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園藝師姐姐義妁
十六皇子的封地茵蒿城。
流風(fēng)長公主及最受寵的最小皇子,皆戴農(nóng)民所用草帽,頂著炎炎烈日站在專門劃撥出來的實驗田邊,觀察野敗與本地品種雜交。
經(jīng)過培訓(xùn)的一百人中,離茵蒿城較近的幾個隊員陸續(xù)趕來,聽一身農(nóng)夫裝扮的七巖太子實地講解。
畢竟之前只是通過畫圖口頭學(xué)習(xí),誰也沒見過“野敗”實物。
如今有了真東西,大家對新事物的了解才更加透徹。
只有真正了解,真正學(xué)會,帶“野敗”分赴全國與不同品種的水稻進行雜交,才會順利無礙。
之前經(jīng)過閻奇琛的多番解釋,百里釗、百里宸終于明白一點“天然雄性不育株”到底什么意思。
但什么自花授粉、異花授粉、公禾、雜交雙親遺傳性、不育系、保持系、恢復(fù)系等陌生名詞,卻是越聽越頭大,越聽越糊涂。
好在百里釗只是個出資做決策的,無需多懂多精通,只要胼手胝足不言苦的閻奇琛能把試驗搞成功,便不枉費她的所有投入。
按照兩人共同想法,閻奇琛將“野敗”試驗分成兩組進行對照。
一組用的是普通田泥,另一組則是運回來的沼澤地爛泥。
如今不到三日,兩組“野敗”的長勢,區(qū)別便已極其明顯。
百里釗看著迅速成長的爛泥“野敗”,心里異常激動:“藏過雪麒魂珠的沼澤,果真與眾不同!”
她轉(zhuǎn)過臉,面色有些復(fù)雜,“現(xiàn)在知道父皇有多偏愛你了?”
百里宸難得笑得像個傻子。
爛泥離開沼澤后不僅惡臭消失,且養(yǎng)在泥中的“野敗”長勢旺盛。
這樣下去,根本不需要正常水稻生長的天數(shù),“野敗”就能長出大量沉甸甸的稻穗,加倍增產(chǎn)。
他百里宸什么都不干,只躺床上睡大覺,就有數(shù)不完的進賬。
至于給母水稻找兩個丈夫,他既聽不懂,也不想懂,只要有錢充實府庫,閻奇琛愛怎么找怎么找。
“我先回京處理公文,順便跟父皇求道旨意下發(fā)全國,令各道各城地方官全力配合團隊成員及其所開展的雜交試驗,三日后再過來,”為了親眼見證,百里釗甘愿不辭勞苦多跑幾趟,“這里若有異常情況,立即飛書向我稟報,片刻不得耽擱?!?p> 父皇沉迷于修煉,御案上的奏折她必須盡快處理。
另外,按照計劃,惠民醫(yī)院的醫(yī)師招聘工作會在明日正式啟動,她必須連夜趕回去。
周不宣太辛苦,她不能把所有重擔(dān)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百里宸聞言,立即舉手保證:“大皇姐放心,小十六定不負使命!”
閻奇琛微微背身。
百里釗牝雞司晨,暗中攬權(quán),奪了皇子們該走的路,百里宸即便無心帝位,也須選個皇兄站隊。
如今卻在長公主面前犯?,聽其號令,也不知是何感受。
不過話說回來,像百里釗這般上能力震朝廷百官、下能屈尊駕臨農(nóng)田的奇女子,確實不多見。
無暇多思,閻奇琛緊走兩步,掏出一封信:“麻煩長公主殿下轉(zhuǎn)交?!?p> 百里釗一眼就看到自制信封上寫著“周不宣親啟”,她淡淡接過:“有什么要轉(zhuǎn)述的么?”
閻奇琛搖搖頭:“多謝長公主,奇琛想說的話都在信里了。”
百里釗微微頷首:“派往瓊棠的隊員會繼續(xù)快馬加鞭往南行,爭取在十月中下旬抵達,尋找野敗?!?p> 閻奇琛抱拳:“多謝!”
