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擔(dān)心來自于屠龍者的報復(fù),還是屈服于民眾的議論,當(dāng)天傍晚教會就在北入口宣布了安東尼執(zhí)事的審判判決。
“肅靜。”
教會人員站在高臺上,在聚集而來的民眾視線下,朗聲說道:
“安東尼執(zhí)事傷害蓋爾子爵家女傭一案,已經(jīng)有了判決?!?p> “——”
“以擾亂教國治安之罪,教會職員行為不端之罪,宣判獲罪。但考慮到在未經(jīng)審判下,安東尼執(zhí)事因受害者親屬的私刑,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價。有鑒于那位執(zhí)事對自己的罪行深感無力,所以殷切地向教會寬恕,也主動捐獻了三分之一的財產(chǎn)請求恕罪。神明聆聽到了他深切的懺悔,決定頒賜特赦。那位受害者親屬則是上交了贖罪券,一并免去了刑法?!?p> 聚集在此地的民眾竊竊私語起來。
但他們對于為了維護教國顏面,無任何實際嚴(yán)懲的判決并沒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這只是添加了茶余飯后的聊資罷了。
“因此,安東尼執(zhí)事已經(jīng)不屬于煉獄,而是重新踏上了光明的道路。而會在日后持續(xù)的懺悔自己的行為……”
看到判詞的下部分,讀到一半的教會人員猶豫了一下。
但看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審判所人員后,他只能咬牙念了下去:
“在以上的事件中,艾克斯騎士的行為疑是叛教。因此,艾克斯從今日起將會暫時被剝削騎士身份。但教會不限制其行動,直到審判會的調(diào)查結(jié)束。假如無罪,才會考慮重新賜予騎士身份。”
“什——”
如果說教會輕判犯錯的教會人員,民眾已經(jīng)習(xí)慣的話。
那么,現(xiàn)在毫無異議是一道晴天霹靂。
沒有其他原因。光明神教國對叛離教會的行為而定的罪名,判罰非常嚴(yán)重,甚至十之八九會被判處死刑。而下場只有兩個,一是認(rèn)罪后處死,二是經(jīng)過足以致死的酷刑審訊過程,就算當(dāng)時不死,只要不給予治療也會不給食物,細(xì)菌感染等虛弱死亡。沒有任何能讓人辯解的余地。
“開什么玩笑……”
那一瞬間,無數(shù)的青菜和瓜果被憤怒的塞薩佩斯民眾扔上了臺。但被那位機敏的教會人員閃開,彎腰躲在了審判所人員的背后。
“艾克斯大人怎么可能叛教!”
“就算是雪猿怪喜歡沖熱水澡了,這絕也不可能!”
“這是陰謀,你們想陷害艾克斯大人嗎!”
面對民眾的聲浪,審判所人員站了出來,在推崇光明的塞薩佩斯,暗色的審判所服飾讓民眾不敢喧鬧,也不敢再丟任何東西上臺。
“你們可知道剛才那是違抗教會的言論?”
穿著一身黑色服裝,手掌放在腰間的劍柄上的審判所人員冷眼掃視群眾,冷哼。
而剛才還義憤填膺的人們緊張地吞了一口唾沫,臺下的民眾漸漸散開了。
“……”
不遠(yuǎn)處,披著一個斗篷的人默默的看著這個場景,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籠罩在斗篷陰影下的男人前往的地方,是名為“邂逅”的旅館。
途中,他聽到塞薩佩斯的居民們站在街道上談?wù)摚?p> “我們絕對無法想象艾克斯大人會叛教!教會肯定是搞錯了什么!”
“但是,很多人看見了艾克斯大人沒有站在教國那邊……”
“因為那個執(zhí)事是犯人,艾克斯大人才會、才會選擇正義的一方。一定是這樣的?!?p> “我明白。不過,就這樣袖手旁觀,不和其他騎士一起站在同一陣線的話也太讓人失望了?!?p> “唔,那么被審判也沒什么好說的?!?p> 一路上,斗篷男人聽到塞薩佩斯民眾的議論,內(nèi)心頻頻的泛起漣漪,連感受到身軀變得沉重起來。但是,這些在男子站在原地上不動,向神明祈愿后,漣漪很快的重新平靜下來。
在周圍民眾好奇有人站在馬路中,突然于胸前雙手互握禱告的目光下。斗篷男子重新邁出腳步。
緩步來到了旅館附近之后,那個人看到有幾道黑影站在旅館前把守著,不讓人靠近。敞開的窗戶,讓他看見店內(nèi)還有幾道人影,但因為距離有點遠(yuǎn)而看不清楚是誰。
(審判所的人?)
