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jié)當(dāng)晚,宮內(nèi)一片燈火通明,乞巧是其次,貴女們年年都在家中乞巧,已經(jīng)無甚新意,重要是入宮來,尋得自身機緣。
宴席設(shè)在清泉殿內(nèi),殿內(nèi)清凈無人居住,里面不僅是有一眼清泉,可供沐浴,最重要是殿前有一方湖。
在湖中還備有畫舫數(shù)只,以供眾人游樂之用。這湖中遍植荷花,荷葉亭亭,夏風(fēng)習(xí)習(xí),也別有一番韻味。
一群人在宴飲,含璋主仆等人卻只能困守南華殿,一步也出去不得,櫻桃眼巴巴的望著外面熱鬧的場景,心中羨慕的緊。
含璋抿嘴笑了笑,讓她們倆扶著自己去院子里走走,乘乘涼,散散這暑氣。
三人才走到墻邊上,便看見遠(yuǎn)處有火光沖天而起,然后啪的一聲,在空中綻開來,煙火璀璨,奪人心神。
其他伺候的宮人也都走到了院子里,一個個的高高興興的看起了煙花,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她坐下看著宮人們放煙花,也跟著湊湊熱鬧,悶得久了也覺得無聊。
“今天的宴會怎的如此熱鬧?元宵節(jié)都沒有這么大的陣仗?!焙奥犞h(yuǎn)處人聲浮動,有些好奇的問道。
石榴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她前幾日就聽其它宮人議論過,于是對著含璋解釋道:“回主子的話,聽說是謝家太后特定讓慧妃娘娘和賢妃娘娘操辦的?!?p> “謝家太后她老人家操心幾個公主郡主的婚事,于是下旨召京中貴女,以及適齡的郎君進(jìn)來宮中一起相聚,說是乞巧節(jié)盛會,實則是郎君女郎們互相相看呢?!?p> 含璋若有所思,贊嘆道:“這個法子不錯,盲婚啞嫁恐生怨懟,若是當(dāng)面相看一番再定,自然能尋得良緣,如此一來,有緣人自然能借此機會成就一番姻緣。”
遠(yuǎn)處的煙花競相綻放開來,一聲聲的爆炸聲在眾人耳邊響起。
清泉殿內(nèi)
傅衡微微仰著頭,視線從對面的女子們身上劃過,目光落在遠(yuǎn)處,他一個人自斟自飲,看著遠(yuǎn)處的煙花出神。
他一只手勾著自己腰帶間的一枚玉佩,輕輕把玩著,另一手則撫弄著手中小巧的杯盞。
傅衡身邊坐著的是中山漢王,他用手肘撐著桌面,看著這浮華爛漫景象,也生了幾分興致,于是偏過頭笑著問傅衡:“珮昤,你看看對面,其中可有你中意的女郎?本王給你做做媒?”
他回過頭神,見靳容循開口調(diào)笑自己,淡定如初,只搖了搖頭,輕笑著說道:“下臣身份低微,怎能匹配京中貴女。”
“珮昤過于謙虛了,這郎才女貌,談何配得上配不上一說,今日京中適婚的貴女可都在此處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啊,要是錯過了這次,只怕你要追悔莫及了?!?p> 靳容循慵懶的歪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傅衡,明擺著對他的說辭不買賬。
他一點點的試探著這人的目的,忽然生出一種想把這個人假笑的面具給摘下來瞧瞧的想法。
傅衡此人,來自洛西郡,身懷才干,心思頗深,整日里掛著得體的笑容,風(fēng)姿端正。
就今晚,隔著屏風(fēng),遠(yuǎn)處的不少貴女都向他偷來了暗暗打量的目光,可他卻默然,無視這一顆顆芳心,不知是故意視而不見,還是真的高冷絕塵。
靳容循沖著他舉杯,將手中酒一飲而盡,心中只能肯定一點:傅衡此人,絕不是他自己口中庸碌無味的人。
傅衡也跟著將杯中剩余的酒盡數(shù)倒入喉中,手腕一翻轉(zhuǎn),將酒杯輕輕的扣在了桌子上。
“哈哈哈哈,痛快,珮昤。”靳容循見狀,嘴角的笑意更甚,本想再和他喝幾杯,不料對面卻開口請辭:
“漢王,下臣不勝酒力有些醉了,容我先起身去湖邊醒醒酒,下次再來陪您痛飲如何?”
他揮揮手,表示無礙,然后叮囑道:“去吧,你且注意不要沖撞了宮中的貴人們?!?p> 傅衡是他帶來的人,若是在宮中惹了麻煩,終究還是要他來善后,他自然是要多提醒幾句。
煙花轉(zhuǎn)瞬即逝,沒一會兒,遠(yuǎn)處的煙火盛會便結(jié)束了,宮人們也各自去忙手頭的事情了,櫻桃去幫含璋熨燙衣服,院子里只剩了石榴和含璋兩人。
瞧著時間尚早,含璋便讓石榴攙扶著她去后院走走,宮人們都在前院里,后院僻靜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這南華殿雖然相較中宮來說,偏了一些,但是好在殿內(nèi)環(huán)境幽靜宜人,后院里還種了好一些紫薇花樹。
這夏日里已經(jīng)長得十分茂盛了,長長的枝條上,密密地綴滿了紫粉色的花朵,一串一串的,風(fēng)吹來,花瓣簌簌的往下落去。
風(fēng)吹起滿地的落花,吹動了一腔思緒。
不料突然出現(xiàn)一個男子,從墻邊翻了進(jìn)來,石榴嚇了一跳,正要喊人,那人還未出手,只見含璋率先捂住了她的嘴,在耳邊說道:“先別喊?!?p> “閣下是誰?為何夜入宮殿,這是宮中嬪妃所住的地方,閣下要是走錯了就速速離去!”
傅衡看著對面女子微白的小臉,清淡的眉眼,不施脂粉,一身宮裝,小腹凸起,緩緩的笑了,他確認(rèn)了對面的女子就是自己今天要尋的人——自己的含璋表妹。。
他沒有說話,靠在墻根邊上,觀察著主仆二人的反應(yīng)。小丫頭慌得不行,這個小表妹倒值得讓人高看一眼。
他心中感嘆:就是紙老虎,不過是強裝鎮(zhèn)定,微顫的唇和滿手心的汗卻暴露了她的慌張。
他一步步走進(jìn),在距離含璋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而后壓低了嗓音說道:“我是傅衡。”
傅衡?表兄?!含璋震驚無以復(fù)加,很快就冷靜下來。
此話一出,石榴和含璋都明白了:原來此番來的不是賊人,而是親人!
至于這位親人,倒是來者何意,那就無從得知了。
“石榴你去前面幫我們守著,我有些事情要和表兄聊一聊。”含璋拍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去。
半夜翻墻,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家的郎君。她也在打量著他的臉,光線很暗,只能借著遠(yuǎn)處廊下幾盞微弱的燈來觀察:
劍眉星目,器宇不凡,這人的臉倒是長得越來越俊俏了,風(fēng)姿翩翩的模樣,出去也能騙到不少貴女。
不過,這無事不登三寶殿,來的著實太突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