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京
大雨,顏府
竹酒快馬加鞭的來到顏府外,他掏出隨身攜帶的牌子亮給看守大門的下人看。下人見狀,一人趕緊跑進去通知顏正國。
與此同時,顏正國正在后院書房訓(xùn)斥顏堇年。
下人推門而入,氣喘吁吁的說“老爺,不好了....”
“說什么呢!你老爺我好得很!”
顏堇年揪著自己的耳朵跪在地上,他時不時的瞟眼,看向顏正國手中的竹鞭。
“不是啊老爺,是王府!靖王,靖王爺派人來了!”
顏正國聽后,臉色驚變。
“爹,不會是靖王派人來殺我們的吧?”
“胡說八道。我與靖王不曾見過,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他憑什么派人來殺我們?”
“.....”顏堇年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走到顏正國的面前“難不成是為了姐姐的事?”
顏正國恍然大悟,隨即心中忐忑不安。
片刻,顏正國和顏堇年一前一后來到大堂,大堂里顏氏正在接待竹酒。
顏正國向里面張望一眼,然后指著座上的竹酒問身后的顏堇年“你看看那人是靖王府的人嗎?”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見過靖王!”
“嘖,你不是常溜出去聽說書的說靖王當年征戰(zhàn)的事嗎?”
“爹,我聽得的是靖王的事跡,又不是靖王府里的事跡!”
“廢物點心...”
顏正國抬起頭無奈的嘆聲氣。倒吸一口冷氣后,收拾情緒,走進大堂。
竹酒見狀,立馬起身相迎。
“不知王爺駕到,臣有失遠迎!”
竹酒擺擺手,對顏正國說“在下是王爺身邊的侍衛(wèi),竹酒!此次前來是替王爺看望您的?!?p> 黃鼠狼給雞拜年,來者不善!
顏正國隨聲附和的笑笑,接著慚愧的說“王爺?shù)男囊獬碱I(lǐng)了,至于厚禮還是拿回去吧....”
竹酒聽著忽然一愣。
身旁的顏堇年環(huán)顧四周,接著小聲的對顏正國說“爹,他好像沒拿東西。”
顏正國呆滯的愣在原地,這時候,竹酒尷尬的笑笑,對他們解釋道,
“此次來的匆忙,忘了禮數(shù),請顏相不要介意?!?p> 我哪兒敢介意啊....
“無妨無妨。這話說回來,應(yīng)該還是臣要請王爺原諒才對。小女顏汐蕓前些日子頂撞太后懿旨,這....當然了,王爺氣質(zhì)非凡,英姿颯爽,累累戰(zhàn)功,一定會找到比小女更好的。”
呵呵....要是說王爺現(xiàn)在就在顏汐蕓的身邊,想必顏相會當場暈過去吧。
顏堇年俯下身,小聲的詢問顏正國“爹,你見過靖王?”
“我哪兒見過,人不都是愛聽好話嘛!”
兩人竊竊私語著,這時候,顏氏咳嗽一聲,才讓兩人回過神來。
竹酒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顏堇年,兩人四目相對一秒,顏堇年就嚇得雙腿直顫。
顏氏走上來,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竹酒低頭偷笑,隨后說“顏相,在下有一事想詢問令公子?!?p> “這....”
我一個小小的相爺,哪能拒絕王爺?shù)恼埱?。兒啊,你也長大了,是時候該自己承擔問題了。
“夫人,那咱們就先下去吧。堇年,和竹大人好好說??!”
“爹...”
顏堇年抓抓顏正國的衣袖,又懇求的看向顏氏。可兩人故意對他視而不見,快速的離開了大堂。
顏堇年心中忐忑不安,他整理衣襟,壯著膽子對竹酒說“你要問什么就趕緊問,不過話說前面,我可不敢保證全部都知道?。 ?p> “二公子放心。”竹酒坐下來,端起手邊的茶杯“二公子與令姐可是親姐弟?”
“我還以為你要問什么呢...”顏堇年心中的大石頭沉了下來“我們當然是親姐弟!我二娘不能生育,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將我過繼了她?!?p> 看來顏汐蕓沒有說謊。
“那顏大小姐性格如何?”
說到這兒,顏堇年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他跑過去坐在竹酒的身旁,一邊吃瓜子一邊對他說“我給你說你,可你別告訴外人?。 ?p> “聽過拉倒,絕不外傳!”
