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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大佬在異界

第354章 擅婦科兼習外傷

反派大佬在異界 風流二少 8569 2024-11-18 00:25:49

  妘禛禛偷觀丈夫神色,見他無甚情緒波動,不由暗暗松口氣。

  誰都不知道,她對這個男人,其實已經有了一絲懼怕。

  畢竟被他辱罵那么多次,第二次下藥后還被揪著頭發(fā)毒打一頓,心里多少有些陰影。

  再優(yōu)秀的人,若總被自己喜歡的異性忽視否定,遲早會變得自卑而怯懦。

  幸運的是,第二回竟是一次即中,不僅懷了孕,還在失足滾下山道石階時,胎兒安然無恙。

  現在看蘭盡落親手喂女兒吃東西,妘禛禛竟覺一切都值得。

  總會遂心如意、慢慢好起來的,她想。

  悄悄看金暮黎一眼,妘禛禛很是感激。

  她知道,蘭盡落的改變,定和金姐姐有關系。

  上次,金暮黎和他打了一架,他當天就給兒子取了名。

  這回,兩人只是后花園聊幾句,他便少了幾分冷漠與戾氣。

  可見這個人,除了聽從蠱族圣女的任務安排,私生活里,只有金暮黎的話,他才聽得進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金暮黎回視過去,并朝她眨眨眼。

  妘禛禛露出回家后的第一個笑容。

  妘老夫人有些提心吊膽,生怕女婿在桌上擺臉子讓妘家堡難堪。

  所幸那孩子大概是看在金暮黎的面子上,一直安靜用餐。

  這個時候,無論蘭盡落如何冷漠無禮,都會被忽略容忍。

  “金姑娘接到昱晴川的時候,這傻小子在哪里?”妘千陌笑道,“不會又迷路了吧?”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金暮黎搖搖頭,“估計這路癡出門十回,得有九回在外面亂轉悠?!?p>  這話說得眾人又是一通笑。

  昱晴川撓了撓后腦勺:“我是想回闃宓山陪師父過年來著,哪曉得……你們說,會不會是路人給我指錯了方向?”

  “也有這種可能,”妘中闕摸摸下巴,“一樣米養(yǎng)百種人,這世上并非全是如你們這般熱心腸的良善之輩,故意指錯路的大有人在?!?p>  妘宇然道:“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指路的人其實也是路癡?!?p>  眾人避開飯桌,扭頭笑噴。

  被拿來打趣的昱晴川也不氣,吃得滿嘴流油,還不忘給寶寶們夾菜盛湯,忙得不亦樂乎。

  憨貨的吃相雖然不雅,但勝在引人食欲,勾人饞蟲。

  飯桌上很快更加熱鬧起來,想吃的同一道菜,就看誰的筷子快。

  夜冥珠不停地喊:“干爹干爹!那個,快快快!”

  妘見卓被激起小孩兒心性,哪管他客人不客人,也跟著喊:“爹爹爹,快幫我夾一個!馬要沒了!”

  妘宇然耍無賴,直接抱著蘭歲崢,大手包小手,用小手里的勺子使勁刮舀撥拉,惹得夜冥珠瞪大眼睛驚呼一聲后,指使昱晴川連盤碟一起扒拉過來,然后迅速把盤中美食分到自己和夜上淵夜清玥碗里。

  妘老夫人看著吵吵嚷嚷搶得打架的大小一桌人,笑得合不攏嘴。

  優(yōu)雅有禮卻從不酸文假醋、詩云子曰的魏庭枝,連眼睛都滿含愉悅之意。

  妘禛禛被快樂氣氛感染,抑郁之情陡然去了大半。

  金暮黎想著酈新桐平日里雖喜游山水、搜奇忘歸,但到了代表團圓的重要年節(jié),盼的其實也是這種兒孫滿堂、人財兩旺的親情聚會,而夜夢天又正在去往陣法山莊的路上……

  嘖,明天還是不要耽擱,盡早出發(fā)吧。

  待把仨崽送過去后,再接易錦,將他安置在善水那里。

  大過年的,處處歡聲笑語、闔家團圓,總不能讓他倆獨自一個。

  正在美美計劃,周到安排,突見妘宇然用新筷為妘禛禛、蘭盡落夾菜,并道:“五妹和妹夫遠道而歸,定很辛苦,要多吃些才好。”

