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準備相邀
許是從昨晚開始，知道了許多內(nèi)情的緣故，成和的心情跟昨天完全不同，開始有目的地觀察著身邊的一切。正如翁仲所說，街上見不到任何一個會武功的人，但成和卻明顯感覺到時不時的有幾雙眼睛盯著自己。
“無妨，即使自己的身份不泄密，昨晚能和巴厷吃酒這件事也足夠這個一隅之地人品頭論足了，注意自己并不為奇?！背珊托闹邢胫?。
由于客棧與市集之間的距離并不遠，沒多大功夫，一身紈绔之氣的成和便出現(xiàn)在市集入口。市集的管事本是坐在案后悠哉不已，見到了成和的身影，便欲起身相迎。
成和忙向他投去阻止的目光，同時打了一個輕微的手勢讓他不要起身，快走了幾步，走到管事的面前，道：“管事的，我今天還到那處伸不開退的鋪子嗎？”
管事的知道成和這又是在做戲，便站起身來配合他，冷冷地道：“既然昨日給公子安排了鋪位，今日也不會變的，這是集市上的規(guī)矩。如果公子有所不滿，那便請回返本家?guī)泶笞谪浳铮∪俗詴鶕?jù)公子貨物的規(guī)模，給公子安排相應(yīng)的鋪位?！?p> “安排個鋪位也要這么多規(guī)矩？真夠麻煩的?！背珊偷淖炖镟絿佒耙擦T，反正這鄉(xiāng)市也沒剩幾天，湊合一下就過去了。哎我說，管事的，你這就沒有好茶嗎？我昨日喝的那叫個啥？”
管事依然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道：“公子，市集里只有一種茶，如果你還能喝的話，一會就讓伙計給你送去。如果覺得實在喝不慣，我也是省事了?！闭f完，給成和打了個眼色，告訴他自己是有用意的。
成和豈會看不出管事的意思？忙裝出一臉不情愿的樣子道：“算了，難喝總比沒有強，一會還是讓伙計給我送來吧?！闭f完便一臉不情愿地向市集內(nèi)走去。
市集內(nèi)，售賣糧食的區(qū)域依舊火爆，想是這四大糧商得到那批丟失的軍糧的助力，更加肆無忌憚了。只是這么個賣法，到底目的是什么呢？
雖然這個謎團仍未解開，但是成和的心里想到這個問題，已經(jīng)不像是之前那么煩悶。這幾天在眾人的共同努力下，已經(jīng)近乎于接近了事情的核心，距離解開最后的謎底也會為時不遠的。成和不由得想到了巴厷，這個巴蜀出來的大商，也許會掌握著自己所不知道的線索。
成和正低頭沉思著，耳邊響起一個巴蜀口音的招呼：“辛公子來了？”成和抬起頭，原來是不知不覺間走到了蜀來坊的鋪位門前。因為昨日與巴厷有了“一席之緣”的交情，或者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店鋪的伙計對他也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甚至是漠然的表情，反而顯得很是熱情地主動打招呼。
“來了，來了，我今天可是又起晚了，還是你們早??！”成和瞬間回復(fù)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拱手說道?！澳棉k法，得靠這個吃飯撒?！被镉嫽卮鸬煤軐嵲凇?p> 成和打了手勢回應(yīng)了一下，便背著口袋來到自己的那個鋪位上。假裝不堪重負一般，將口袋“哐當”一聲扔在桌子上，揉著自己的肩膀，口中“哎喲”著喊累。過了好大一會，方才從口袋里揀出一件件的樣品，胡亂地放在貨架上。接著就哼哼唧唧地回到了自己那張椅子上，癱坐在里面。
雖然成和還是那副二世祖的樣子，可是眼睛卻仍跟鷹隼一般，掃視著市集的一切。尤其是隔欄而望的糧食區(qū)域內(nèi)，雖然人聲鼎沸，人影攢動，但是每一個人的蹤跡都沒有逃過成和的眼睛。
正當此時，一個市集的伙計提著一壺茶水，端著個水碗來到近前。還是昨天那個扔下東西，轉(zhuǎn)身就走的樣子。可是就在伙計轉(zhuǎn)身，用身體遮擋住旁人視線的時候，突然從手里彈出一個棉布小球，不偏不倚地落在成和面前的茶碗里。
成和見四下無人注意，忙用袍袖擋住茶碗，把小球拿在手里。接著悠閑如斯的倒上了茶水，仿佛不堪忍受一般，皺著眉品了一口，像是費了好大勇氣的咽了下去。隨后，成和把兩只手交叉著伸進了袖子里，在里面把小布球展開，握在了手里。
有過了一會，成和好似今日有些口渴，給自己又倒上了一碗茶水。接著端碗喝水時袍袖垂下的空當，把握在左手的棉布條拿了出來，快速的掃了一下，只見上面寫有“最高樹下自己人”七個字。
