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行八。”
“你既不喚蘇如圭,那真名叫什么?”
“晏知。”
“哦……”林苑接過侍從遞來的茶,淺啜了一口,覷著地面若有所思,“我聽聞晏氏宗族老宅離鎮(zhèn)子甚遠(yuǎn),你族中能才輩出,怎不另尋歷練之法,為何偏偏要隨左將軍來這鎮(zhèn)遠(yuǎn)軍軍營歷練?”
晏知垂首低眉,墨色的眸掠過一抹沉思,良晌,徐徐答道:“軍師大人有所不知,我族中多為文臣,鮮有武將,而我又身子孱弱,需多加強身健骨,父輩于族中武將再三揀選,乍然發(fā)覺晏堂兄品性端正,為人處世俱佳,實為上上之選,這才令我隨他北行至此。”
姬姝半瞇著眼,既能得晏十九相護,她大膽猜測,這少年多半便是晏閼,只是該如何證明呢……
她凝眸望著眼前跪得板板正正的少年,忽地靈光一閃。
對了。
她為何要大費周章同他周旋,直接撕下他的假面,不比旁的皆要容易么?
姬姝提步前行,于林苑旁俯身附耳道了一句。
林苑聽得連連點頭,低聲應(yīng)道:“那便如你所說去辦?!?p> 姬姝照著軍禮輕輕彎下腰,拱了拱手道:“是。軍師?!?p> *
言罷,姬姝抬步款款湊近那少年,溫?zé)岬氖种徊钜淮?,便要觸及到少年的耳垂。
高臺上,晏十九唯恐姬姝對少年出手,他手中央托著的茶盞打翻,驟然直身立起,滾燙的茶水滴濺于他手心、地面之上,泛起陣陣白霧。
少年仿若察覺到她的靠近,秀氣的眉頭微皺,猛然向后傾斜,清冷的聲音帶著抗拒,于姬姝耳邊悄然響起:“你做什么?”
姬姝彎彎唇角,笑靨如花,不答反問道:“你說呢?”
她能有什么壞心思?
——她只是不想死對頭好過罷了。
話音落定,姬姝夾雜暖意的手指陡然緊貼少年的面頰,迅速捻起一撮膠狀物,向后一扯——
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輕飄飄落在地上。
“你說我在做什么呢?”姬姝撿起掉落在地的面具輕呼,欲要吹去面具上的塵屑,吹罷后,提起它炫耀似的朝少年揮了一揮,笑容燦爛,“晏……”
閼。
目光于少年的面容上落定的那一剎那,姬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張了張唇,將將脫口而出的‘閼’字驀地卡在了喉嚨。
此人不是晏閼?
怎么可能?
晏十九緊張惶急的神色滯住,繼而他屈膝拾起地上的茶杯殘片,慢慢悠悠道:“軍師手底下這侍從也太過逾矩了些。”
言外之意便是,林苑管教不嚴(yán),縱容下屬尋滋生事,委實當(dāng)罰。
他現(xiàn)時面色從容淡然,仿佛他先前表現(xiàn)出的不安僅是姬姝等人的錯覺。
——無妨。
姬姝吐了口濁氣,暗道:此人不是晏閼亦無甚大礙,她要的只是證明,這少年身份斷不簡單而已。
只消這少年確實戴著人皮面具,便足以說明,他有問題。
她只需一口咬死,這少年是敵國探子,不以真實身份示人,定是心懷不軌,晏十九便奈何不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