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顏站在王宮的大門口,望著那些聚集在宮門口的雇傭兵。源京一副忠厚樣子,貝蘿眼里透出機靈勁四處打量著王宮的四周,搖著頭跟旁邊的同伴說著什么。他們帶來的東西,此刻正堆放在門外,成批的圖紙、種子、幼崽。
石桑在雇傭兵之間斡旋著。王宮內(nèi)飄出一陣飯香,勾動不少人的肚子咕咕叫。
司藥慢慢從人群中退出來,移動到赤顏這里。
“我只看得懂兵器圖紙,他手里拿的東西,完全是天書。況且,”司藥厭惡地盯著雇傭兵那個方向,“他們體型那么大,吃得也多吧。”
雇傭兵團的人普遍比人族身形大些。
暗女從后面走近?!澳闶菦]見過更大的體型,這算是好的了?!卑蹬f。
司藥點頭示意跟暗女打招呼,暗女名聲在外,他并不想惹麻煩。既然來了,就像石桑說的,“就好好招待,說不定能得到意外的機會呢?”有時候石桑的腦筋寬泛得讓人吃驚,有時又因為一些小事而郁結(jié)在家,比如藍(lán)眼的事。不過司藥總覺得最近石桑怪怪的,竟然跟玲瓏的關(guān)系相處得這么好,聽說她時常去看望玲瓏,從族人中介紹一些有能力的醫(yī)師,玲瓏的氣色也越來越好了。
司藥還是介意地走開了。他本想跟赤顏討論這些,順便發(fā)發(fā)牢騷。暗女,司藥在心里哼了一聲。年輕男女一旦有了點兒什么,總會制造混亂,但愿他們只是欣賞把。司藥這么想著,否則,就會像異族的久世和蒼鷹族的童鬼那樣,要用毀滅一個族群為他們的愛情陪葬。
司藥又想起了暗女小時候在這里生活的場景,覺得十分遙遠(yuǎn)陌生。
暗女笑著看著赤顏,肚子不停叫著。她注意到司藥看自己的眼神,回望著問:“怎么?認(rèn)識我?”
“天下沒幾個人不認(rèn)識你的吧,巫族武神?!彼舅幑ЬS著說。
“走吧?!卑蹬疇恐囝伒氖终f,“我那里有一些不錯的食物?!?p> 赤顏跟著暗女進(jìn)入了她的房里。暗女無法抑制,一直靠近赤顏,他也并沒有后退,隨著暗女的身體越來越近,他一只手隨意地放在暗女腰后,氣息不勻。
暗女伸出一跟手指放在赤顏的唇上?!暗谝淮螁??”她褪去赤顏的外衣問。
赤顏輕聲笑了笑。“你怎么會問這種問題?!彼餐嗜グ蹬囊粚油庖?。他的肚子再次叫起來。暗女整個頭埋在赤顏懷里,不停的顫笑?!澳悴皇钦f有東西吃嗎?”赤顏摟著暗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吃我。”暗女抬起頭,望著他。
兩人親吻著,陣地轉(zhuǎn)移到床上。四周很安靜,仿佛給兩人留足了空間要辦完這件大事似的。
宴會上,祁陽望了一眼,看著司藥?!俺囝伳??”
