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培任,是村里出了名的潑皮。
昨天他聽說老沈家的兒子撿了十塊錢,買了好多肉到奶奶家吃,便打算著找老沈家點麻煩。
然而他一臉橫肉皮笑肉不笑的來到學(xué)校,找到了沈偉民的兒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氣勢竟然沒嚇到這個只有七歲的小孩。
說心里話,他感覺到相當(dāng)震驚。
這小孩說話水平,都趕上村長了。
“這,這……”
看得出來肖培任沒打算善罷甘休,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
旁邊曹俊青自然是向著自己的學(xué)生的,便說道:“這位哥哥,我看沈浩說的也很有道理,錢也不多,要不你看這樣,你先回去,等見了沈浩的爸爸再說。我們,畢竟還要上課呢?!?p> “哎對了,四叔,你說你掉的十塊錢,是一張十塊的,還是兩張五塊的,還是五張兩塊的,十張一塊的?還是,零湊起來十塊錢?”
沈浩的話里面,侮辱的成分可就大起來了。
肖培任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小孩不好對付。
他本來是打算先嚇唬住這個小孩,讓他承認(rèn)十塊錢是自己的,然后再找沈偉民要錢的。
可是現(xiàn)在,他有點難堪了,對方給自己出了個選擇題。
還是多選一!
要是答錯了,那可就丟人了。
然后肖培任眼珠子一轉(zhuǎn),便對曹俊青說道:“你當(dāng)老師的,得好好管管你的學(xué)生,撿了錢,不還給失主,竟然自己花了!行,我聽你的,你們上課,等我見了沈偉民再要回我的錢!”
看著肖培任走了,曹俊青轉(zhuǎn)過頭便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沈浩,看架勢,是要準(zhǔn)備動手。
“沈浩啊沈浩,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曹俊青眼睛一瞪,拳頭攥了起來。
這時候,沈浩則笑著說道:“實在抱歉啊老師,我昨天犯饞癮了。要這樣,下次我再撿到錢啊,準(zhǔn)請你喝酒?!?p> 說這樣的話是不會讓人生氣的,沈浩很知道分寸。
曹俊青也不是說惡到見人就打的程度,他體罰學(xué)生,往往也是在學(xué)生犯了錯誤,又不知道怎么承認(rèn)錯誤的時候。
當(dāng)然了,有時候心情不好,也會因為一點小原因打?qū)W生。
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往往就是跟蘇婷婷鬧矛盾了。
兩個人是師專的同學(xué),本來蘇婷婷分到了縣城里面,是她執(zhí)意到這邊來的。
她的父親是當(dāng)官的,按照她母親的意思,是堅決反對她到農(nóng)村小學(xué)來的。
不過,她父親支持她。
實際上她父親是把她當(dāng)兒子養(yǎng)的,這一點在老一輩領(lǐng)導(dǎo)干部身上是常見的。
現(xiàn)在這會兒,估計曹俊青和蘇婷婷關(guān)系很好,所以沈浩班里的同學(xué),也比較安全。
“你還知道請老師喝酒?”
很明顯,曹俊青也覺得要前這個小孩言談舉止不一般。
“尊師重教可是我爸爸媽媽整天教給我的?!?p> “行,這次我就不批評你了,下次撿了錢啊,回頭可得找失主,要是請老師喝酒,不能用撿來的錢,得用自己賺的錢?!?p> “謝謝老師,我記住了。”
沈浩的禮貌和言談舉止,簡直好的不像話。
說實話,能教到這樣的學(xué)生,曹俊青也挺高興。
沈浩出了辦公室,蘇婷婷忙問曹俊青:“俊青,這個學(xué)生叫什么名字?語言組織能力很厲害啊,也很有禮貌,真不像個農(nóng)村孩子,倒是跟個城里孩子似的?!?p> 蘇婷婷是從小在縣城長大的,曹俊青則是在農(nóng)村長大的,兩個人在有些觀點上,確實有些矛盾。
“打住啊,別遇到有禮貌的就成你們城里人了,沈浩就是徹徹底底的農(nóng)村孩子。有禮貌也不是城里孩子的專利,只要教育得當(dāng),農(nóng)村孩子也會懂事有禮貌。”
蘇婷婷笑了笑,問道:“他成績好不?”
“幾天后考了寒假考試就知道了,唉,不知道今年又有多少留級的?!?p> 沈浩的同學(xué)里面,有不少是留級生。
不過,決定留級的不是這次寒假考試,而是暑假前那次升級考試。
“留級不是不看這次考試的成績嗎?”蘇婷婷問道。
“這次成績出來,就知道誰會留級了?!?p> “也是。”
辦公室里面蘇婷婷和曹俊青兩個青年人一邊聊天,一邊等著上課。
有時候校長忘了時間,課間等半個小時也很正常。
學(xué)??偣仓挥辛鶄€老師,一個校長,一個副校長,還有另外兩個女民辦教師,都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
兩個女民辦教師的辦公室和曹俊青蘇婷婷一塊,實際上整個學(xué)校就一個校長室,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里面生著爐子,爐火很旺。
爐子里面燒的是木頭,是每個學(xué)生都從家里面帶過來的。
這年頭,好多行為,以后都被認(rèn)為違規(guī)。但是,現(xiàn)在這會兒,卻被看做理所當(dāng)然。
沈浩回到教室里面,大家忙圍了上來。
“沈浩,肖培任沒打你嗎?”
肖培任是村里出名的二流子,好多人都害怕他。
沈浩看到,魏晴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自己,便提高嗓門對問自己的肖娜娜說道:“他敢打我?給他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這氣勢,這自信,沈浩能感覺到,自己在同學(xué)們心中的地位,陡然提高了不少。
重新上課,沈浩繼續(xù)配合老師。
不過,他的思緒,又一次飛向了外邊。
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面盤旋。
“搞錢!必須搞錢!”
只有搞到了錢,才能買奶牛,有了奶牛,才能有牛奶喝,而喝了牛奶,才能長高!
自己去搞錢,好像有些難度啊。
現(xiàn)在,怎么搞錢,成了擺在沈浩面前的頭等大事。
不過,下午放學(xué)前的時候,班里的一個叫肖海的同學(xué)的行為,提醒了他。
肖海明天要燒包袱,需要請一天假,明天就不能來了。
燒包袱,是指魯中農(nóng)村里面,因為在鬼神面前許了愿望,需要將紙錢燒給鬼神的儀式。
這種儀式,農(nóng)村里面是很流行,而且很重視的。
農(nóng)村里面對于鬼神的事情都非常虔誠,而沈浩覺得,這里面呢,絕對可以做點文章。
沈浩回家的時候,看到母親臉色不好看。
吃完飯的時候,母親徐秀蘭跟沈偉民說肖培任非跟自己要去了十塊錢,自己三天的豆腐白磨了。
父母都沒有多說自己,而沈浩則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