  語氣不親不疏,態(tài)度不遠不近,把握得剛剛好。

  金暮黎聽他文縐縐用了流風話,有點想笑卻生生憋住。

  因為她知道,蘭盡落此刻的心里,定是酸甜苦辣,諸味亂砸。

  畢竟外人雖無從體會,當事人卻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天壤之覺、冰炭之別。

  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差距。

  妘禛禛則是愣了愣,眼圈開始泛紅:“三哥……”

  “我說過,只要是為小五而來,我都無比歡迎,”妘宇然笑得溫度不高,很有禮貌,“五妹遠嫁,四弟常年不在家,爹娘平日里甚是想念。所以若有時間,就請盡量多回來陪陪二老,看看大哥二哥和大嫂?!?p>  在座之人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年后離家的孩子,又將多一個人。

  帝都,應是去定了。

  妘堡主一時沒說話,夫人卻暗自抹了抹眼角。

  蘭盡落心道你若走了,妘家堡便與我更無干系。

  但嘴上還是答了話:“圣女跟前事務繁忙,妘禛禛若愿意,可在娘家久住,我不會有意見?!?p>  妘禛禛:“……”

  把難題拋給她,說愿意也不是,說不愿意也不是。

  蘭盡落這招簡直太陰狠。

  當著最愛自己的家人,妘禛禛委屈得想哭,可中午回來時才在老娘和大嫂面前哭得涕泗滂沱,這會兒面對外客,她不想再丟這個人。

  嫁出去的女兒怎能一直住在娘家?何況女兒為了這個男人,做盡失智之事,背盡臭名聲。

  妘老夫人正要開口,卻見下午便出門尋訪知名匠師的妘百草趕了回來,而他身后,還跟著一個人。

  用歲寒三友等許多精致盆景進行裝飾點綴、連樹杈都修剪得十分對稱美麗的廳前庭院里,身著粗布衣衫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一臉焦急,細問之下,竟是附近村民。

  “孩子被火灼傷后哭叫亂跳又被水燙,夫妻倆和家中老人皆是心急如焚,”妘百草道,“因離咱家最近,就想求助于大嫂,免得去鎮(zhèn)上請醫(yī),來來回回耽擱時辰。”

  妘老夫人愣了愣:“可允賢擅長的是婦人之疾啊?!?p>  妘千陌卻看向自己妻子。

  談允賢點點頭:“可以一試。”

  “那就先讓允賢做個初步處理,”妘千陌吩咐村民,“我們不知你家孩子燙傷是否嚴重,所以鎮(zhèn)上醫(yī)師該請還是要請?!?p>  那人忙道:“已經著人去了?!?p>  之后生怕妘家不高興,又緊跟著解釋,“我們擔心大夫人沒空,也擔心鎮(zhèn)醫(yī)不在家,就分了兩路?!?p>  其實不是擔心大夫人沒空,而是怕請不動,畢竟妘家這種豪門貴戶,門房那關都不一定好過。

  門房若為難不予通傳,他連大夫人的面都見不著,更別說請。

  好在事有湊巧,正跟門房說緣由,二公子竟從外面騎馬而歸。

  于是將他帶進妘家堡。

  “倒是周到,”妘老夫人微頷首,“水火燙傷非小事,重者能致命,千陌,你趕緊陪允賢走一趟?!?p>  妘千陌立即起身:“是,娘?!?p>  談允賢則把兒子妘見卓交給妘老夫人:“那就有勞婆婆了?!?p>  “救人要緊,什么有勞不有勞,”妘老夫人接過孫子,擺手道,“趕緊去吧,別耽擱。”

  任由夫人安排家中諸事的妘中闕終于開口說了句:“早去早回?!?p>  妘千陌明白父親話中深意,和妻子一起回屋取了些東西,方隨患者家屬離開妘家堡。

  談允賢邊走邊問:“燒傷后沒用冷水沖洗吧?”

  “我走的時候還沒,就是不知道……”那人說著說著緊張起來,“莫不是不能拿冷水澆?”