“你別看我姐長得清純無害,其實她狠著呢!我七歲那年不小心打碎了她最愛的一個鐲子,她就拿著家法追著我滿院子的跑。還有十歲那年,我姐用鞭子滿院子的抽打先生,打的他滿身是傷,從那以后,就再也沒人肯來我們府教書了。我姐十二歲生辰那天,我拿著彈弓到處玩,沒想到將樹上的馬蜂窩給打下來了,馬蜂追著我姐一個勁的蜇,哈哈哈,那天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
“然后呢?”竹酒追問。
顏堇年斂色屏氣,聲音逐漸變小“...后來我姐知道是我干的,她就捉了幾條毒蛇和蜘蛛,故意在我洗澡的時候放進來。要不是父親發(fā)現(xiàn)的早,我早就被毒死了!”
竹酒聽著,想到顏堇年洗澡時看見蛇和蜘蛛的場面就渾身不舒服。
“那她為何要用鞭子抽打教書先生?”
“我姐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她十分聰明。聽說是因為先生教的太慢,太啰嗦,一氣之下就和先生爭執(zhí)了起來,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我偷偷告訴你啊,我姐要是生起氣來,力大如牛,大象都拉不回來!”
說到這兒,竹酒忽然想起他打碎了青花瓷的那一幕。
“咳,令姐生氣的恐怖程度,鄙人有幸見識過....”
顏堇年聽到后,眼睛直冒光,他雙腿放在椅子上,身體趴在桌上,湊近詢問竹酒“你在哪兒見識過?”
“沒,沒什么。我是問,顏大小姐幼時可學(xué)過武功?”
“武功?”顏堇年驚得站起,對竹酒說“她要是會武功,那我的命豈不早就沒了?不過說起來,我姐確實會些三腳貓功夫?!?p> “那她是和誰學(xué)得?”
“就她那脾氣,誰肯教她啊?我姐是自己跟著書上學(xué)的,我原本也想學(xué)的,可她說要是我學(xué)會了,就不能打我了?!?p> 顏堇年想到這兒,心中就十分的委屈。
王爺猜的沒錯,她是會些竅門。
“不僅如此,我姐還心機深重!”
竹酒不解的反問“二公子從何說起?”
“我姐最喜歡用眼淚裝委屈,每次她打了我之后,她就開始掉眼淚裝委屈,等爹娘一來,懲罰的還是我!這還沒完呢,外面關(guān)于我姐心地善良的傳聞全是假的,她實際上.....”
就在這個時候,顏正國敲門走了進來,顏氏跟在身后,她手里端著一盤新鮮水果。
竹酒見狀,便起身轉(zhuǎn)向顏正國。
“竹大人與犬子交談的如何?”
竹酒低頭微微一笑,對顏正國說“在下與二公子相談甚歡。”
“夜幕將至,竹大人不如就在舍下休憩吧。”顏氏走上來,一邊放下手中的水果,一邊對竹酒說。
“顏相爺?shù)暮靡庠谙滦念I(lǐng)了。不過王爺獨自在外,在下實在是不放心,得趕快趕回去保護王爺!就不多叨擾顏相了!”
“既然如此,那臣也不多留大人了?!?p> “在下告辭!”
說完,竹酒徑直略過顏正國,顏正國的眼神一直目送著他。
當竹酒走到門口時,忽然頓步,他轉(zhuǎn)回身笑著對顏正國說“對了,王爺讓我轉(zhuǎn)告相爺,請顏相不必擔憂令嬡的安全,有朝一日,我們王爺會將她完完整整的帶回上京!”
說完這話,竹酒才大步的離開顏府。
顏正國目送著竹酒穿上斗篷,戴上帽子,一個側(cè)躍上馬,隨后駕馬離去。
等他離開后,顏正國才突然后知后覺的感到不對勁,他詢問顏堇年“方才他說什么?他說王爺會把汐蕓帶回來?”
顏堇年瞪著大眼,微微點頭。接著顏正國又轉(zhuǎn)頭看向顏氏,顏氏也點頭示意。
突然,顏正國兩眼一翻,直板板的向后倒去。
“爹!”顏堇年眼急手快一把接住顏正國“爹你沒事吧?”
顏正國坐在地上,眼淚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他抬頭望著陰沉的天,聲音哽咽道“蒼天啊~,你這是要毀我顏正國???”
“傳聞靖王有仇必報,殺人如麻。老爺,他不會傷害咱們汐蕓吧?”
顏正國一聽情緒又繃不住了,他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放肆大哭起來。
突然,顏正國想到什么便抓著顏堇年的手對他說“堇年,你趕快騎上一匹快馬,連夜趕去清云縣!”
“好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
說罷,顏堇年便起身跑向后院,那一瞬間,他猶如腳下生風一般。
他牽過下人遞來的韁繩,一只腳踩在馬鐙上,接著用力一翻,坐在馬鞍上。正準備啟程時,顏正國又突然跑來,他沖著顏堇年大喊道“堇年,照顧好你姐?。 ?p> “駕!”
