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姬元與禁軍統(tǒng)領飲下蒙汗藥,相繼昏厥。
群臣更因飲酒作樂,橫七豎八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宴中凌亂不堪,人、盞、燭火,萬事萬物,皆宛如初初經(jīng)歷了一場狂風驟雨。
姬姝冷眼瞧著四下,良晌,她徐徐抬起頭來,悄然與臺上的織月目光交接。
“走吧?!?p> 她張了張唇,用口型同織月說。
偌大殿宇正中,泱泱昭衍的國君尚在熟睡。
織月頷首,斂聲息語,輕手輕腳退去。
水袖自她雙肩陡然飄落,只留下一地引人遐思的逶迤。
與此同時,殿門闃然合上。
再無人出入。
*
其名殿外圍無人守備,正是空寂之時。
諸事順遂,一切盡掌握在姬姝手中。
姬姝算準時辰,便貓著腰,再度潛進了其名殿密室。
密室中的一切,皆與她前兩日所見毫無二致。
刑具仍原封不動擺在桌案之上;刑架亦整整齊齊列成一排。
晏樺等人身上本便固有的血跡已然干涸,新傷未添,面色雖不紅潤,卻能見幾分朝氣。
如此看來,若拋開必要的送膳吊命,姬元這幾日應當忙于國宴瑣事,極少進出密室。
晏樺聞見步履聲,指尖微動,他睜開混沌的雙目,訝然道:“是你?!?p> 姬姝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點了點頭。
而后,她沉靜踮起腳尖,手指靈活地穿過繩索,輕輕巧巧將晏樺四人自刑架上解下。
幾人飽受摧殘,雙腿早便麻木,若非姬姝攙扶,幾人身子于刑架上落下那刻,便要軟倒在地。
此外,姬姝顧慮到晏樺是個實打實的老狐貍,十分難纏,還多留了個心眼,只替晏樺四人松了腳踝的綁,便于他們行走。
幾人的雙手卻仍由繩索束縛著,難以掙脫。
約摸過了一柱香的時辰,姬姝解去最后一人的繩索,方朝身后招招手道:“隨我來。”
*
馬車已備在城門之外。
那馬車質樸無華,與晏樺早年所用全然無法相提并論,可他瞧見它時,卻無端覺得心安。
——那姑娘與他說,馬車中坐著他的妻女。
晏樺顫著雙手緩緩掀開車簾,果見了馬車中的沈明玉母女。
那姑娘確不曾騙他。
他的妻子不再雍容華貴,只著一身素凈干練的布裙,三千青絲則用荊釵松松垮垮挽成一個發(fā)髻,裝扮與尋常婦女相差無幾。
而他的女兒身姿單薄,面容安詳,頭正輕輕枕靠在他妻子的膝蓋之上。
畫面溫馨而祥和。
因車簾被人掀起,瑟瑟寒風席卷進馬車之中,沈明玉下意識將體弱多病的晏軟裹得愈緊,手有一下沒一下拍在晏軟背上,如幼時般柔聲哄道:“無事,軟軟,無事的,安心睡吧?!?p> 上蒼垂憐,此生竟還能見她一面。
真好。
晏樺如是想。
他的手緩而又緩,步子輕而又輕,悄然靠近他的妻。
但不論他再如何放輕腳步,唯恐攪擾了他的妻女,卻終是讓心細的沈明玉覺察。
沈明玉抬眸看向前方,見來人是她朝思暮想的夫君,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動了動唇,啞聲道:“陛下……”
是令她牽腸掛肚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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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陶淺
作者的話:還是不滿意,明天再修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