原本只是就近原則來此看看,然而就是這個讓他不抱任何希望的地方,居然找到夢寐以求的野敗。
不僅如此,還有令人無比驚喜的意外收獲~~能讓農(nóng)作物快速成長、比沃土還沃土的沼澤泥。
這便是神力空間與科技空間的區(qū)別么?
有著神魔妖仙的世界,總是違背曾經(jīng)的常理,超越固有的認知。
哪怕沒有顯微鏡,連放大鏡都缺席,他也能通過生殖性狀加直覺進行識別,并進行最后確認。
“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不必道謝?!?p> 百里釗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
而此時,周不宣已因金暮黎不在而迅速出門前去四峰,看兒子。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人千慮,必有一得。百里釗出遠門,她便多與金暮黎商量。
一來那是活了幾萬年的神獸,即便懶得與人界摻和,見的事情也比她多,聽聽前人經(jīng)驗,總沒錯。
二則多與神獸溝通交流,才能拉近距離,增進感情,以后若有事求她,當(dāng)比陌生好開口。
金暮黎帶善水回冥界后,早飯時間已過都沒回來,顯然是要在家待兩天,陪陪兒女。
如此,她便抓緊時間回趟四峰看昭昭,給那非人非獸的可憐孩子一個溫情擁抱,再塞點好吃的。
周不宣走后,妘宇然閑來無事,便坐四季常青的翠盈柳下,鋪紙研墨畫幺雞、筒、萬、條及東西南北中發(fā)白等各種麻將形狀。
完成后,魏庭枝拿著畫好的圖紙離開不過兩刻鐘,便迅速趕回。
妘宇然已經(jīng)開始寫小說,畫插圖:“交給誰了?”
“吳憾,”魏庭枝吩咐婢女煮茶,接著道,“他辦事,可放心?!?p> 妘宇然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寫文寫渴了,有人遞甘泉,畫圖畫餓了,有人喂點心。
庭前枝,云下柳,琴瑟和鳴。
善水走了,昱晴川不知道干什么,若非周不宣臨行前叮囑不可擅動山中那些堪稱琪花瑤草的各色靈株,但可去周邊幫忙,他此時仍不識趣,湊在魏、妘身邊。
“為何專叫玉芹翠衣來,”妘宇然正埋頭畫著,卻突然出聲,“是因為她們身體弱?”
“嗯,”魏庭枝承認道,“某人曾點名說那幾個身薄體弱,應(yīng)多去紫螺樹下坐坐,如今機會難得,便將她們差到這里伺候,畢竟平日里瑣事繁多,哪有空閑專找紫螺樹?!?p> 妘宇然沉默片刻,終究開口:“把福禧、安康也叫來吧?!?p> “行,”魏庭枝立即答應(yīng),“你既用慣了他們,以后便不讓他們離你左右?!?p> 妘宇然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你心里怕是不這么說的。”
魏庭枝正要否認,轉(zhuǎn)念一想,又一把將他摟住,唇湊耳根低聲撒嬌:“還不是倆小子有點缺心眼兒,生怕主子被碰壞了?!?p> “那你怎么不想想他們?yōu)槭裁磽?dān)心,還不是你……”妘宇然咬了咬唇,咽下后面的話,只伸手狠擰一把,“掐死你個喂不飽的狼!”
魏庭枝齜著嘴痛嘶一聲:“真掐???”
