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瓷器到了大清朝,那得說清三代到達鼎盛,當然,后期嘉慶、道光的官窯瓷器在如今也是有不少拍出了天價,但清瓷器承接明代的傳承,雖然是滿人做,但卻是在漢瓷的基礎(chǔ)上的發(fā)展。”
江無憂一邊說著,一邊背著手在趙天林身邊踱步,看起來頗有一副教書先生的樣子。
見狀,一旁的蘇嫚不禁掩嘴一笑,似乎這個穿著樸實的大男孩兒的確有著陽光可愛的一面。
另一邊,桑仕文也笑了笑,在吳大軍耳邊道:“看到?jīng)]吳哥,四兒神氣了啊?!?p> “我這兄弟……肚子里是真有真東西啊,誒大文兒,你說他這歲數(shù)咋就懂那么多東西?”吳大軍搖頭嘆道。
“嘿,四兒打小就愛跟我們老院兒的老爺子湊合,古書、玩意兒、戲曲門兒清著呢,我跟你說啊,以前我們都笑話他老小人,人家十幾歲都聽流行歌曲,他倒好,拿著個破半導體聽京劇,您說神不神?”
“真神了,今兒他要是真把這東西說成官窯的,哥哥我可欠他大人情了?!?p> 聽江無憂說著,趙天林冷笑一聲:“少扯這些沒用的,背書本呢?你倒是說說,這東西怎么就是官窯的了?”
“呵呵,急啥?這事兒得慢慢捯,瓷器在清初算是大刀闊斧地突破,在保留燒制方法的基礎(chǔ)上,對紋飾、器型特點都有極大的改變,可以說突出了滿人的審美特點?!?p> “到了康熙爺?shù)臅r候也是一樣,保留著這種風格,而且在燒制方法上有了很大突破,可以說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但……”
說著,江無憂看向了呂明江:“不知呂老知不知道,康熙年間的官窯瓷器,有一部分是沒有落款的?!?p> 聞言,眾人看向呂明江,這有款為官窯,無款為民窯是眾所周知的,有極個別無款官窯倒是可以理解,難道數(shù)量還不少?
呂明江聞言點了點頭:“確有此事,康熙爺在繼位之后,由于年幼,皇權(quán)可謂不穩(wěn),朝廷幾位重臣認為此時局動蕩,若是將款落在瓷器上,一旦瓷器摔碎,那帝王年號也便破裂,所以便下令不允許將帝王年號落在瓷器之上,所以康熙早期的很多瓷器沒有款,最多只是有兩個相套的圓圈,被稱作雙圈無字款?!?p> “還真有無款的官窯?”趙天林臉色一變,低聲嘟囔了一句。
江無憂似是聽到了,笑道:“當然,不過這是康熙年間,到了雍正爺,則不是因為這個,而是雍正爺不希望在他當權(quán)的時候,瓷器比康熙年間差,所以故意幾次下圣旨,命督窯官不得落款,目的就是為了打造出讓后人不看落款就能看出這時本朝官窯上品,這就要求督窯官在制作中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做到天衣無縫,毫無瑕疵,達到一個無款勝有款的完美層次?!?p> 江無憂說完,做出最大反應(yīng)的兩個人便是趙天林和吳大軍。
趙天林臉色鐵灰,剛剛居然才叫到三百萬,他就放棄了一個雍正時期的官窯佳品,三百萬……哪怕一千萬,估計也是一次收獲極大的拍賣啊。
而反觀吳大軍,倆眼都快瞪圓了,張著大嘴半天說不出話,呼吸急促得就跟正在加速跑似的。
“吳、吳哥?你……你沒事兒吧?”桑仕文推了推吳大軍。
“啊……”
吳大軍突然反應(yīng)過來,朝著桑仕文便大叫了起來,桑仕文也是被嚇了一跳,跟著也叫了一聲。
兩人面對面“啊”地大叫著,緊接著,吳大軍便大笑了出來,他抓著桑仕文的胳膊,一邊蹦一邊笑,渾身的肉都跟著顫動起來。
“哈哈哈,兄弟,官窯啊,官窯!三百萬,你知道嗎,我才花了三百萬,我發(fā)財啦!”
“哈哈,是啊吳哥,發(fā)財了發(fā)財了,官窯厲害,官窯牛逼,那個……哈哈,官窯多少錢啊?哈哈哈……”
“不知道,一會兒問無憂,反正賺大了,賺錢啦!”
吳大軍說完,把桑仕文直接抱進了懷里,桑仕文也伸出胳膊抱緊吳大軍。
“兄弟!”
“哥!有吃喜兒不?”
“有,放心,這次紅包比上次大!”
“親哥!”桑仕文又使勁抱住吳大軍。
江無憂看著不禁笑了出來,吳大軍、桑仕文這倆人整個倆活寶……
這時,趙天林吼道:“胡說八道,哼,你說官窯就官窯了?”
江無憂一臉淡定的笑容,看了看呂明江:“有款看款,無款看工藝,呂老,您說呢?”
