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渾渾噩噩,感覺自己如同置身于懸浮之境,輕若鴻毛,直到這種混沌被外界的尖銳刺破,一晃焦黃色的光瞬間填滿整個眼瞼。
旁邊的雅蝶面露愁容,焦慮之色輕浮于面,慌慌張張收拾一地的破碎,不及留意旁邊睡的昏天地暗,不知所以的傷患。
朝陽本欲知所處云云,見這窈窕小女身著橘色紗裙,膚姿凝雪,腰肢纖瘦,姿勢婀娜,壯士正當婚配之年不由浮想云云,昔日自己位卑權(quán)輕,不為此等府邸之人招見,尤祁家長母多生嫌惡。
祁家膝下兒孫單薄,寡兒多女,鄉(xiāng)間多傳祁老六為祁老私生,祁家長母故將其認領(lǐng)養(yǎng)于自己名下,以長子之禮待之,防有朝一日江河日下落得膝下空虛,錢財兩空。本無意真心相待,奈何祁老六為人精明聰慧,又巧言令色,在老母身邊察言觀色,投其所好,時久,兩人竟生出母子情愫,祁長母對其多生偏愛,恰逢朝陽母親攜子歸來,雖名聲敗壞,門風散盡,雖祁家上下落人口舌,祁老卻未嘗多有數(shù)落埋怨,朝陽母親雖非正室所生,但因其自幼身體孱弱,恰樣貌乖巧可人,故自小在祁老身側(cè)羈絆左右,多爭偏愛。
祁長母見其子與老六時下年紀相仿,故心生嫌隙,多有薄待,旁敲側(cè)擊,教唆一眾,時間久了,自然優(yōu)待他者寥寥,見其自然避而遠之,避由不及,故而平日無機會見屋下妙齡女子,非其采集購物不可見其眾朦朧身姿。朝陽將胳膊枕于腦后,細細端詳眼前莞爾佳人。
這邊那小女已經(jīng)收拾作罷,欠欠腰身,高梳的發(fā)髻俏皮的在半空撲騰而起,朝陽見其姿態(tài)甚是愉悅,欲招呼調(diào)侃幾句小娘子,這才稍許留意自己舌頭變化,不禁啞爾,對于自己現(xiàn)在這般場景,自己未曾可及。他欲知當中緣由過往故將枕頭旁的雜碎向地面砸去,驚起一鳴悶響。
這邊的雅蝶被突如其來的響聲震懾,肩頭微顫,半響時分才將頭慢慢扭轉(zhuǎn)過來,瞳孔里閃起零碎的淚光,淡淡胭脂下緋紅的小臉紅色更甚,像極了伏月時分臨熟的蟠桃,引人垂涎,手中的餐盤和雜碎顫得叮咚作響,“公子息怒,我這便收拾干凈”,說罷便端著盤子唯唯諾諾退了出去,順便將門輕輕帶上。
稍頃,雜碎的腳步聲便在門外響起,節(jié)奏急促,似有何緊要之事。接之,一張粉褪花殘的女婦人破門而入,此人額間佩戴一抹暗色抹額,一身著暗紫裙戴,身姿豐殷,豐韻猶饒,與那張緊張干扁的臉格格不入。人還未至床邊,聲音已至,聲音悲戚,音調(diào)悠揚,“我可憐的親外甥啊,時久不見,再見企料是這般光景,實乃令人唏噓痛愴”,說罷,兩只手便一抹雙眸,裝模作樣輕撫淚面,然后作勢要將朝陽環(huán)如臂懷,朝陽也并非是愚鈍莽撞之人,見其惺惺作態(tài),也便借坡下驢,逢場作戲,瞬間淚眼婆娑,伴之揚著嗓子吱吱叫嚷,像斷了琴弦的破鑼二胡,好一番對哭以后,朝陽才留意到身后一臉肅穆的祁長老,將雙臂交叉背于身后一臉復(fù)雜,這老太婆還真是導(dǎo)得好一番真情實感,感人肺腑的親情做戲,朝陽暗自攛掇。
“乖孩兒,你好好養(yǎng)身體,我方才剛差人擱藥房買回上好的人參,阿膠,靈芝,最宜拿來滋補身子,雅蝶自小伴我左右,為我端茶倒水,為人溫順,柔情體恤,這幾天就讓她服侍你左右以便不時之需”,老婦人柔聲款款,讓朝陽還有點恍惚此人可倒是往日刻薄自己的那陰險婦人,其他暫且不論,其將美人安置自己旁邊倒是一樁當下轉(zhuǎn)禍為福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