一時間,他擔(dān)心旅館內(nèi)會發(fā)生什么。
穿著斗篷的男人環(huán)顧四周,然后跑進小巷中。他快速的跳上一旁的木箱子,然后借著勢頭手抓著從鑲嵌在墻壁中的窗戶,敏捷的拉起下半身,猶如一只雪豹矯健翻身扭轉(zhuǎn)跳到屋頂上。
“——”
穿著斗篷的男人彎著腰,沿著屋頂爬到旅館所在的位置。
之后,他一躍而下,悄聲無息的落地。
繞開大街前的審判所人員,男人躲在傍晚時分的濃郁陰影之中,慢慢的靠近店門。
“……屠龍者閣下?!?p> 到了這里,他能聽清楚里面的人說話的聲音了,便不再移動。
“以上是安東尼執(zhí)事和艾克斯騎士的判決。假如你對任何一人的判決有所不滿,企圖插手光明神教國的司法機構(gòu)的話,我等教國是不會置之不理的?!?p> 男人認(rèn)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三位審判長之一的格蘭爾。對方以非常正式而慎重的語氣進行交涉。
“假如您想要插手教國事務(wù),在眾國會議上對您進行彈劾?!?p> “……”
“眾多國家的人士想必對妳的舉動非常興趣,與您親密的珈西亞王國也會遭受議論吧。人類最大戰(zhàn)力,屠龍者般若大人。因為教國的事務(wù)容不到外來者插手,至于那位少女因為襲擊安東尼執(zhí)事造成傷害,說實話,教國打算大事化小——”
格蘭爾審判長說到這里,頓了一下。
這時候,他身旁的諾菲審判長接下話題:
“除非您堅稱她是珈西亞王國的重要人物,所以即使犯錯也只有您國家的國王陛下才有資格審判她。如果您打算以她是您學(xué)生的理由,強硬地插手這件事的話,我們也只能跟您背后的珈西亞王國……在眾國會議上協(xié)商這件事了。”
這件事有點棘手。
首先,愛麗既是教國的民眾,也是屠龍者的學(xué)生,因此不能隨意的處置?;蛘哒f,如果少女的身份一開始就被知曉的話,就算給安東尼執(zhí)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禍害她。而教國高層也沒有咬著執(zhí)事被打,大教堂北入口被闖這件事不放的打算。因為這件事在塞薩佩斯民眾之間流傳,教國還能自圓其說,比起傳出國外丟臉好太多了。
同樣的道理,屠龍者應(yīng)該也不想把讓自己陷于被動的情況。
但如果屠龍者沒有和解的意思,打算鬧大這件事的話,教國也不會退讓。
就目前而言,教國判斷已方和屠龍者持有彼此的把柄。
屠龍者那邊也可以堅稱是愛麗收到了教會人員的襲擊,所以有充分理由硬闖北入口,抓在她的眼皮子下逃進去的執(zhí)事。
而對方被騎士接來光明神教國,以“神女”的謊言。
這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想蓋過去的事實,避免造成信任危機。
為了做到這一點,教國也可以緊緊抓著愛麗是教國民眾,必須和艾克斯一樣受到教國審判這點不放。
只是到那時就是雙方撕破臉的時候了。
最后,把事情鬧大,說屠龍者破壞了教國的秩序,引起其他國家對力量和影響力強大的屠龍者忌憚,是下下策。
因為這會引起屠龍者的怨恨,非常不值得。
對艾克斯騎士“叛教”的審判,是教會高層根據(jù)兩人在北教堂入口的表現(xiàn),關(guān)系不錯的判斷,進行的一步試探,展現(xiàn)已方的主動性。他們甚至沒有安排任何人控制那位騎士的行動,換在其他同樣罪名下的犯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您這邊的意思是什么?可否言明。”
三位審判長看著樣貌與傳聞中完全不同的屠龍者,等待答案。
好一段時間以后,交叉著手臂的耀才開口:
“我只是一個旅行者,耀?!?p> “……”