“掐死你得了,”妘宇然毫不客氣地瞪他,“省得礙眼?!?p> 魏庭枝直起腰打量他片刻,又躬身去捏他的臉:“我~~”
眼角余光瞥見婢女端著茶盤走過來,便舌頭一轉(zhuǎn),“我弟弟生起氣來都這么好看可愛?!?p> 玉芹噗哧一聲輕笑,將茶盤置于案角:“兩位少爺請用茶?!?p> 魏庭枝揮手讓人走:“忙去?!?p> 玉芹應(yīng)聲是,轉(zhuǎn)身退下。
宇然少爺人極好,自他來后,魏府每頓吃不掉的飯菜,都趁熱賞給下人。
如今府中體質(zhì)最差的婢女廚娘都被帶到山里伺候,不僅事少,還能呼吸到別處沒有的濃郁靈氣,對身體大有裨益。
二少爺說,這是三少爺?shù)囊馑?,讓她們記三少爺?shù)亩鞯隆?p> 三少爺?shù)亩鞯乱呀?jīng)很多了。
單看福禧和安康,就知妘家堡的廝奴婢女有多福氣。
府里下人多,總有喜歡拍馬屁的,拍得主子高興,便能借機提要求,或詆毀別人。
之前大少夫人便是偏聽偏信府里一位老人兒,將新進府的女園藝師趕了出去。
換成別人受冤枉,怕要氣得三尸暴跳、七竅生煙,園藝姐姐卻反應(yīng)平淡,只離府時說了幾句話,讓她記憶猶新:做得再多再好,想當(dāng)睜眼瞎的人也看不見。所以跟對東家很重要。既然大夫人只有一只耳朵,那她離開便是,無甚可惜。
她一直不明白園藝姐姐為何說大夫人只有一只耳朵,直到三少爺進府,偶然說起這事時,才明白是指責(zé)大夫人只聽一面之詞的意思。
三少爺是個聰慧的,自己生意上的事,從不讓大夫人插管,府內(nèi)小事卻都讓她知曉。
而在此基礎(chǔ)上,又從不讓福禧、安康離開他的院子。
二少爺也告知府內(nèi)上下,福禧、安康只負責(zé)三少爺?shù)娘嬍称鹁?,府中任何人不得差遣?p> 有三少爺和二少爺?shù)谋幼o,福禧、安康從未在魏府受委屈。
魏府多少下人想去三少爺院里聽差伺候,可惜他只要福禧、安康兩個。
福禧、安康也愿意,哪怕辛苦些,灑掃庭院、修枝剪葉什么雜活都做,也不肯把福氣讓出去。
反正府里無人因此而給他們甩臉子,苛待三少爺。
那可是二少爺護眼珠子般護著的矜貴人物,堪稱命根子,誰敢啊。
玉芹又朝四周看了看。
三少爺說,那早已過了破瓜之年仍未嫁人卻貧而不諂、富而不驕的園藝姐姐因禍得福,被道心山的主人看中,參與了道心山的設(shè)計布置,現(xiàn)在還是什么管理層。
管理層是什么意思三少爺沒說,但看他神情,應(yīng)該是小頭領(lǐng)之類的厲害人物。
可來這么久都沒看見她,也不知園藝姐姐人在哪里。
“小芹,快過來幫忙!”
翠衣喚道。
“來了!來了來了!”
玉芹顧不得再尋找,連忙奔回廚房。
她不知,那個略懂醫(yī)藥的園藝姐姐,此刻正教昱晴川識別靈草,告訴他基本的藥草功效。
“晴川弟弟,我剛說的,你都記住了嗎?”義妁抬眼看他。
“記住了記住了,”昱晴川忙道,“此乃冰凌花,雖形狀似雪,卻因由神極品種改良而成,而性溫,非寒涼草植?!?p> “對,”義妁點點頭,“善水道長帶來的每棵靈株都是珍品,何時澆水,何時剪枝,都要嚴(yán)格按照要求,絕不能出現(xiàn)差錯?!?p> “我明白我明白,”昱晴川連聲道,“善水道長不在,周不宣都不讓我碰山中靈草,只讓我上這來。”
“你還認識周姑娘?”義妁驚詫道,“不是只認識善水道長?”
“啊,”昱晴川撓撓頭,“都認識,很奇怪嗎?”