  “凡火燒損,慎勿以冷水洗之,否則火瘡得冷,熱氣更深轉入骨,一旦壞了筋骨,就很難治好,”談允賢加快步伐,“火燒水燙,幼兒熱痛難忍,必啼哭慘叫,家人若情急之下,以冷水緩解……”

  男人瞬間白了臉:“那、那……”

  妘千陌一把攬住幾乎跑起來的妻子,再薅緊男人腰間衣衫。

  然后調動真氣,催于足間。

  本就沒武功、縮手縮脖的普通農夫頓覺冷冽寒風不僅刺骨割面,還打開天靈蓋呼呼往里灌。

  三人很快行遠。

  妘老夫人這才面露擔憂:“真是附近村民么?不會有詐吧?”

  “娘你別擔心,這人我認得,”妘百草道,“他是鎮(zhèn)上張鐵匠的弟弟,常去鋪子給張鐵匠幫忙?!?p>  妘老夫人陡然松了一口氣。

  妘宇然不解:“大嫂何時學了燙傷處理?”

  “應該是看了一些書,記在了腦子里,”妘百草搓著快凍僵的手坐到火盆邊烘烤,“善水道長和陰爪鬼醫(yī)合寫的醫(yī)書里有燙傷專章,大嫂還曾與我討論過燒燙傷外用內服藥。”

  “允賢并非不知輕重之人,必是有些把握,才出手,”妘老夫人道,“千陌也定是知曉,才未阻攔?!?p>  “別聊他們了,”妘中闕道,“再聊下去,鍋里的湯都干了?!?p>  妘老夫人聞言,連忙笑著再次張羅并致歉:“怠慢金姑娘了!”

  “哪里的話,”金暮黎擺擺手,“談允賢是個令人佩服、值得尊敬的女子,我這有些外傷藥,不如送她一部分,用以救人吧?!?p>  妘百草立即兩眼放光,直勾勾盯著她的手。

  金暮黎啼笑皆非:“藥是新藥,但所用藥方還是恢復真身之前研制的,并非來自神居。”

  妘百草:“……”

  卻只喪了兩秒,便重新活過來:“那也不差!”

  妘宇然斜著上身趴在金暮黎耳朵邊上竊竊私語:“老娘說,從你拿藥幫我治好腿的那天起,這毒癡就花大價錢找人查你底細,什么夜月閣、鑄劍山莊、慈悲教……恨不得連你祖宗十八代都扒拉出來?!?p>  既然用心查了,就必然知曉夜月閣副閣主不僅冷酷無情、殺伐果斷,且配得一手上好外傷藥。

  金暮黎嘴角微勾:“我還真沒祖宗十八代可查。”

  右手搭她肩膀的妘宇然噗哧一聲樂,隨即愣怔:“真的?”

  “真的,”金暮黎被他瞬息變換的傻傻表情逗樂,便也不瞞他,“我那爹娘都是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上古神獸,天地間就這么一個?!?p>  已豎起耳朵聽的眾人:“……”

  “媽耶,”妘宇然睜大眼睛驚呼,“你才是妥妥的富二代??!”

  金暮黎立即呈全身放松姿態(tài)往鐵力木官帽椅上一靠,然后兩臂搭著扶手,朝他抬抬頜。

  “那這三個寶貝豈不是真正的、唯一的富三代?”妘宇然略略想了想,便起身瘋狂夾菜,“不行,我得趕緊抱大腿,這樣即便以后我成了老螃蟹,也照樣能在流風橫著走!”

  “你這格局有點小,”金暮黎笑得胸肩直顫,“應該是在人界橫著走。”

  “對對對,”妘宇然魚兒吐泡泡似的繼續(xù)夸張,“人界人界人界。”

  夜冥珠看著堆成小山的碗:“宇然叔叔,你干脆連鍋端給我算了?!?p>  眾人終于忍不住爆笑。

  烤暖和的妘百草坐到妘千陌的位置上,另用一副碗筷撈菜:“那就請三弟手下留情,給我們留點湯?!?p>  “好的二哥,”已經停手的妘宇然跟著樂,“味道香不香,全看一鍋湯,二哥你有福了。”

  妘百草眉眼彎彎:“謝三弟成全。”

  金暮黎打趣:“你們兄弟之間真是太客氣了?!?p>  說著,把傷藥瓷瓶放在妘宇然面前桌上。

  妘宇然當面征求意見:“我能讓二哥轉交給大嫂么?”