“在這里收了一個學(xué)生,然后學(xué)生和她的家人被人欺辱,我為她們討回了公道。就這么簡單?!?p> 格蘭爾審判長松了口氣,看來他們是達成了協(xié)議。面對屠龍者進行協(xié)商,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要知道對方如何對待自己看不順眼的權(quán)貴——各種傳言十分夸張,現(xiàn)在看來她的學(xué)生得到了真?zhèn)?。即使做好了心里?zhǔn)備,但直面對方的時候,壓迫力還是超乎想象的大。
“明智的決定……”
“話說完了就離開吧,這里可不歡迎你們?!?p> 耀立即下了逐客令。
而讓塞薩佩斯人們聞風(fēng)喪膽的三位審判長無言的起身,微微鞠躬致意之后,他們踏出旅館,帶著所有人都離開了。
教會高層判斷留下人來把守,看管屠龍者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最少,要做的話,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喬治審判長深深看了一眼陰影處,然后在其他審判長疑惑,朝停下腳步的他望來之前,喬治審判長才再次跟上了他們,離開旅館。
“……”
等教國的三位審判長離開之后,耀嘆了口氣。
在離開教堂之后,耀讓英靈抱著兩人回到旅館,輕輕的將他們放在各自的床上之后,再次施加了治愈和安神的魔法。
根據(jù)愛麗和愛麗外公的生命跡象,愛麗明天就會醒來了,但愛麗外公還需要十天左右。因為治愈魔法耗費的是一個人的能量和生命力,兩者都需要時間,緩緩恢復(fù)到一定的程度才能醒過來。
原本背著窗戶閉目養(yǎng)神的耀突然開口,叫道:
“進來吧,艾克斯?!?p> 待在門口前面卻遲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披著斗篷的男人——艾克斯一愣,最后還是伸手推開了旅館的門,鈴聲也響起。
而在進來之前,艾克斯就聞到了門口刺鼻的火油氣味,露出詫異的神色。
“耀,請問這是——”
艾克斯脫下了斗篷,露出一身樸素而潔凈的白色衣裳。哪怕沒有騎士服或華麗鎧甲襯托,男人身上依然保有那份讓人心向神往的神采。只是,如同神明英俊的臉孔少了以前如春風(fēng)溫暖的氣息,而是多了一份的抑郁。
耀仿佛提前知道對方心中的疑問。
她緩緩的轉(zhuǎn)過頭去,側(cè)眼看著艾克斯回答。
“就在這前幾個小時,已經(jīng)有兩拔狂熱的信仰者想燒了這間旅館?!?p> “……”
當(dāng)時,耀就沖了出去,三兩下就制服了那些人。
她用寒冰覆蓋了被淋上火油的旅館墻壁,然后把人交給執(zhí)法者處理了。
但等到第二撥人來的時候,耀凝視著著眼前這座城市的執(zhí)法者,還是把人交了出去。她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這一次她在全旅館施加了防火的魔法,才進門去。
面對拜訪的光明神騎士,耀的目光有些清冷,但沒有敵視。
即使自己和她的學(xué)生遭受了教國的不公平對待,耀沒有向這位沒有任何過錯的騎士發(fā)脾氣的想法。
“坐下吧,怎么站在那里不動?!?p> “耀?!?p> 找回了言語能力的艾克斯,有點無法面對少女的視線,稍微移開了目光。
他在找個椅子坐在少女對面之后,稍微吸了口氣,開口問道:
“愛麗……和老人家還好嗎?”
“嗯?!?p> 耀點頭回應(yīng)便站起身進入廚房,出來時,她手里已經(jīng)拿著兩杯茶。
一邊重新坐起來,她一邊將其中一杯飲料放在了艾克斯的面前。
“愛麗很快就會清醒過來了吧。愛麗外公畢竟老了,但沒什么事,”
“那好。”
艾克斯看起來沒有這么緊張了。
“還有一個問題,可否告訴在下,妳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會帶著愛麗家離開塞薩佩斯。
“!”
“就等著愛麗清醒過來,收拾東西了?!?p> 聽到耀不容質(zhì)疑的語氣,艾克斯猛然抬起了頭,露出不可置信的臉色。
“妳和愛麗她們要離開……那么這間旅館怎么辦?”
