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車程不久，陳矜坐在后排座位竟然有些犯困，頭靠在車窗上眼睛一睜一閉。

　　“到了。”

　　下一秒就要入睡的陳矜一下睜開了眼，但是頭還沒離開車窗，眼皮抬了抬看窗外。

　　分明還沒到。

　　再次閉上眼睛。

　　“我看你都要睡著了?！?p>　　“嗯，快了。”

　　陳矜覺得郗問在國外待了兩年回來，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樂意在任何他想的時候逗她。

　　“和我聊聊天，我開車也很累。”

　　“那你下來換我開?！?p>　　郗問又從車內(nèi)鏡子里看，發(fā)現(xiàn)她說話的時候連眼都沒睜開。

　　“你今天出門怎么沒開車？”

　　雖然陳矜擺明了不想和他說話的態(tài)度，郗問和以前一樣不會在意她這樣。

　　問完之后，車內(nèi)沒有一點聲音，陳矜已經(jīng)單方面停止了對話。

　　郗問也沒再繼續(xù)問，輕踩油門轉(zhuǎn)彎開進地下車庫，在七點按時到了飯店。

　　感受到車轉(zhuǎn)彎，下坡，停止。陳矜睜眼，開門下車，也沒有等郗問熄火，一個人快步走進電梯上樓。

　　電梯門關(guān)上的過程，陳矜還和郗問對視，兩個人都直直地看著對方。

　　到包房門口，陳矜整理了一下表情，松了松臉上的肌肉，帶上合適的笑容之后才開門進去，除了她和郗問，都已經(jīng)坐好了。

　　“爺爺，郗叔，白姨晚上好?！彼业阶约旱奈恢?，坐在白可嵐身邊，“我出門前去了趟工作室，不好打車晚了點。”

　　被問候到的人都笑著回應她，白可嵐拉開椅子示意陳矜坐下。

　　“怎么不開車去呢？”

　　白可嵐不知道這個問題在幾分鐘前，陳矜也被問過，但她問陳矜是會回答的：“我出門的時候看雨停了，在家里待一個假期沒活動，就想走走?！?p>　　隨后郗成業(yè)和郗洪凱分別問了些日常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陳矜挨著答了，飯桌上正要靜下來的時候，郗問進來了。

　　“爺爺，爸，媽?！彼词株P(guān)上門，喊人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陳矜，“來遲了點?！?p>　　陳矜這次沒有像在電梯里那樣和他對視，假裝認真地繼續(xù)和白可嵐說話，心里卻想著這人到底想干什么。

　　“就認識我們?nèi)齻€？這還有個人怎么不打招呼?！臂閯P指了指坐在對面的陳矜。

　　“矜妹妹啊，剛在樓下碰到了?！?p>　　陳矜瞳孔都大了幾寸。

　　這是什么稱呼。

　　“你倆怎么沒一起上來呢？”白可嵐看兩人這氣氛不算差，就問了陳矜一句。

　　“我去停車，讓她先上來了?！?p>　　這個話題也在這里停下。

　　等郗問坐下后，自然視線也移開，陳矜的余光一直留意著，所以感受到那逼人的視線消失之后，心里松了口氣。

　　隨后覺得奇怪，又罵自己不爭氣，為什么每次在郗問面前總是有些擔心和緊張。

　　一直在進行心理活動的陳矜沒有注意去聽桌上的人說話，現(xiàn)在就聽到郗成業(yè)語氣柔和地問了句：“小問是不是長變了？”

　　陳矜抬起頭，看到郗成業(yè)這話是對著郗洪凱在問，但是回答的確是當事人。

　　“出去兩年沒回家，自然會變?！臂瓎栒酒饋斫o郗成業(yè)倒茶，“國外的東西我吃不慣，爺爺看我是不是瘦了？”

　　他只留給陳矜一個側(cè)臉，這個話題沒有開始之前，陳矜沒有留意到郗問是否“長變了”這個事情，要么在躲避眼神，要么互相對視，只看得到他的眼睛。

　　郗問在回答郗洪凱的話，讓陳矜得到機會可以觀察。

　　瘦了。

　　這是第一感覺。

　　下顎線更鋒利，鼻梁和以前一樣高挺。

　　還有的，感覺郗問收斂了些性格。

　　陳矜端起面前的茶杯喝水，眼前的郗問早已不再是染著五顏六色頭發(fā)的學生，說話也不和以前一樣簡潔又總帶著挑釁。

　　眼前這個說話的時候，嘴角總噙著笑，眉毛也彎起一個弧度像泛著漣漪。

　　只是那雙眼睛，比以前多了幾分銳利和冷清，身上的強勢也大部分轉(zhuǎn)換融入到了那對眼里。

　　導致現(xiàn)在郗問的笑，也多了幾分讓人不敢忽視的意味。

　　正當陳矜觀察得入神的時候，郗問突然轉(zhuǎn)頭，兩人視線剛好碰上。

　　“咳——”陳矜被猝不及防的轉(zhuǎn)頭嗆著了。

　　郗問眉毛上揚：“先吃飯吧，有些人餓得開始給我暗號讓我閉嘴了?！?p>　　桌上的人也的確適時地沒有再談論生意上的事情，菜逐漸上齊，開始動筷吃飯。

　　陳矜一直低著頭吃菜，碗里是白可嵐一直給她夾的，都符合自己口味。

　　吃幾口喝一口水，飽腹感逐漸上來時，陳矜才放慢速度，注意力不在食物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有個人時不時地看自己。

　　直接抬頭鎖定郗問坐的位置，果然兩人再次碰上目光，陳矜皺眉，眼神示意的動作還沒做出來，郗問動了動嘴。

　　說了句——

　　“傻逼。”

　　沒有聲音，但是說得慢，嘴型也標準，陳矜想看不懂都難。

　　陳矜回了句：“***”（氧化鈣你媽）

　　“媽，矜妹妹有話給你說?！?p>　　郗問笑著低頭，吃了口肉，給白可嵐說了句話，本來桌上三個中老年人聊得開心，突然就停止聊天，都齊齊地看著陳矜。

　　陳矜拿筷子的手緊了又緊，臉上從微笑變成帶著羞的笑容：“郗爺爺前面那個菜好吃。”

　　說完后全桌的人都笑了，郗成業(yè)拄著拐杖站起來：“給爺爺說就行啊，怕我這個老身板還不能端盤菜給你嗎？”

　　陳矜趕緊放下筷子站起來接?。骸爸x謝爺爺?！?p>　　小插曲一過，桌子上又恢復了邊吃邊聊的狀態(tài)。陳矜已經(jīng)沒了胃口，附在白可嵐耳邊說了句去洗手間，就站起來往外走。

　　郗問看著她動作，陳矜感覺背對著他開門的時候，都被注視著。

　　開了門三步并兩步，快速往外走，逃離社死現(xiàn)場。下樓的時候，身后傳來毫不收斂的大笑，笑完之后那人說：“我面前的菜就不如爺爺那里的好吃嗎？”

　　陳矜站在下樓前第一個臺階處，手扣緊扶手，深呼吸。她不知道為什么還會和郗問進行這種對話，急著出來是因為想到了以前的日子。

　　“想起點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