  金暮黎無所謂:“隨你?!?p>  于是,妘百草如愿以償,喜滋滋將藥瓶收進袖里。

  溫暖如春的妘家堡正廳里,價值千金的特供晚膳吃得熱熱鬧鬧。

  飯后收了桌,又將火盆端到一處,一邊坐在鼓式木墩上圍成圈,烤火閑聊,一邊等妘千陌夫婦倆。

  妘老夫人吩咐廚房準備夜宵。

  蘭盡落看某人礙眼,既想走,又舍不得,為難自己半天,還是以看燙傷下文為由,留了下來。

  時刻關注他的妘禛禛自然是原地未動,女兒睡著了,就讓人拿來小侄兒用過的搖籃放在身邊,既是守孩子,也是守丈夫。

  妘見卓、蘭歲崢則與夜家三胞胎一起,在魏庭枝的示范下,圍著黃花梨木方桌學習制作活動木玩具“小雞吃米”、“鴿子吃豆”、“小鴨吃蚯蚓”等。

  這個時間,夜清玥、夜上淵若在神居,必是一個讀經,一個修煉,但因難得來趟人界,也難得有小虎犢、鶴鹿兒以外的孩子一起玩,便釋放兒童天性,懈怠兩日。

  小雞吃米是將三到五只木制小雞固定在一塊圓形木板上,木板中間有洞。

  小雞的頭部是活動的,雞頭后部有線穿過木板,集中拴在木板下面的小泥砣上。

  用手晃動木板,小雞就會在泥砣的作用下依次點頭,雞嘴輪流敲擊在木板上,發(fā)出“咄咄”的聲音,就像在吃米一樣。

  鴿子吃豆、小鴨吃蚯蚓,用的是和小雞吃米同樣的原理。

  金暮黎興致勃勃瞧著:“別說,魏庭枝哄孩子的手藝真不錯。”

  “謝謝金姑娘,也謝謝我大哥大嫂,”魏庭枝笑道,“若非他倆生下三個孩子給我練手,惹人夸贊稀罕,我這輩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p>  金暮黎哈哈大笑:“魏府二公子出嫁,對方得拿多少彩禮才能配得上。”

  “一言一詩即可,”魏庭枝道,“我只怕自己嫁妝不夠?!?p>  金暮黎看眼蘭盡落:“送禛禛回房休息吧,她眼睛都睜不開了?!?p>  臉色難看的蘭盡落點點頭。

  陪干兒子干女兒制作玩具的昱晴川抬眼看了看一家三口背影,便收回目光,繼續(xù)鼓搗手中物件。

  從始至終,他都沒對蘭盡落的不幸婚姻評論過半句話。

  妘宇然見妘禛禛走了,才真正放開,跟金暮黎閑扯:“那邊的燒傷急救不是讓用冷水沖么,怎么到了這邊,就不讓了?”

  “可以用冷水沖的是輕度燒傷,”靠打架火拼過生活的金暮黎對外傷有些話語權,“燒傷后,盡快用十五至二十五度流動水沖洗二十分鐘或三十分鐘,感覺不到痛了,就拿干凈布蓋住傷口,去醫(yī)院處理?!?p>  “竟然有這么多門道?”妘宇然抓起一把瓜子擱她手上,“還是那邊好,有冰箱,受個傷什么的,能立即拿冰袋敷一敷,不像這邊,還得去冰窖取冰,既耽擱時間又麻煩?!?p>  “哪個跟你說燒傷能用冰塊敷了?”金暮黎嘖道,“還冰箱呢,幸虧沒有?!?p>  妘宇然:“……”

  既想笑,又羞慚。

  一直分心聽二人對話的魏庭枝抬眸側首,見他捂臉,不由多看幾眼。

  金暮黎的目光從妘宇然手背上掃過。

  別說,妘宇然這雙手真是一等一的漂亮,不僅骨節(jié)分明、修長白皙,連指甲都晶瑩剔透,讓人移不開眼。

  “我說,你是在哭還是在笑?”金暮黎扒拉撥拽他的手指頭,動作毫不憐香惜玉,“不是說親自下廚了么,今晚哪道菜是你做的?”

  妘宇然立即放下手:“還沒做。”

  “……”金暮黎無語,“是給明早準備的?”