“暗女?!彼舅幷f。他拿了一塊肉吃起來,舉起酒杯敬祁陽。
祁陽疑惑地盯著司藥,轉(zhuǎn)而臉上露出理解的笑容,兩人對飲。
守武躥到兩人中間,一起喝著酒。
暗女點燃一根蠟燭,屋里有了一絲光線。她睡醒起來,身邊已經(jīng)沒人了。失落一閃而過。她起身穿衣服,朝著宴會走去。也餓了。盡管如此,她依舊注意到身邊枕頭上的氣味,那是赤顏的,好聞。搖搖頭,想要讓這些留念從腦子里劃走。
在去宴會的中途,成片的白色山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暗女停在原地,望著那里出神。
高懸的月亮皎潔明亮,身邊的雪地看起來柔軟舒適。她彎腰捧起一堆雪,那種雪融化在手心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笑出了聲。她開始隨意捏著,出現(xiàn)了一個小雪人。突然她玩心大起,隱約想起小時候跟藍(lán)眼一起堆雪人的場景。暗女蹲著打量這個小雪人,心里十分開心,幾乎要忘記赤顏離開的不安了。剛剛?cè)怏w的歡愉已消失,即將要見到藍(lán)眼的忐忑再次襲來。
赤顏朝著暗女走過去,每靠近一步,他的身形體態(tài)越清晰,直到他站在暗女身后。
踩雪發(fā)出的聲音,暗女早就察覺身后有人。風(fēng)帶來了赤顏身上的氣息,她并未回頭。
“你離開了!”暗女說,頭也沒回?!拔夷苈劦侥愕臍庀?,你留在我枕頭上的氣息?!卑蹬酒饋砜粗囝仯白疃喑掷m(xù)三天,就會完全消失。”
“太餓了?!背囝亸谋澈竽贸鲆坏鈫?,“吃嗎?”嘴里還咀嚼著。
暗女覺得好笑,無奈地望著赤顏,笑著接過肉。
赤顏略顯疲憊,他在心里想著暗女剛剛的那段話,很在意?!拔以購N房偷吃時,也給你帶了一份?!背囝佊悬c兒靦腆的說。
“什么?”暗女問。
赤顏只是露出善意安慰人的微笑,沒有再說。他心里想表達(dá)“我時刻記掛著你”,但無法就這么赤裸地說出來。
暗女警覺地笑了笑?!澳闶且f,用行動告訴我,你在意我,是吧?”暗女走近赤顏,一只手放在赤顏唇邊玩弄著說,“男人,就是羞于啟齒!”暗女咧開嘴笑著。
“你上次問我的話,是什么意思?”赤顏問,“好像是因為你在笑,就生氣了?!背囝伕悴幻靼祝胍獑杺€究竟。
暗女松了一口氣,她再次探尋地親吻著赤顏。她缺乏對人的熱情,與人相處總習(xí)慣刻意收斂,因為自己的力量也因為害怕。對她來說情感外露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第一次情感外露的時候,一發(fā)不可收拾,殺了十五個少女。她需要跟藍(lán)眼好好談?wù)劊蛟S眼前的這個男人能給她勇氣,誰知道呢!她耳中的紅妖花隨著情緒的歡愉,撒發(fā)出微弱的紅光。
雖然人都到齊,但藍(lán)眼還遲遲沒有出來。自從玲瓏懷孕后,藍(lán)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除了議政或關(guān)于族內(nèi)的大事外,幾乎看不到人。都在王宮內(nèi)陪著玲瓏,體貼入微到極致,讓人錯愕。
祁陽打量著赤顏,他紅光滿面喝著酒,朝暗女那邊瞟著。而暗女只是緊張地看著上方的那個王座,時不時用敷衍的神色回應(yīng)赤顏的眼神。
祁陽笑了,“你快把她看化了?!逼铌柵e起杯子朝著赤顏那里喊。祁陽記得暗女,她是為數(shù)不多,由上天恩賜的絕佳武器。可惜,那時的藍(lán)眼注重兄妹感情,不想讓妹妹受苦。結(jié)果呢?白白便宜了巫族。祁陽煩悶地看了一眼暗女,低頭獨飲。
守武望著他們。室內(nèi)盡是獸人族大聲嚷嚷的吵鬧聲,守武的眼光就落在祁陽身上,他上次沒有聽完那個故事,關(guān)于廢都的故事。
“禮節(jié)性罷了!”赤顏喝了一口酒,回答祁陽的譏諷。鐵血男人不太會表達(dá),眼神卻藏不住事。
祁陽從歷經(jīng)天坑之后,就決心不會娶妻生子。在人族沒有重獲從前至尊地位前,他不能容忍人命像螞蟻似的,被異族任意踐踏。外界有笑話,傳說他是個如何忠誠的人,如何成功改造白山峽,如何研制武器,如何用精湛的技術(shù),給不同族群送王座、玉石,一手平息族群紛爭......其實真是個大誤會。除了那唯一的目的,人族的統(tǒng)治。他做的任何事都是朝著這個方向去。但這并不煩礙他觀察赤顏和暗女的關(guān)系,茶余飯后的調(diào)劑,總有些樂趣。
“禮節(jié)性跟她上床?”祁陽打趣著對著赤顏說。聽到的人都起哄地笑出了聲。祁陽臉上得意的表情一覽無余,望了一眼王座自言自語道,“我看深情要按在王上頭上了。”
“關(guān)你什么事!”赤顏瞪了一眼祁陽,趁機又瞥了一眼暗女?!澳悴粫??!?p> “你可別變成王上那樣。一個王,整天被女人纏得脫不開身,不是什么好兆頭。”司藥不屑地說。
祁陽看向守武,招手示意他過來。
守武鉆到兩人中間,蹲在祁陽身邊。祁陽拍拍旁邊的墊子,讓出一個空位給守武。
“要聽哪一段?”祁陽問。
“關(guān)于廢都的一切,我都想了解。你們總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好奇心都要爆炸了?!笔匚浒欀技鼻械恼f,不好意思的回頭望了赤顏一眼。
赤顏無奈地?fù)u搖頭。祁陽酒后的故事,可信度實在難以相信,他會加重那些不必要的色彩,幾乎等同于在造故事了。
“廢都原來叫王都。異族自統(tǒng)治族群以來一直懶得露面。你們外面的人可能也就見過他們的殺手組織影和凈宗的人在外搖晃過,我......”祁陽拍拍胸口得意地說,“我見過異族的王?!彼A讼聛?,想看看守武和赤顏的反應(yīng),赤顏只是悶頭喝酒吃菜,并不理會。
“什么樣子?是龍身嗎?”守武問。“傳說無殺是龍身,不老不死,真的嗎?”