“對了,這間旅館啊……”
耀沉吟了一下,然后她抬起手臂,纖細(xì)的手指隨意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形,然后一個紋路繁復(fù)的魔法陣浮現(xiàn)空中,形成了結(jié)界籠罩整個旅館。
“先放個結(jié)界保護這間旅館不被暴力份子破壞吧。而愛麗她們回不回來……就以后再說了?!?p> 聽到耀打定主意要離開的言語,艾克斯苦澀的低下了頭。
“等愛麗醒來,我打算帶她們離開?!?p> 卡耶羅都市就不錯,有許多恩格村的居民,還有塔米在那邊。任何人想要打她們的注意都要掂量一下能不能與整個城鎮(zhèn)——況且是充滿冒險者的城鎮(zhèn)為敵。耀心里想著。
艾克斯吐出口氣。
“……是在下做錯了嗎?所以耀妳要離開塞薩佩斯?”
“唔?不是哦,我覺得你誤會了幾件事,艾克斯?!?p> 耀揚了揚眉頭,然后說道:
“首先,我想帶著她們離開。是因為塞薩佩斯已經(jīng)沒有愛麗一家的生存空間了。連因為貴族嘗試奪取這間旅館的事情幾年過去都會受到影響,更不用說今天的事情了。而且,還有一些人會因為我的行為而敵視她們。因此,我?guī)齻冸x開是最好的選擇了。想要保留這間旅館的愛麗外公姑且不論,但愛麗她應(yīng)該會明白這個道理,一起勸她外公離開?!?p> “在下明白,但是——”
“我不是生氣艾克斯你那時候不幫我,你作為光明神騎士的立場注定無法在那時候站出來,和我一起對抗其他的光明神騎士,把那個執(zhí)事來出來揍一頓。甚至,那時候你的行為,已經(jīng)超過自己本應(yīng)該做的?!?p> 當(dāng)時的艾克斯就是因為站了出來,幫耀擋下了摩根主教的追究,才被其他騎士視為背叛吧。而之前置身事外的行為,還可能是純粹的不想站在犯錯的安東尼執(zhí)事那邊,這點還情有可原。
所以,在對方站出來幫自己說話的時候,耀就表現(xiàn)得十分冷淡,不想讓這位耿直的騎士的立場變得更糟。畢竟,艾克斯的做法確實是出自于好意,但“搞不清楚狀況”是耀給予他的評價。在沒有相對的地位與力量的情況下,想辦法主持局面,不讓事情惡化下去才是當(dāng)時最正確的方法。
“我失望的地方只有一個?!?p> 今天光明神騎士會來,問她有什么打算的時候,耀就知道對方騎士依然相信自己是神女這件事。
靠著木椅背的耀放下交叉著手臂,直視男人。
“那就是,為什么你還會相信我是所謂的神女呢。艾克斯?!?p> “——”
“看今天那位摩根主教,還有剛才那些審判長的態(tài)度就知道了吧,他們根本不相信什么神女的存在。”
畢竟,她的真實形態(tài)是貨真價實的“魔神”跟“神女”差得有十萬八千里遠(yuǎn)都不止。
——假如光明神真的存在的話,祂到底要近視多少度,才會發(fā)下神諭選她來當(dāng)神女的代表。耀搖了搖頭,低聲咕噥。
然后,黑發(fā)少女再次抬起了眸光。
“而那時候,艾克斯你看到了那個主教的態(tài)度,就應(yīng)該明白了。”
呼吸有些困難的艾克斯垂下頭,在耀的視線下閉上了眼睛,放在桌子的手臂手指互握。
“所謂,神女一說根本不成立?!?p> “……不是的,耀?!?p> 最后,他發(fā)出了掩飾不住的動搖語氣,聲音低沉而充滿迷惘。
“在下覺得主教大人們不會說謊,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見狀,黑發(fā)少女嘆了口氣。
她碰到的是典型無論如何都說不通的類型,自己也沒有興趣去與對方辯論。
而艾克斯垂下了仿佛蘊含神異的淡金色眼眸,懇請。
“耀妳是非常有智慧的人,而在下深知自己的才智有限,妳肯定是看見了被在下忽視的事物。不過,無論如何,希望您愿意跟在下前往大教堂,再一次見主教們——這次不只是摩根主教?!?p> 當(dāng)耀選擇離開的時候,自己能做的事很多。包括默默的送別就此放棄,或者是通報主教們。但還是他選擇了這條路。對得起自己的信仰,還有這些年跋山涉水找到屠龍者的主教們密令只有這個。
“我不要?!?p> 艾克斯猛然抬起了頭,露出難以置信自己被拒絕的神色。
“見了主教們又如何?如果是帶來榮耀的話,你這是讓我成為民眾的燈塔?還是領(lǐng)導(dǎo)者?但是,我這個性格偏激的光芒從來就不是為他人存在的,況且我已經(jīng)厭倦了被人吩咐做這個做那個的生活……艾克斯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應(yīng)該懂的?!?p> 耀嘆了口氣。
