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我和這位名叫“見習神棍”的道友神交已久,但還從未親眼見過他。
在等車的這會兒功夫里,不由自主就開始琢磨起了他的樣子。
這哥們言談舉止都很有氣勢,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了解的挺深,難不成是個和尚道士之類的人?
一身道袍,一柄仙劍,降妖除魔,縱橫天地……嘖嘖,光是想想就覺得帥的不行。
“少年阿宇?”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豪爽的聲音,我下意識回頭,便看到一堆“肉球”站在我面前。
至少二百斤打底,身高絕不超過一米七,說是肉球,還真夠形象的。
“見習神棍”渾身背著大包小包,跟搬家似的,一雙不大的小眼睛正瞇在一起,看上去很面善。
“你是……見習神棍?”面前的男人和我腦海中幻想出的形象差距過大,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
他發(fā)出一連串雷鳴般的大笑聲,大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在網(wǎng)上聊了這么久的天,這下總算是見面了!”
“哈哈,哈哈,是啊……”
我尬笑兩聲,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痛呼出聲。
“這長途汽車真不是人坐的!又悶又熱!阿宇兄,這附近有沒有什么餐館?帶老哥去填填肚子唄,不然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見習神棍嚷嚷著要去吃飯,雖然我剛剛才和蕭子蘿一起吃完拉面,但人家畢竟是來幫我的,這種小請求也不好拒絕,所以我就近帶他來到汽車站不遠處的一家飯館里,點了幾個硬菜,一邊吃,一邊聽見習神棍絮叨著他的計劃。
說是計劃,其實也沒什么花里胡哨的步驟。
見習神棍的意思很簡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在雅行巷發(fā)現(xiàn)了命案,那就再去一趟現(xiàn)場,親自調(diào)查其中的詭異。
當然,去的時機要選在一夜中陰氣最足的時候,他拍著胸脯跟我保證,不管是什么魑魅魍魎,絕對來一只殺一只,來兩只殺一雙!
看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我雖然半信半疑,但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于是只得同意下來。
在飯店結完賬,我?guī)е窆饕黄鸹氐秸写?,順帶一提,他真名叫“白樸”,一個特別素凈的名字,跟他的體型一點也不般配。
剛回招待所,白樸就嚷嚷著要睡覺,等我洗漱完畢,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這家伙已經(jīng)睡得震天響。本來我還打算看一會兒書,受他感染,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就這么過去幾個小時,半夢半醒間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張宇……張宇……快醒醒!”
我睜開眼,看見白樸正滿臉認真的看著我,本打算問問是不是時候到了,他卻先一步打斷我的話,壓低聲音說:“你之前住的那間房我已經(jīng)查過了,一切正常,沒什么古怪,基本可以斷定和房間沒關系?!?p> 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到他繼續(xù)說:“不過……雖然房子很正常,人卻有點不正常?!?p> 人?
我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剛才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咱們房門前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沒驚動他,等他離開后才進來的。咱們現(xiàn)在先出去,我總懷疑待會會有事要發(fā)生。”白樸道。
言盡于此,我也不敢耽擱,和白樸一起把他那些驅邪用的道具收拾好后,便跟在他身后,躡手躡腳的下了樓。
此刻招待所的前臺只有一個年輕伙計,躺在椅子上睡得正熟,大門敞開著,也不知道是本來就開著的,還是被人推開的。
我倆出了招待所大門,卻看見了一個熟人——不遠處的警務室里,那名姓張的輔警正在整理文件。
我和張輔警并不相熟,但不知為何,卻總覺得他是個好人。
想了想,我讓白樸在原地等著,自己走到警務室門前,朝他揮手打了個招呼。
“張哥,這么晚了,還沒睡呢?”
張輔警聞言抬頭,看到是我,有些好奇:“還差點文件沒處理,待會兒就睡了……這大晚上的,你是要去干嘛?”
“哦,沒什么大事,今天有朋友來找我,叫著要去網(wǎng)吧包夜?!蔽页贿h處的白樸努努嘴。
他點點頭,也沒再追根究底,只是讓我們注意安全,盡量早點回來。
我滿口應下,又裝作不在意的模樣,隨口問道:“對了張哥,剛才有沒有人從這里過去?”
“人?”
張輔警有些疑惑地皺皺眉,很快便搖了搖頭:“我一直在這里,沒看到有人?!?p> “這樣啊,那沒事了,可能是我眼花了吧?!?p> 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
他可能以為我是擔心龍場鎮(zhèn)的治安問題,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這里盯著呢,沒問題的,你和朋友去玩吧,注意安全就行?!?p> 我打著哈哈,和張輔警道了個別。
剛剛回到白樸所在的位置,這家伙就壓低聲音說:“怎么回事?不是說讓你別這么招搖么?萬一打草驚蛇怎么辦?”
我這時候正在思索一些事情,和張輔警的交談,讓我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獲。
首先,張輔警并沒有囑咐我說十點之后不要出門,顯然,在他眼中,出去包夜并不是一件危險的事。
其次,他說沒有看到有人從警務室路過,這也就是說,白樸之前看到的影子,很有可能是招待所的某位住客,甚至是招待所老板本人也不是不可能。
“喂?喂!愣著干什么呢?”
白樸看我一臉神游天外的表情,有些不高興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啊,抱歉,棍兄,剛才想到了一點事?!蔽矣行┣敢獾恼f。
“嗨,別叫我棍兄了,直接叫我白樸吧,或者樸子也行!”他大大咧咧的說,“我以后也就叫你宇子了,親切!”
就這么一路亂侃,雅行巷終于到了。
這條巷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暗,白樸深呼了一口氣,滿臉肥肉凝重的皺在一起,他轉頭看向我,認真道:
“你就在這里,不要走動,讓我去前面探探情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