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憂拿下這幅煙江疊嶂圖,幾乎在場地方所有人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這東西不管是新是老,買賣價格恐怕不會太高,畢竟沒有落款是一個絕對的硬傷。
“兄弟,你拿那畫干什么???你要是喜歡,哥哥店里有啊,那沒有款的畫……不值錢!”
吳大軍有點著急地說道。
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吳大軍也算認定了江無憂這個兄弟,先不說讓給他鼻煙壺,又介紹了黃玉犧尊,光今天幫他拿下這個官窯的霽藍釉,就足夠讓他無以為報了。
所以,看著江無憂拍下一個沒價值的東西,吳大軍自然也跟著著急。
“哈哈,吳哥,我就是拍著玩兒,我還沒有在拍賣會上拍過東西,正好這個便宜,圖個新鮮。”
江無憂笑道,對于這幅畫,他自然也有著自己的見解和認定,只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哎喲喂兄弟,圖個新鮮兩萬塊……哥哥聽著都心疼,我店里還有幾幅書法家協(xié)會那些人的畫,哪個不比這個強?這個頂多占個紙夠老。”
江無憂笑了笑,沒再說什么,吳大軍是商人,自然對錢心疼的不要命,不過對江無憂來說還好,自己卡里還有三十幾萬,拿出兩萬賭一把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他覺得值。
江無憂回過頭,正見蘇嫚走到自己的身前,她伸出手:“恭喜你了啊,拍下了自己喜歡的東西?!?p> 江無憂趕忙起身,禮貌地回應(yīng)了笑容:“謝謝,我就是拍下來玩玩,也不貴?!?p> “貴了……你倒是買得起?”一旁趙天林陰陽怪氣地搭腔。
其實本來他就是因為古文化街的事情比較討厭江無憂,但今天江無憂變相搶了他的官窯霽藍釉,這件事他可當真是記在心里了。
江無憂瞥了他一眼:“您說的還真是,不過我好歹算是拍了一個,趙總今兒好像沒什么收獲吧?”
趙天林一笑:“別急啊,拍品又不是只有八件,別忘了還有收藏家拍賣環(huán)節(jié)呢?!?p> 說著,趙天林看了看大廳里的人,道:“這些人手里的寶貝,可未必比拍品差,一會兒讓你見識見識。”
“拭目以待?!?p> 說完,江無憂走過趙天林身邊,看都沒看他一眼。
蘇嫚顰眉看了看趙天林:“趙天林你心眼也太小了吧?人家又沒惹你,干嘛嘴上不依不饒的?”
“沒惹我?今天我的臉都快丟盡了,這小子簡直是小人得志,嫚嫚,今天我就要拍下個寶貝送給你,也讓那個窮小子看看什么叫實力!”
蘇嫚無奈白了他一眼:“簡直不可理喻!”
別墅外,江無憂幾人圍著一個帶煙缸的石臺抽著煙。
吳大軍此時還是不時嘆氣,桑仕文倒是一臉笑容,畢竟吳大軍說了給他吃喜兒,今兒這一趟還是有賺頭的。
“吳哥,賺了錢了你嘆什么氣啊?!鄙J宋某榱丝跓?,說道。
“哎,我是疼得慌無憂那兩萬塊錢啊,噯兄弟,你說你咋想的?呂老都說送給你了,你咋還不要?跟錢有仇?。俊?p> 吳大軍一邊說一邊搖頭,好像跟他拍下了那幅煙江疊嶂圖似的。
“吳哥,那是我拍的,干嘛讓人家呂老掏錢?”
其實江無憂心里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萬一自己的判斷是對的,這幅煙江疊嶂圖便很有可能價值不菲,這要是用了人家的錢……倒時候算誰的?一旦有了麻煩也說不清了。
幾人正聊著,只見呂明江也走出了別墅,朝著這邊走來。
“喲呵,呂老過來了,兄弟,指定找你的?!眳谴筌姷馈?p> 只見呂明江手拿一個煙斗,放在嘴上抽了一口,笑道:“年紀輕輕煙癮還不小啊,剛就看你們幾個在這里抽,這才多一會兒,煙癮又犯啦?”