緊接著,顏堇年快馬加鞭的駛離顏府。
他來打城門口,守衛(wèi)想要攔住他,不等守衛(wèi)出手相攔,他就掏出隨身的牌子并沖他們大聲喊道“我乃小侯爺是也!”
“是小侯爺,快開城門!”
守衛(wèi)打開城門,顏堇年成功駛離上京。
待他離開后,城門的另一名守衛(wèi)一臉疑惑的問“這是哪位小侯爺???”
“還能是誰?當然是顏相的二公子!”
“二公子什么時候成了侯爺了?”
“就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一個小子的職位居然還比老子高!也不知道顏相怎么想哦?”
***
與此同時,顏汐蕓和御景司剛剛離開曹府。
顏汐蕓魂不守舍的走在路上,每一步都顯得沉重無比。
“依我之見,李楚原是最有可能殺曹鵬的人。”御景司對顏汐蕓說出自己的想法。
顏汐蕓點點頭,可又說“其實不止李楚原,包括二姑娘的姐姐,曹妗。她也最有可能殺害曹鵬。嫌疑人多得是,我們眼下要做的,是先弄清楚曹鵬是如何消失在大牢里的。”
“那依大人怎么看?”
“世界上沒有空穴來風的說法。曹鵬一定是被人救出了大牢,根據(jù)我的推測,帶走他的人就是兇手,并且曹鵬現(xiàn)在有極大的可能已經(jīng)喪命!”
正在兩人商量案情的時候,突然人群涌來,御景司一把攬過顏汐蕓,防止她被突如其來的人群撞傷。
顏汐蕓伸手攔下一人,并詢問他“發(fā)生了何事?”
“大人難道不知?曹府后院驚現(xiàn)了一具男尸!”
那人的話令顏汐蕓大吃一驚,他們剛剛從曹府離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怎會又出現(xiàn)一樁命案?而且還是在曹府?
想到這兒,顏汐蕓便丟下御景司,雙手提起裙子,向曹府跑去。
她從人群中掙扎過去,正看見下人們扶著被嚇暈過去的曹夫人來到大堂,顏汐蕓不愿多問,直接跑向后院。
當她來到后院,看見了她這十六年來最恐怖,最驚悚的一幕。
曹府后院那具突然出現(xiàn)的男尸竟真的是曹鵬。可他不是完整的。他的雙手雙腳都被人砍了下來,就連軀體也都被兇手極其殘忍的剁成了一塊塊的血肉,而在這些零零散散的軀體旁邊,放著曹鵬的頭顱,他嘴巴微張,眼睛圓睜,即便是死后,他的臉上也寫著恐懼二字。
突然,一只溫暖的胳膊挽在了顏汐蕓的肩膀上,緊接著她眼前一黑,撞進溫暖的懷抱里。
御景司緊緊抱著她,手掌在她背后來回撫摸,安慰她的情緒。
“那人...是曹鵬!”
御景司看著曹鵬慘不忍睹的尸體,遲疑后說“別怕,閉上眼睛,就當是做了一場夢?!?p> 顏汐蕓輕輕推開御景司,她轉(zhuǎn)過身再次看向尸體,咽下一口唾沫。
“我可是堂堂大人,怎會懼怕這些?”
說罷顏汐蕓想要走進尸體,御景司心中立刻緊張起來,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汐蕓...”
顏汐蕓撇開他的手,慢慢走進尸體。接著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曹老爺,忽然間,顏汐蕓發(fā)現(xiàn)在曹老爺?shù)氖稚嫌醒E。
一炷香后,孟沖和劉二虎趕回將曹鵬的尸體帶回了府衙,然而狀況還未完。
曹鵬的妻妾們知道了此事后,便跑來府衙找顏汐蕓說法,就在此時,回過神的曹老爺也帶人來到府衙。
兩家在府衙公堂爭執(zhí)不休。你一言我一句,各有各的理。
顏汐蕓無心理會他們,吩咐孟沖和劉二虎看管著他們。自己和御景司來到停尸房,仔細檢查曹鵬的尸體。
白崇義指著被剁碎了的軀體說“大人你看,這些血肉之間有牽連,而且它們大小不一,根據(jù)我的猜測,應(yīng)該是被人用菜刀剁成這樣的。”
“初次見到李楚原,他的包袱里就有一把菜刀,而且他的左手的虎口上有十分明顯的刀痕.....”
顏汐蕓嘆了聲氣,無奈的說“...將李楚原抓回來,押入大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