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陸文昭的吶喊
天色昏沉,風(fēng)聲漸起,不一會兒,夾帶著秋寒的雨滴便稀稀拉拉的落了下來,水汽騰騰,煙霧彌漫。
或許是這個原因,還未入夜,城西的街面上游人出奇的少。
小酒館里,點(diǎn)起了炭爐,溫著黃酒,香氣沖淡了空氣中濕潤的秋寒。
陸文昭一個人走進(jìn)酒館,打發(fā)走伙計(jì),旋即坐下靜靜等待起來。
過了沒多久,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
“這個鬼天氣,說變就變!”
來人抖了抖衣袂上的水珠,又掏出一塊上好的絲綢秀帕,在沾滿泥濘的金邊靴子上仔細(xì)擦了一遍,雪白的絲帕瞬間染得污穢,這人皺了皺眉頭,旋即隨手將絲帕丟進(jìn)了泥水之中。
“陸千戶,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這人身材高大挺拔,面貌俊秀,但是說話的聲音卻又尖又細(xì),不曾想竟然是個太監(jiān)。
“趙公公,找我何事?”陸文昭不動聲色,舉起酒杯。
此人,便是魏忠賢的義子,趙靖忠。
“陸千戶,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日,你抄了我的三個店鋪,至今還沒有說法呢!”趙靖忠說話的時候滿臉笑意,看不出半點(diǎn)生氣。但是真以為他表里如一那就大錯特錯了。
做太監(jiān)的,從小就在宮中侍奉貴人,早就練就了這么一副嘴臉。
“你的店有違規(guī)經(jīng)營的違禁品,已經(jīng)查抄入庫,趙公公與其質(zhì)問我,不如想想你該怎么跟魏公公交代,為何你店里,查出了來自金國的違禁物!難不成,趙公公和金國有什么聯(lián)系?”陸文昭冷哼。
如果說之前答應(yīng)幫葉君殺趙靖忠那是被逼無奈,但是抄了店之后,陸文昭也想砍了這條閹狗。要知道,當(dāng)初在北方,他正是和金國交戰(zhàn),差點(diǎn)死了,是沈煉把他從死人堆里翻出來的。
“些許貨物而已,跟金國做生意的又不止我一家,陸千戶何必抓著不放呢?都是給魏公公辦事,你把東西和店鋪還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各退一步,怎么樣?”趙靖忠笑瞇瞇道。
“不怎么樣!”陸文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旋即猛地一摔!
摔杯為號!
砰!
一旁的隔間閃出三道身影,將趙靖忠圍在中間。
“陸千戶這是有備而來??!看來你是鐵了心跟魏公公作對了?”
出乎意料,趙靖忠絲毫沒有掉入陷阱的驚慌。
陸文昭隱隱有些不安,直接動手,道:“師妹,動手!”
刷……
長刀出鞘,直取趙靖忠面門。
同時,另一把刀更快。
那就是丁白纓的刀。
論實(shí)力,丁白纓還在陸文昭之上。
論殺心,丁白纓一直覺得師兄是因?yàn)樽约旱脑虿疟蝗~君脅迫,所以更迫切想要?dú)⒌糈w靖忠,脫離葉君的掌控。
一刀在前,丁白纓長刀力劈華山。
左右兩邊被丁泰和丁翀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留給趙靖忠的,似乎,只有等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對于陸文昭的攻擊,趙靖忠看都不看,反手一甩,手中一刀寒芒閃過,直接蕩開了陸文昭的長刀,旋即兩手一握,兩件短兵從袖中滑出,嚴(yán)絲合縫拼接在一起,變成了一桿長槍。
鏘——
一身幽幽金屬嗡鳴。
丁白纓全力一刀,竟然被擋住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太監(jiān),竟然是一個一流高手。
趙靖忠冷冷一笑,道:“果然如此。只可惜,你們想要我的命,有人也想要你們的命!”
“動手!”
趙靖忠一聲令下。
樓上竟然鉆出十幾個身穿黑衣,手持火銃之人。
“火銃,快退!”
陸文昭面色狂變,萬萬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獵人和獵物的絕色瞬間轉(zhuǎn)換。
除非是真氣境強(qiáng)者,否則,這么近的距離,即便是橫練鐵布衫也不見得能擋得住火銃。
砰砰砰……
數(shù)槍齊發(fā),硝煙彌漫。
丁白纓,丁泰和丁翀也都是戰(zhàn)場下來的,深知火銃的威力,第一時間就躲了。
丁白纓速度最快,躲過幾發(fā)鉛彈。
丁翀將盾牌護(hù)在身前,就地一滾,幾發(fā)鉛彈打在藤牌上,洞穿而過,但是威力已經(jīng)沒多少了。丁泰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被兩顆鉛彈打在身上,爆出一團(tuán)血霧,跌倒在一旁。
“師妹,快走!”陸文昭大吼。
“我不走!”
丁白纓咬著牙,眼中噴火,宛如一只獵豹般躥上了二樓,朝火銃手殺去。
人是跑不過子彈的,殺了這些火銃手,或許還有逃命的機(jī)會。
咔嚓——
丁白纓一道將面前的火銃砍斷,頭也不回再殺向下一個,在她身后,那人僵硬數(shù)秒之后,才轟然倒地。
“陸千戶,看來,我們倆需要一對一了!”
話雖這么說,可是暗中又出現(xiàn)兩桿火銃朝陸文昭激發(fā)。
陸文昭只能狼狽躲避,趙靖忠冷笑起來,手中長槍瞬間刺出,挑中陸文昭的胳膊。
“快走!丁翀快走……”
陸文昭知道陷入了埋伏,已經(jīng)走不了了。師妹也殺紅了眼,現(xiàn)在能走一個是一個。
只是,陸文昭怎么也想不通,為何趙靖忠會知道自己要?dú)⑺??他又奉了誰的命殺自己?調(diào)動這么多火銃,可不是趙靖忠能辦到的。
除非是魏忠賢!
魏忠賢為何要?dú)⑺??自己偽裝這么多年從未暴露!
難道是信王?
不可能!
陸文昭想到了一種可能,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可此時此刻,還有別的可能嗎?
前幾日,葉君的話突然浮現(xiàn)心頭。
“狡兔死,走狗烹!”
可是,現(xiàn)在,狡兔沒死,為何自己就被拋棄了?
這一刻,陸文昭如墜地獄,牙齦都快咬出血了。
“殺!”
他要?dú)⒊鋈?,親口問信王,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
南鎮(zhèn)撫司中,在葉君的循循善誘之下,張人鳳終于開口,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密詔?”葉君終于明白,為什么張府的案子能吸引這么多大佬的關(guān)注了,為什么,信王會如此急切。
甚至,葉君懷疑,張府慘案背后,就是信王暗中推動。
“所以密詔現(xiàn)在……”
便在這時,一道渾身染血的身影沖進(jìn)了南鎮(zhèn)撫司。
“快救我?guī)煾?!?p> 丁翀渾身染血,話音未落便一頭栽進(jìn)了泥水之中。
“你們四個打趙靖忠一個還打不過?”
葉君皺起了眉頭,但還是霍然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