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轉(zhuǎn)身準備離去的侍者回過頭,那臉上的笑容卻分明透露出的是竊喜:
“哦,您很細心呢,喜歡這首詩?那您想必也知道這首詩出自何人之手?”眼前是一個身著隨意的家常服的中年人,不用說,自是周邊居住的鄉(xiāng)親,腳上的“板兒鞋”邊上還掛著田埂上的泥土,被侍者這么一問,“焦鹽普通話”就愜意地飆了出來:
“當然曉得噻,這是我們的老鄉(xiāng)寫的呀,薛洪度呀?!绷⒖躺磉吷斐鲆恢皇?,拽住他胳膊可兒勁地搖:
“薛洪度是哪個?咋個沒聽到過嘞?”那人懶得回答,盡著自己的興說:
“S都的最高地方軍政長官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前后更換十一屆,大多與薛有詩文往來,據(jù)說還有與她關系曖昧……”旁邊可就“開了鍋”啰:
“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是啥子官,都有十一屆那么久啰?咋個沒聽到過嘞?”
“男男?Gay?哦,不得了!”
“這個人年輕時一定風流倜儻,現(xiàn)在老了,還結(jié)交了不少豪門,不知道是什么來頭呢?”
“薛洪度?肯定不是最近的網(wǎng)紅,前幾年人們還不太關心同性戀的事……”侍者樂不可支,卻在拼盡洪荒之力忍著不爆發(fā)出來,那位可就沒這涵養(yǎng)了:
“喏個仙人板板,都在胡說個鬼,薛洪度是女的好不好!”眾人又發(fā)出一陣噓聲,自是很多人都~曉得的,湊趣而已。旁邊的那只手卻不干了:
“女嘞?你啷個認識她嘞?說?”一陣哄笑,意味各不同,那位則頂著一臉豬肝色笑罵自己屋頭的:
“你個瓜皮婆娘,丟人現(xiàn)眼,鬧啥子鬧,薛濤你不曉得嗦,沒事你不老跑到她井邊去坐,裝風雅,還說要買‘薛濤箋’來寫作詩,啷個不曉得薛濤字洪度嘞?”旁邊女人立刻抓起一張打開的餐巾紙擋面,一只手還在不停地捶那位:
“老不正經(jīng),都怪你,直接說薛濤不行啊,還啥子薛洪度,啷個曉得她是哪個嘛,哎,啷個曉得嘛!”那位被捶得用一只手擋住臉,另一半露出的卻是個鬼臉,眾人見狀又一陣哄笑。侍者也笑贊道:
“您真的很有文化修養(yǎng)呢,知道薛濤的多,幾個會記得她的字呀?!蹦菗趺媾诉@時卻挺直了腰板說:
“我‘老漢兒’當了多半輩子語文老師,咋個會不知道?”侍者立刻肅然起敬地恭恭手,那位笑著擺手,眼睛快速地巡視了一下四周后以恭敬地口氣講道:
“在我們S都的近郊,距草堂不遠的地方,至今還聳立著一座薛濤的‘吟詩樓’呢,點綴著錦江玉壘的秀麗風光,美不勝收,那是薛濤晚年棲息吟詠之地,想必佳人香魂還在那里徘徊吧!‘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x了王建這首《寄蜀中薛濤校書》,不難想象,這顆閃閃發(fā)光的詩壇明星,是如何為當時名士所傾倒,而她的晚年生活,又是過得多么安閑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