呂明江點頭近前一步,拍了拍江無憂的肩膀。
“后生可畏,的確,先前我已經(jīng)看出了這件霽藍釉描金碗是官窯的,只不過礙于這次拍賣會請我來,為了避嫌,我不會參加競拍,自然也不會說出這一點,拍賣本就是各憑眼力、各憑魄力,只不過我沒想到……無憂小兄弟竟然看出了這一點,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造詣,再一次讓老夫刮目相看啊?!?p> 江無憂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躬身:“呂老過獎了,這件物件兒也不是我拍的,是為了幫朋友拿一件寶貝,先前故意說這物件兒是民窯的,也是因為咱實力的確有限,請各位見諒?!?p> 聞言,眾人都是點了點頭,拍賣會是這樣,古玩行更是這樣,誰看出寶貝來,那是誰的本事,這樣說來,江無憂先前故意放出這是民窯的信息自然沒有錯。
不過趙天林當真氣壞了,此時臉色鐵青,他瞪著江無憂:“哼,解釋這些有什么用?小人!”
江無憂沒有理會,反正寶貝已經(jīng)買了,你愛說什么就說什么唄。
這一間雍正年間的官窯瓷器以三百萬的低價拍賣,也算是本場拍賣會的小插曲,很快,大家就又回到各自的位置,繼續(xù)下面的競拍。
回到座位上,呂明江道:“無憂小兄弟,你這樣的年紀,能知道康熙年間、雍正年間的無款官窯,實屬難得了,難道也是你從一些書上看的?”
江無憂想了想,其實這些看書倒是次要的,他記得小時候經(jīng)??捶骄催h家里的瓷器,那時候方敬遠口中就經(jīng)常念叨“這個是民窯的,這個是乾隆爺時期官窯的,”所以從那開始他就有了這些官窯民窯的意識,后來他就問,方敬遠也就給他講了。
后來有一次,他看方敬遠拿著一個無款青花瓷筆筒,一臉的喜愛,他就問爺爺為什么喜歡民窯的不喜歡官窯的,方敬遠給他講這是雍正時期官窯的,但沒有落款,講完原因之后,他便明白了,有的時候不只要依靠落款來判斷是否為官窯。
當然,這一次拍賣撿漏靠的不僅是這些知識,還有雙眼看到那霽藍釉描金碗上方濃郁的白光,才敢這么確定,現(xiàn)在來呂明江都肯定了,顯然自己猜對了。
不過江無憂當然不會和呂明江解釋這么多,只是點了點頭,可越是這樣,他在呂明江眼里越是神秘。
在呂明江看來,古玩界最強的一批人就是現(xiàn)在所謂的老江湖,這些收藏家從六七十年代就開始玩兒物件兒,玩兒各類收藏,現(xiàn)在自然是行業(yè)的領(lǐng)軍者。
但未來一定屬于那些科班學生,等他們成長起來,勢必成為國內(nèi)古玩界的頂梁柱。
不過自從認識江無憂,他的這種想法便動搖了,科班出身又怎么樣?哪個二十歲出頭的科班生可以像江無憂這樣?不僅對歷史有著足夠的了解,還對各種古玩都有不淺的認識,從秦觀的福祿佩到這個雍正時期的無款官窯瓷,無不是在沖撞著這位古董專家的認知。
拍賣繼續(xù),但經(jīng)過前幾輪拍品給大家的震撼,后面的拍品明顯差了一些。
不過曹胖子還是如愿以償?shù)匾园巳f元拍下了那套民國彩的糖罐,雖然并非明清瓷器,但民國時期的瓷器因工藝精美、藝術(shù)造詣突破性強,價值也正在攀升,八萬元不算太低,但就升值空間來看,還是有前景的。
“恭喜曹老板了?!苯瓱o憂轉(zhuǎn)頭微笑道。
曹胖子也是趕緊回應(yīng)一個笑容:“謝了兄弟,不過今兒兄弟也是讓我開眼了,什么時候有時間來我的風月閣看看,咱們喝喝茶聊一聊?!?p> 曹胖子剛說完,吳大軍把他一推:“一邊兒玩兒去,我兄弟去你店里?有病吧你?明著搶兄弟啊。”
說完,他轉(zhuǎn)頭沖著江無憂露出獻媚的笑容,看的江無憂直起雞皮疙瘩。
“吳哥,有事兒您說,您這么笑……我有點不自在?!?p> “嘿嘿,兄弟,你說說,哥那碗兒……能值多少錢?”
“對對對,四兒,說說唄?!鄙J宋囊步鞍侵瓱o憂的椅背說道。
江無憂想了想:“嗯……就現(xiàn)在的價格來說,雍正時期的霽藍釉,而且是全品無瑕疵,翻倍肯定不成問題,能不能破千,那就看拍賣水平了?!?p> “啥?破千?”
吳大軍攥緊了拳頭放在胸前,好像頓時有勁兒沒地方釋放的感覺,他一臉激動地要哭的樣子看向桑仕文,桑仕文也是做出一臉感動,倆人又抱上了……
江無憂抖了抖雞皮疙瘩,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向拍品。
“這八號拍品是今兒最后一件拍品了,這幅山水畫的持有者委托我行代為拍賣,他本人因為出國不能來到現(xiàn)場,下面我們展示拍品?!?p> 兩名禮儀小姐走上臺,分列兩面,將畫卷打開,一副水墨山水畫展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好,下面請各位上臺掌眼!”
眾人走了上去,江無憂卻坐在了原位,其實自打他從拍單上看到這幅圖,就覺很奇怪,一副沒有落款的畫,竟然也可以上拍?
不過也是巧了,一個沒有款的雍正瓷器,一個沒有款的畫,今兒這是無款專場嗎?
很快,他用意念遠觀那幅畫,果然,一道長長的白光在畫卷上微微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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