔路口,她不知道該往左還是往右,于是隨便選了一條路,跑著跑著,沒見到白浪的身影,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選錯了路。
白浪爬到山頂,手機突然滋滋滋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他接起電話。
“喂……我在……不知道……”雖然信號不好,時斷時續(xù),他還是聽出來點的人是李曉曼。
白浪再打過去,對方已經(jīng)變成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在這山里,有很多地方信號不好,他發(fā)了微信給李曉曼,讓她在原地別動,自己去找她。
白浪在山間繞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在一個路口看到了李曉曼。
“還走得動嗎?”白浪問她。
李曉曼點點頭,有點為難的跟白浪說:“我想去洗手間?!?p> “去吧,我在那邊等你。”
“這哪有洗手間?”曉曼往四周看了看。
“這到處都是,那,那,那”白浪指著幾處茂密的草叢說。
“這怎么可以?”曉曼張大了嘴問。
“那你就忍著,下山得一個小時有廁所。”白浪看著忸怩的李曉曼,“這么著?你是憋著,還是和大自然融為一體?”
李曉曼想了想,指揮白浪道:
“你往前走”白浪大步往前走,“再往前,再往前一點”。
“我干脆到山下等你得了。”
李曉曼消失在某個草叢里,不一會兒,在后面追上了白浪。
“上完了?”白浪不知好歹的問著。
李曉曼的臉羞的通紅,瞪了他一眼,走到了他前面,然后回頭警告他:
“今天的事,絕對不可以說出去。”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白浪忍不住笑了出來。
“放心,絕對不說?!卑桌俗隽藗€給嘴拉上拉鎖的動作,“不過,可以發(fā)微博嗎?”
李曉曼揮著拳頭朝白浪而來,白浪跑著躲開了,“這樣就沒人關(guān)心我吃韭菜的事了。”
曉曼突然被他逗得笑了出來,“行,你發(fā)吧!你發(fā)完咱倆就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