成和快速地把布條重新揣回袖內(nèi)，開始揣摩布條上的意思。做為市集的場院內(nèi)是沒有樹的，只有停靠運貨馬車的地方才長有一些白樺木，難道是指那里嗎？
因為成和的鋪位幾乎就在市集的邊上，所以可以很容易看到白樺林中的情況。成和仔細地查看著，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棵高于其他樹木許多的白樺樹，樹下還真的停有一架貨車。貨車上坐著一個彪形大漢，車下還有兩個漢子半躺半坐的斜倚在貨車輪子上。
成和看得出來，貨車上的漢子表面上與車下的漢子插科打諢，聊得極是歡暢，但是卻跟自己一樣，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市集和樹林里的一眾貨車和車夫。成和向他投去關(guān)注的目光時，漢子竟仿佛是有感應(yīng)一般，仰起頭與成和對視了一眼，微微的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接著再低下頭與那兩名漢子繼續(xù)說笑。
成和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眾人離開之后，本已回家的莫莊又返回公所，找到在那里留宿的坤成商議，把他手下武功最好的幾個人安插到市集里，一方面可以暗中保護成和，另一方面可以一旦市集內(nèi)有意外發(fā)生的話，可以先期進行穩(wěn)控。今天一大早兩人去找翁仲商議，得到了翁仲的首肯，便派了三個武功僅次于莫林的好手，假扮成送貨的車夫，進入市集內(nèi)。為了更好的讓成和進行辨認，莫莊還通知市集的管事，將三人安排至樹林內(nèi)最高的一棵大樹下停駐。
雖然成和不知道這個安排背后的故事和緣由，但是心里也是有底，踏實了許多，畢竟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孤單的面對這個市集里的一切了。同時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起莫家村里的這一眾青年人做事的高效。從得知有異到今天只是短短幾日時間，各方面的人員布置就已經(jīng)到位，即便是自己的軍營里也不過如此。雖說這村子小，不像軍隊調(diào)動需要諸多考慮，但是這樣的效率如果不是經(jīng)過長期的磨合也是做不到的。
現(xiàn)在，莫家村里能做的種種布置應(yīng)是已全部到位，剩下的就只有與巴厷合作一事了。成和在座位上又等了兩個時辰，仍然不見巴厷的身影，店鋪里只有幾個伙計在不停的忙碌著。心想：“他今日不會不來了吧？”可是自己又不便主動去問伙計們巴厷的行蹤，只好按下焦急的心情繼續(xù)等下去。
自從昨晚眾人分析巴厷是有意地接近自己，并把消息巧妙地透露給自己，讓自己當一個傳信搭橋的棋子，成和的心里就老大的不舒服。其實，更多的是一種挫敗感。從做斥候到現(xiàn)在，除了前期經(jīng)驗不足以外，自己還從沒有如此容易地被人識破身份?，F(xiàn)在想想，巴厷實在是精明的讓人感到可怕。雖說現(xiàn)在的推斷是他對莫家村，對市集，甚至是對云中大營沒有惡意，但如果以后寡婦清真的被秦王籠絡(luò)，倒向秦國而為他們出力的話，巴厷就極有可能不會如現(xiàn)在般善與。到那個時候，憑借巴厷這翻手即為雨的手段，倒還真是個強勁的對手呢。
說到底，巴厷的骨子里終究是個商人。無論眾人怎么分析，就算是分析得再正確，歸根到底還是從巴厷的得失出發(fā)的。可是巴厷代表著背后的清家，甚至他自己都有可能是各方博弈的棋子。如果與村子里合作帶來的益處遠低于巴厷自己采取行動產(chǎn)生的利益，或是用舍棄整個蜀來坊來換取更大利益的話，他極有可能不會同意進行合作。可是感覺他明明送出了合作的信號，難道是自己這些人分析錯了？
雖然已經(jīng)打定了與蜀來坊合作的主意，可是成和想到這些事情，心里又是一陣焦慮，對與巴厷合作能否成功也變得忐忑不安起來。眼見著巴厷直到現(xiàn)在還未出現(xiàn)，成和心里更犯嘀咕了，好像時間過得每一刻都像是一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