  “也不是,”妘宇然身體微傾,“現在餓嗎?餓了我就去蒸?!?p>  金暮黎純屬好奇:“到底什么玩意兒?”

  “藕粉桂花糕,”妘宇然也不賣關子,“這東西最好是現吃現做,否則天冷放硬了影響口感?!?p>  晚飯剛吃不久,誰會這么快就餓。然而金暮黎還未來得及開口,即將完工的夜冥珠便頭也不抬脆生生道:“娘親不餓寶寶餓,宇然叔叔你去做?!?p>  “好嘞!”妘宇然起身就要往外走,“難得冥珠寶寶提要求,叔叔定要全力以赴大顯身手?!?p>  卻在此時,妘千陌夫妻倆回來了。

  “等會兒吧,”金暮黎攔住他,“冥珠就是嘴饞,聽完再做也不遲?!?p>  果然,妘老夫人吩咐婢女趕快端姜湯后,便問起燙傷事件。

  “有點嚴重,但好在沒有燒遍全身,也未燒成黑色,”談允賢道,“兒媳已用藥物內外兼治。”

  妘老夫人又問:“那家人用冷水沖洗幼童了么?”

  談允賢點點頭:“皮焦肉卷,疼痛難熬,孩子哭得撕心裂肺?!?p>  “那種程度的燒燙傷,別說孩子,成人都受不了,”妘千陌當著眾人面搓搓妻子的手,又把她牽到火盆邊找矮凳坐下,“快烤烤?!?p>  談允賢連凍帶羞,整張臉紅透。

  回來時妘千陌怕她冷,強行將她帶上馬背、與他臉對臉相擁而坐,還強摁著將她整個頭埋在他胸口,又用大氅裹緊后背,一手抱她,一手執(zhí)韁。

  所以她此時除了腿腳,手臉都不冰。

  冒熱氣的姜湯來了,妘老夫人連聲叮囑:“趕緊喝下驅驅寒!”

  談允賢謝過婆婆,端起碗一飲而盡。

  “嚴重燒傷沖冷水,豈不是……”妘老夫人這才繼續(xù)道,“要難治些吧?”

  “雖重卻只傷在皮膚和肌肉,未及臟腑,”談允賢將湯碗放回托盤,“患兒熱盛毒重,又外受寒邪,兒媳給他外用清涼膏,內服四順清涼飲,此乃陰爪鬼醫(yī)的藥方?!?p>  “陰爪鬼醫(yī)……”妘宇然道,“咋會有人取這種外號,聽著就瘆得慌。”

  “意思是,能將一腳踏進閻王殿的活死人拉回來,”金暮黎道,“屬于另類夸贊?!?p>  說完,又心血來潮拽他衣袖,在妘宇然彎下腰時,抬手落下一道透明隔音墻,低語幾句話。

  妘宇然滿臉震驚:“真的?”

  金暮黎眨眨眼。

  “我天,她居然~~”

  金暮黎將食指豎唇前:“噓,這是重大秘密,別讓他們聽見?!?p>  妘宇然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面露緊張?zhí)ь^時,才發(fā)現身側有堵如同瀑布卻清澈透亮、并只在原地循環(huán)流動的明薄水墻。

  水墻那邊,一眾家人都朝這邊望。

  妘宇然:“……”

  搞得這么明顯,還不如咬耳朵說悄悄話。

  一會兒他們若問,他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妘宇然一屁股坐地上,摸摸鼻子,一臉的有苦難言。

  再抬眼,只見金暮黎正輕抖雙肩,笑得惡劣。

  妘宇然:“……”

  敢情這家伙是故意的。

  他抬手就在離自己最近的膝蓋上拍出一巴掌:“太壞了你!”

  金暮黎笑出聲來。

  妘宇然無奈,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管了,先去捅捅水幕再說。

  卻是指尖還未觸到,透明墻便消失不見。

  金暮黎指指自己額心:“水來自這里,你摸它,就等于摸我?!?p>  妘宇然:“……”

  那還是算了。

  嗯?好像不對?

  如果藍焰功同水電站、儲水庫,那開閘泄洪時……

  得有多少人碰到?

  何止碰到,簡直能洗澡游泳好吧。

  “你又蒙我!”妘宇然大叫著去撓她癢癢,“說,是不是又蒙我?”