祁陽點點頭?!暗佚埾掳肷?,他不是正統(tǒng)的王。皮膚白,食欲大,喜歡女人,熱衷于打洞,打個噴嚏,唾沫能飛幾百米遠(yuǎn)……”祁陽自顧自說著。
守武無奈的望著祁陽,赤顏在旁邊笑著喝酒,這才明白自己上當(dāng)了。
“你知道嗎,祁陽的習(xí)慣?”赤顏說。
守武單手托腮,十分不耐煩的回望一眼赤顏,等他接著說。赤顏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守武,示意對方不提問自己就不接著往下說。
“好好好!”守武求饒的挪到赤顏那里,祁陽還在說胡話。
“地龍的身體黑色,所以他也是黑色,天龍就不一樣了,天龍是真天子,不怕陽光?,F(xiàn)在知道了為什么你從來見不到異族首領(lǐng)了吧?傳說羽鏡是天龍,但又傳說他生于白族......”祁陽一邊說一邊喝酒,并未注意旁邊已經(jīng)沒人了。
“說吧,劍靈,我開口了?!痹谄铌柕乃樗槟钕?,守武回應(yīng)赤顏的眼神說。
“只要一喝酒就說瘋話?!背囝亗?cè)頭點了一下,似乎在說,這可是我告訴你的一個秘密。
守武張開腿準(zhǔn)備回自己座位,卻發(fā)覺自己并沒有朝前動。一回頭,赤顏那只大手死死拽著他?!拔腋銚Q位置?!背囝佌f。
守武望著祁陽喝多的樣子,一臉嫌棄。赤顏卻早已坐在暗女身邊去了。
赤顏盯著暗女,她一副嚴(yán)肅的樣子?!皸n衣沒看到?!卑蹬f,眼神四處探查。
“就為這事兒?”赤顏覺得好笑?!澳愣⒅跷粵]用的?!?p> “來的路上我們吵了起來,下船后我就沒看到她。我擔(dān)心她是不是闖了什么禍?!卑蹬]上眼睛。
“你是在感知梟衣的氣息嗎?”赤顏打趣說。
暗女睜開眼,驚恐地盯著藍(lán)眼的王位那里,一股血腥味夾雜著梟衣的氣息,從后面的房間傳過來。
一個渾身被血浸透的女人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是梟衣。暗女首先跑過去,扶著梟衣?!鞍l(fā)生什么事了?”暗女問。
一個憤怒粗壯的男聲傳過來,還沒等大家反應(yīng)過來,一行近衛(wèi)王軍圍住梟衣。
藍(lán)眼的五官凝固在臉上,人麻麻木木的沒有感知,只是反射性的看了梟衣一眼,輕聲說?!白プ∷??!彼{(lán)眼說完遲鈍地轉(zhuǎn)身,并不在意場上的騷動,他沒這個心思。
“誰敢!”暗女擋在梟衣面前,施法。圍住的近衛(wèi)王軍都跪地捂著心臟呻吟。
藍(lán)眼麻木回身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眼里沒有任何波瀾。
“大哥,好久不見!”暗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