當(dāng)騎士想把自己帶到教國來的時候,她是抱著回去的想法,同時也是想看看這些光明神教國的人想玩什么花樣,來到了這個國家。假如是認(rèn)真的想要復(fù)興國家的一群人,為了順利回去,她不介意透露一些地球上的經(jīng)濟學(xué)或者農(nóng)業(yè)或者發(fā)明知識。
但是,她得到的是無視。
不管怎么看,這些人都是做賊心虛連見面都不敢,發(fā)生了今天的事情后,才公事公辦的前來交涉希望不要插手教國的事務(wù)。
那么,自己不受歡迎的答案很明顯了。
即使還沒有回去的方法,但辦法可以慢慢的找,她也不想要留在教國。如果過了半年一年左右,還找不到其他的方法的話,自己才回來看看能不能以另一種形式恢復(fù)光明神教國的榮耀。
就現(xiàn)在而言,在教國那邊的意思十分明確的時候,她不想要插手進去,也沒有多么的厭恨。
就連那些企圖縱火的人,耀都沒有下重手,只是將對方扭送給不知是否會秉公辦理的執(zhí)法者。
因為耀知道這些人被教國煽動的幾率很小。況且,知道這種事是沒完沒了的。教國本身沒有那個意思的話,耀也阻止不了他人抱著惡意靠近這間旅館。就算使用魔法,那也無法消除今天這起事件對愛麗家造成的惡劣影響。
她得到了愛麗家無法繼續(xù)留在教國的結(jié)論。
自己也沒有非要留在這里天天應(yīng)付這些人的必要。
除非碰觸她的底線,耀不會隨意的奪取他人的性命,這是她的準(zhǔn)則。
就連那個執(zhí)事,因為是罪行未遂,耀斷了他一只手臂,也從頭到尾都沒有要他命的打算——當(dāng)然,當(dāng)那家伙死不悔改的想要污蔑愛麗的時候,耀當(dāng)時就懂了殺意,只是被那位穿著純白鎧甲的騎士長及時打斷了。而其他的士兵也沒有喪命,只是受了重傷,如果肯花大筆錢找祭司救治的話,傷勢就會輕許多。
“我再也不想,也不會輕易的背負(fù)人命了?!?p> “……”
艾克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領(lǐng)會耀這番帶有深意的話語。他需要花費一段時間或許才能完全理解耀的想法,但是這個時候,他啞口無言,無法反駁半個字。
“……我相信教會。”
“即使已經(jīng)腐敗到這個地步?不尋求改變,也不離開?”
耀也不再隱瞞她的看法,開門見山:
“詳情我不清楚。但那些審判長的意思是他們暫時沒有向你追究‘叛離’的罪行,但艾克斯一意孤行的話,他們也可能心一狠……”
垂下頭的光明神騎士沉默不語。
而耀擺了擺手。
“艾克斯,這件事情不要多想。我離開的原因主要是想讓愛麗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你知道剛才這間旅館差點被燒了嗎?如果不是我在,這里的爺爺和女孩就已經(jīng)死了,等時間流逝沖淡一切,誰也不會在意他們?!?p> “在下明白妳的苦衷。”
艾克斯緩緩的抬起頭來。
“所以,在下會去懇求主教大人們,請求他們向民眾說明事實,愛麗一家回到原來的日子……還有耀妳是‘神女’的事實。所以,請妳再給在下一天的時間?!?p> 說完,騎士急色匆匆的站起身來,連斗篷都沒有戴上——縱然如此,還是不忘記向耀行了一個騎士禮,微微躬身后才離開。
轉(zhuǎn)過上半身,手靠著椅背的耀看著光明神騎士的白色背影。
“到了這種時候,還遵守自己的信條嗎?”
她搖頭低語,傳進艾克斯的耳中,讓他的身影微微一滯。
“——但這又和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其他人有什么分別呢?”
但她知道自己的話語,一如既往地傳不進這位信仰虔誠的光明神騎士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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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潛水木符
百萬字了,是木符一個新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