  金暮黎起身閃開:“誰讓你好騙,哈哈哈……”

  妘宇然立即去追:“我好騙是吧?說我好騙是吧?看我不逮住你……”

  兩人一追一跑,直接在偌大正廳鬧將起來。

  夜冥珠個喜歡湊熱鬧的立即放下剛做好的玩具,加入追逐。

  妘見卓見了,也把手中歪歪扭扭半成品一丟,跑過去擴充隊伍。

  夜冥珠不僅自己追,還呼姐喚弟,拉他們入伙。

  夜清玥、夜上淵原本不喜歡玩無聊的追逐游戲,但因對方是娘親,且是第一次陪他們這樣瘋,便也抓住機會起身加入。

  夜冥珠最前、妘見卓最后、妘宇然在中間的隊形瞬間被改變。

  當然,妘宇然還是倒數第二,妘見卓還是掉在最后面。

  妘老夫人忙令廝奴婢女火速移開黃花梨木透雕座屏、燈架等物。

  金暮黎任他們你超我趕,只將速度輕松把控。

  忽而近一點,讓自己差點被抓到。

  忽而遠一點,回頭朝崽崽兒們笑,還勾勾手指,挑釁引誘。

  最后把崽崽兒們累得氣喘吁吁,實在跑不動了,才罷休。

  夜冥珠軟泥般掛在她衣袖上:“娘親,寶寶抓到你了!”

  “嗯,抓到了,”金暮黎摸摸她的頭,“冥珠寶貝真能干。”

  隨后而來的夜清玥、夜上淵放癱般分坐娘親腳兩邊,軟綿綿靠著娘親小腿異口同聲:“娘親故意的!”

  金暮黎笑得爽朗,伸手抱崽崽兒時,眼睛里卻全是溫柔:“累了好睡覺~~你們要不要洗澡?”

  仨崽兒有氣無力:“不要!”

  “行,那就醒了再洗,”金暮黎將仨寶貝裝進儲物袋,又朝跑幾圈便停下的妘宇然招招手,“趕緊把小家伙抱過來歇歇?!?p>  “還是我來吧,”昱晴川上前代勞,“他快散架了。”

  “不至于,”妘宇然否認,“沒跑幾圈。”

  其他人都表情怔怔沒說話。

  “怎么了?”金暮黎不解,“被水墻驚著了?”

  “是被夜冥珠驚著了,”妘宇然走過來坐下,“明明比見卓大不了多少,卻跑出一道殘影,這也太……”

  想半天,才用了一個詞,“太夸張了!”

  年齡這么小,就有如此恐怖的實力,那待長大……

  嘖,還得了!

  金暮黎無語:“你也不看看她是誰的后代?!?p>  “倒也是,”妘宇然將她上下左右一通亂瞅,“明明看你如同閑庭漫步,寶寶怎會跑出殘影?”

  妘千陌從精致方茶幾上拎壺為幾人倒水:“三弟忘了獅蝎獸?!?p>  “沒忘,”妘宇然嘆氣,“我只是沒見過?!?p>  對上他遺憾目光的金暮黎:“……”

  “我不是想見獅蝎獸,我是……”故意引人誤會的妘宇然解釋道,“沒見過暮黎威風凜凜的模樣?!?p>  金暮黎:“……”

  那你還是別見了。

  “若無重要事宜,不能隨便現出真身,這里畢竟是人界,”金暮黎道,“就算舍命幫過,有些規(guī)則還是能守則守,不可恃功妄為?!?p>  “好吧,”妘宇然沒勉強~~想勉強也勉強不了,“那就等有機會吧?!?p>  妘中闕忽想起什么,不由沖兒子招招手:“老三,你過來。”

  妘宇然連忙跑過去:“爹。”

  妘中闕看眼金暮黎,想了想,還是以茶水蘸指,在桌面速寫。

  妘宇然將字連起來默讀,不由恍然大悟。

  妘中闕又瞟眼大兒子妘千陌,再寫一串給妘宇然瞧。

  妘宇然立即捂嘴偷樂:“爹!”

