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北在那場槍擊案中替鹿箏擋了一下,所以算是他傷得最重,也是最晚出院的,他出院那天,當時的嫌疑人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那是個因為吸毒妻離子散的癮君子,妻子因為被他傳染了艾滋之后抱著孩子跳樓了,他選擇了報復社會,才有了那天那樣的一場事故。
其實這世界上所有的錯誤和罪責都不應該用找原因的方式去解釋,身為新聞媒體,也同樣應當擯棄這種替犯罪者找原因的行為。
因為如果這樣,未免對受害者過于不公平。許寶國因為自己的不幸而去報復社會,那么因他而痛失親友的人又要何處申冤。
作為大眾,我們從來不關心歹徒的苦衷,說實話,那是專家應當研究的問題,眾生皆苦,誰又比誰好上一些,以自己的苦難去懲罰他人,憑什么求得關注和幫助。
這一天關山北出院,其實關世雄并沒有來,只是派了自己的助理過來接關山北,助理叫陶知善,是個長相很忠厚的男人,約莫四十歲上下,他看關山北似乎還在等什么人,只是憨厚的笑了一下:“關總說,鹿二小姐最近一直住在鹿公館,可能沒時間來看您,讓您先回家修養(yǎng)一段時間”
關山北聞言,神色倒沒什么變化,他站著的姿態(tài)是極好看的,點了點頭就跟他上了車。
景色從兩側快速的后退著,關山北垂著頭給鹿箏發(fā)去了一條短信
【注意身體,別太辛苦,老了跟我一樣一身毛病就不值當啦?~?】
可這短信猶如石沉大海,始終也沒回音。
關山北沉吟片刻,抬頭看向副駕駛上的陶知善:“陶助理,我弟弟……他在家嗎?”
“小關先生四年前開始就不住在家里的”陶知善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似是沒想到對方能問出這個問題,但他很快掩飾住了:“他住在潛江公館,和向家走的比較近?!?p> 關山北正要說話,口袋里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正是鹿箏的短信
【沒事,就在家里瞎玩,不累的,你也好好休息】
“陶助理,你送我去鹿公館吧”關山北把手機握在手心,神色上沒有半分變化:“我和小鹿說好了,我過去看看他”
“好的關先生”
同一時間的鹿公館,鹿箏放下手機,神色冷淡,與剛剛發(fā)信息時判若兩人。
她坐在客廳里,抱著手臂看著面前這條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圍巾。
“這是什么?”一旁的李珺和段瀟瀟一大清早被叫起來,哈切連天的倒在一起——他們兩受鹿聞登所托,陪著鹿箏在鹿公館也住了幾天,早已習慣了鹿箏每天都突發(fā)奇想和翻箱倒柜。
只是今天……
鹿箏看著桌上的圍巾,笑容帶上了些許不明的意味:“是關山北出軌的證據。”
“出軌??”
李珺一下就從瞌睡里擺脫出來了:“什么跟什么啊,鹿總你不會真的瘋了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鹿箏收住笑容,側過頭看向兩人:“我出車禍以前,跟他在一起你們都是知道的”
“我一直以為那天晚上是他要帶我出去玩,或者求個婚打個啵之類的”鹿箏拿起圍巾,表情猶如攥住了關山北的喉嚨:“其實那天晚上,他是來找我分手的,那個讓他差點死了的,就是他喜歡上的女人”
“我靠……”段瀟瀟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這么猛?那那,那天他不是說要和你復合嗎??”
“嗯,大概是那會我身體比我清醒,知道這事,用潛意識提醒我遠離人渣吧”鹿箏吃了口手抓餅:“不過暫時保密吧,我感覺他應該是想著我還沒清醒,大概想見異思遷,不著急,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和關毓也不算很清白,大家一起當爛人算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李珺撓了撓頭:“他如果四年前就出軌了,你和關于只能算踢掉渣男重獲新生啊,哇關山北真是個爛……”
“叮咚”
門鈴打破了一室的激烈討論三個人詭異又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去開門”
鹿箏看著兩個嚇得一抖的家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穿上拖鞋走去開門——
“喲曹操,你怎么來了”鹿箏趴在門框上,笑瞇瞇的看著大病初愈的關山北,神色掩飾的極好,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發(fā)現對方出軌的女人:“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嘛”
“放心不下你,來看看你”
關山北垂著眼睫,像是努力想做出一副很無助的虛弱感——但其實呈現的效果倒是一般,他這些年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整個人看起來比過去健壯了不少,雖說臉色確實不怎么好看,可他在這非要做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反倒有那么點金剛芭比的意思……
鹿箏往后退了一步,笑容還是極其標準的八顆牙:“那更要好好休息才行呀,今天就先不招待你了,我們姐妹開睡衣趴呢”
關山北見她如此,似乎終于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苦笑著說了句那我不打擾你了,便轉身要走。
3……2……1
鹿箏看著對方身體一倒,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公司里那幾個爭著要爬哥哥床的家伙。
原本到這個時候,憑借多年的豪門經驗,她就應該識破套路送人走,但她實在是想知道關山北究竟遇見了什么,以及那些事情的始末……
鹿箏伸手扶住了關山北,眼神中的擔憂真實的似乎連她自己個都要被騙過了:“關山北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她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只覺得一陣不適的感覺自二人接觸的地方升起。
她在想,如果關山北這次的回來,當真是別有用心,那么她會不會是真的錯怪了關毓。
“我沒事……你放心”關山北笑了一下,似乎再也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龔叔,找人把關山北抱上去,我一會就去看他,快叫醫(yī)生!。”鹿箏聲音溫柔,表情卻足夠冰冷,她抱著手臂看幾個人把關山北抬上樓。她也跟在后面上樓了,過了好一會才把門鎖上,自己下樓來了,段瀟瀟和李珺正磕著瓜子看她的抓馬表演。
“好啦好啦別煩別煩”段瀟瀟把她一把摟?。骸斑@些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咱都不要了成不成,別煩了,頭發(fā)都要被你自己薅禿了你看看”
“你說,關毓能拿我和關世伯換了什么呢”鹿箏生無可戀的倒在兩個人的膝蓋上,望著裝修精美的吊頂:“我那天太生氣了……還打了他,是不是我做錯了???”
“嗯,說實話呢,你們倆都不對”李珺給她按太陽穴,那邊段瀟瀟繼續(xù)說:“首先無論什么情況,無論男女,動手肯定是不對的,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了他的確沒給他留面子,其次呢,他做的也不好,如果說他說用你和關總換了東西是假話,那么他騙人肯定不對,而且如果真的喜歡,就不能坦誠一點?說一堆讓別人誤會的話,他受委屈了他就舒坦了?但是,我是說但是,如果他真拿你和關總換了東西,我倒是覺得確實要罵他”
“如果拿情感去做利益交換,不如出家當和尚”
“你可以花一點時間搞明白關山北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有時間去找關毓好好談談吧”李珺像是總結語般的拍了拍她的小臉:“那無論如何,把事情全都弄清楚,別讓自己有遺憾,也不讓自己受委屈,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