江無憂笑了笑,將煙頭掐滅在煙缸里,道:“沒、沒有,呵呵,呂老雅興,這海柳煙斗確實不錯。”
呂明江手里的煙斗是海柳的,質(zhì)地溫潤、色澤明快、紋路清晰,顯然是海柳中的上品赤柳,而并非市面上以次充好的烏柳。
煙嘴和煙絲槽則是純銅打造,看著銅表面的包漿,想必也是跟隨呂明江不少年了。
“呵呵,不值一提,就是個小玩意兒,現(xiàn)在講究人已經(jīng)都用海黃的煙斗了?!?p> 江無憂笑道:“這可未必,海黃雖為佳品,但對于煙斗來說海柳材質(zhì)才更加對路,自從煙斗傳進我國,海柳材質(zhì)的煙斗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至于海黃……其實把名貴放在一邊,也就是個工藝品?!?p> 所謂海黃,指的就是海南黃花梨,自明清起,海南黃花梨便已經(jīng)是名貴木材,現(xiàn)在我國禁止砍伐原生林海黃,而速生林的質(zhì)地又無法和原生相比,所以老海黃的物件兒更是一路飆升。
在二十一世紀初,一把海黃的圈椅的價格便已經(jīng)從幾十萬升值到了大百萬,破千萬的成交也在逐年上漲,這也就是為什么那個時期投資木材的人很多都成了億萬富翁。
而海柳并非植物,而是屬于海洋生物,學名黑珊瑚,壽命可達千年,屬于稀有品類。
據(jù)說海柳長成一米的高度就需要兩百年之久,也正因為這樣,在大量開采之后,就顯得更加珍稀了。
海柳種類繁多,其中以赤柳為上品,隨著近年海柳禁止開采,價值自然也在攀升,雖然沒有海黃的價格那么扎眼,但作為煙斗材質(zhì),卻是比木材更加講究。
聽江無憂這么說,呂明江露出贊賞的笑容,他緩步近前,低聲道:“無憂,跟老夫說句實話,那幅煙江疊嶂圖……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江無憂一愣,他沒想到呂明江會這么問,猶豫了片刻,道:“呂老,我的確覺得那幅畫不簡單,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p> “那么你的猜想呢?”畢竟是搞學術(shù)的教授,呂明江還是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這……呂老,我還需要進一步驗證,如果有了結(jié)果,我一定第一時間和您說?!?p> 呂明江微微一愣,抬眼打量著江無憂,這年輕人……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加不一般。
先開始他覺得江無憂學識超越了同齡人甚至很多研究者,而且還具有難得的眼力,不過現(xiàn)在來看,他做人也是相當謹慎,不像很多年輕人,急著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希望盡快獲得旁人的贊同和仰望。
呂明江緩緩點頭:“好,那我就等你了!”
呂明江又抽了幾口,將煙斗里的煙絲倒出,轉(zhuǎn)身走回了別墅。
而江無憂也正要回去,卻聽到背后傳來一個聲音。
“小子,等會兒!”
江無憂轉(zhuǎn)頭,正是鴨舌帽老者。
“老先生,您有事?”
老者一笑,朝著他揚了揚下巴:“給爺來一根兒。”
“哦哦?!?p> 江無憂趕忙掏出一根煙,雙手遞給老者,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但歲數(shù)在那了,也算是前輩,尊敬還是要有的。
老者接過煙,叼在嘴上,目光帶著些許責備看著江無憂:“你信不信爺拿手就能搓出火苗子來給煙點著了?”
江無憂一愣:“???您老還會這一手?”
“會個屁,拿打火機啊,給爺點上!”
“哦哦……”
江無憂一陣尷尬,自己還當真在那叭叭地問呢,敢情老爺子這是擠兌自己……
他趕緊拿出火兒給老者護著點著。
老者抽了一口,旋即咳嗽了幾聲:“什么煙?這么嗆。”
江無憂看了看,這是吳大軍來之前給自己塞的一包中華,他尷尬道:“中華……”
“破煙,抽著咳嗽,”老者又抽了一口,直接掐滅了,將剩下的半截放在耳朵上夾著,“小子,剛才那煙江疊嶂圖你是不是看出啥了?”
他也問這個?江無憂打剛才就看出這老爺子不簡單,只不過也不好多問,畢竟不熟。
不過這老頭倒是不認生,和自己說了不少話,這會兒還要了根煙,雖然穿著很普通,棉服比自己的干凈不了多少,但那氣場的確不弱。
“這……老爺子您什么意思?”
“甭跟我打馬虎眼,爺看人準,你小子厚道這不假,能幫朋友拿下那個官窯的瓷兒,我給你這個!”
說著,老者豎起了拇指。
“不過你要是那幅畫兒你是買著玩兒,我不信,說實話,看出啥了?”
聽到這句話,江無憂不禁笑了笑:“老爺子,其實剛才呂老過來,也是問我這個?!?p> “我知道,我剛看見了,不過沖他我就沒過來,不愛看他!”老者說話間,眉眼帶著一股子嫌棄,顯然是沖著呂明江的。
“???您跟呂老……”
“那都是老事兒了,甭提了,先說畫兒,是不是看出什么玄機了?”老者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江無憂看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別說,這老頭兒看起來六十多了,看得出脾氣不算太好,可這么一笑倒是幾分可愛。
“得,您這么說我跟您說實話,我的確看出點東西,不過我想等證實完了再說,我剛才答應(yīng)呂老第一時間跟他說,也這么答應(yīng)您行不行?”
老者皺了皺眉:“跟爺在這玩兒哩格兒楞吶?撿到寶了悶著不想說對不對?我告訴你我沒想要,就是想知道,要不然心里癢癢。”
江無憂聽這話直接樂出了聲:“我真沒蒙您,這樣,最多兩天我一準兒告訴您,您給我留個聯(lián)系方式行不行?”
“甭麻煩,回頭我去大澡堂子找你去問!”
江無憂一愣:“???您知道我在大澡堂?您是……”
“我去過你們那,見過你,不過我不愛跟那幫老幫菜胡吹,話少,你沒注意?!?p> 江無憂倒吸了一口氣,這會兒倒是覺得這位爺也有點眼熟,不過一下子還說不出。
“得嘞,那您要這么說就是熟人了,我現(xiàn)在也不在那干了,您去開源胡同六院兒找我就行?!?p> “得,到時候見,我先進去看看還有啥拍的沒,沒啥我就撤了?!?p> 說完,老頭倒是利索,轉(zhuǎn)身就走回了別墅。
江無憂笑了笑,呼出一口氣,哈氣遇到空氣,立刻凝結(jié)成了白霧。
“這老頭兒,真夠神的……”
采花樓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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