  “按爹說的去做,”妘中闕朝他擠擠眼,“爹幫你達成所愿?!?p>  “謝謝爹,”妘宇然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我能把魏庭枝留下來幫忙嗎?等家廟建好了再讓他走。”

  “你想留就留,”妘中闕拍拍他的手,慈祥道,“爹都隨你意愿。”

  “謝謝爹,”妘宇然真心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這家人,“爹,等我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你就和娘去那里吧?!?p>  “去肯定是要去一趟,畢竟你在那里有新家,”妘中闕道,“但若想讓爹娘在那里開府定居,就算了,樹高千丈,葉落歸根,我和你娘都已春歸人老,樹倒根摧,偶爾出去轉轉,最后也還是想回家待著?!?p>  妘宇然默然片刻,才低低道:“爹,其實我也……除了魏庭枝,我在京城一個人都不認識?!?p>  “人與人相識,都有個過程,待久了,朋友自會越來越多,”妘中闕語重心長,“三兒啊,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現在非舉世混濁、只能隨波逐流的玄渦舊朝,稍肯謀劃,便可乘風破浪、獲取名望。帝都乃國之中心,不僅繁華,還盡皆高官富商,若能在那里闖出名堂,比什么都強?!?p>  妘宇然心說我啥都不會,拿什么闖啊。

  “兒子,你別忘了自己還有兩個哥哥,暗器和毒藥,你可跟著學了不少,有庭枝庇護,你定能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當~~”

  妘中闕說著說著,忽然眉頭一皺,改口道,“算了,爹不希望你在帝都出名了,暗器和毒藥本就是個容易得罪人的生意,你這孩子一沒武功,二沒咱家這樣的防身之所,萬一巒高惹眼被人盯上……哎喲還是算了算了,就開個小鋪子掙點小錢吧,若不夠花,爹讓老大老二給你送去?!?p>  妘宇然熱淚盈眶:“爹?!?p>  “什么萬一被人盯上?大過年的,能不能說點吉祥話?”妘老夫人板著臉怪怨,“咱家三兒不僅長得好,還能詩會賦,且能綜合老大和老二所長,誰敢欺負他?誰又舍得欺負他?若真有那不長眼的,咱妘家豈是好惹的?不用你們出手,我老太婆都能讓他橫尸街頭!”

  妘宇然:“……”

  娘,你真是刺猬看自己兒子光,黃鼠狼聞自己兒子香,我那歪詩根本拿不出手好么。

  魏庭枝:“……”

  這是在順便敲打我吧?

  廚房做好夜宵,男奴們拎著保溫木盒魚貫而入。

  晚飯只吃一半的妘千陌夫妻倆確實有點餓,但還是先客氣招呼金暮黎。

  金暮黎各嘗一口便放筷。

  妘中闕立即道:“不合胃口?”

  “是不餓,”金暮黎擺擺手,“再喝點茶水我便走了?!?p>  “這么早?”妘宇然驚呼著撲過來,“天都沒亮呢,你你你……”

  金暮黎見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眶瞬間濕潤,不由嘆氣:“干什么?不讓我回房休息?”

  妘宇然:“?”

  談允賢噗哧一聲樂。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其實心知肚明金暮黎原本就是想半夜走的,結果妘宇然的反應太激烈,才把人重新留了下來。

  抬手揉亂他的發(fā),金暮黎溫聲道:“你還欠著崽崽兒糕點呢?!?p>  “明早我就做,定讓寶寶一睡醒就有的吃,”妘宇然一邊用力眨眼一邊笑,“進灰了?!?p>  金暮黎忍不住將他擁入懷中,拍拍他后背:“你啊……”

  她似提前說出離別語,“以后不管身在哪里,都別怕,因為不止妘家堡是你的后盾,我也是?!?p>  妘宇然偷偷抬手抹眼睛:“嗯?!?p>  “我不是說說而已,”金暮黎放開他,掏出三張符紙,“收好它們,明早我教你咒語,有性命之憂時,可向我求救?!?p>  妘宇然愣住。

  “傻孩子,快謝謝金姑娘??!”妘老夫人急道,“能勞駕金姑娘的幸運兒,這世上可沒幾個!”

  “那,”妘宇然還未回過神,“我要下跪么?”

  妘老夫人吶吶道:“跪也跪得……”

  金暮黎直接被逗樂。

  然后甩袖離開正廳:“跪就免了,早點睡,早點過來伺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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