“不、不奇怪,”義妁心說就你這憨不嘰嘰的模樣,不奇怪才怪,“就是有點沒想到,你竟認識這么多厲害能人?!?p> “他們厲害?哦,他們確實厲害,”昱晴川道,“不過金暮黎更厲害,比他們厲害百倍?!?p> “金暮黎?”義妁被勾起好奇心,“誰?”
“金暮黎你都不知道?神~~啊,沒誰,”昱晴川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金暮黎不僅帶著崽崽兒在京都大搖大擺行走,還在流風(fēng)顯過幾次真身,眼前這個女子竟孤陋寡聞、毫不知情,“不知道就算了?!?p> 義妁:“……”
你就不能多說兩句,解釋解釋?
然而,昱晴川卻沒有繼續(xù)閑聊這個話題的意思。
“你既懂得識草辨藥,何不去惠民醫(yī)院幫忙,”昱晴川道,“惠民醫(yī)院要不了多久就開張,正需人手?!?p> “周姑娘話里有那意思,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義妁道,“惠民醫(yī)院的事并非由她一手操辦,何況這里比惠民醫(yī)院更重要?!?p> 如果她有選擇的權(quán)力,倒更希望在道心山待著,哪怕是外圍。
漂亮奇特的紫螺樹所散發(fā)的靈氣已足夠濃郁,但這里,竟比紫螺樹還有所不同。
每天在道心山呼吸吐納,身體越來越好,至今都沒生過一場病。
“你說,皇上在全國廣栽紫螺樹,讓所有老百姓的身體素質(zhì)都得到提升,周姑娘卻在這時興建大醫(yī)堂,會不會虧本?。俊绷x妁面露擔(dān)憂,“聽說里面還有善水道長的什么、什么能分錢的股份,這要是沒病人,日復(fù)一日,何來收入?”
昱晴川愣了愣:“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我記得日常居室剛蓋好、還未建殿時,善水道長便時常為百姓免費看診,而如今,”義妁搖搖頭,“都好久沒見有人找上門了?!?p> “這是好事啊,”昱晴川突然回過神,感覺自己差點被義妁帶溝里,“百里釗廣種靈草紫螺樹,不就是為了提高全民身體素質(zhì),讓武者快速晉級、普通人不生病么?”
“百里釗又是誰?”義妁問完才想起這個姓氏,于是更驚,“皇族?你還認識皇族的人?”
“……”昱晴川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你沒見過她?”
“我、我應(yīng)該見過她?”義妁茫然。
“她常來道心山啊,你怎會~~”昱晴川叫到一半,又突停,“啊,山中靈草皆由周不宣、善水道長親自打理,你沒見過也正常?!?p> 義妁像看怪物般看著他。
“干什么?”昱晴川搓搓臉,“我長很丑?”
義妁噗哧一聲被逗笑,隨后嘆道:“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p> 昱晴川順口接道:“那可不。”
義妁瞧他半晌,忽然道:“那邊有個不起眼的小山洞,只夠一人爬入,你要不要過去體驗體驗?”
昱晴川奇道:“你進去過?”
“那當(dāng)然,”義妁看著他,“不過里面太窄了,爬進去都翻不了身,還得爬著退出來?!?p> “那么?。俊标徘绱ㄆ鹕韽埻?,“里面有什么?石頭還是土?”
“有個如同長在土里的石盒,就是那種,那種,”義妁不知該怎么形容,“看著方方正正,像石頭盒子,但又找不到蓋子或鎖的東西?!?p> “沒有蓋子沒有鎖……”昱晴川想了想,叫道,“那不還是石頭?”
義妁:“……”
“說是這么說,但……”她微微蹙眉,“我總覺得那東西……怪怪的,好像、好像……”
“那去看看吧,”昱晴川輕嘖一聲,拽她袖子道,“瞧你這說也說不出來的模樣,比我還笨?!?p> 義妁:“……”
山洞不遠,兩人很快就到。
“你確定這是山洞?”昱晴川看著洞口一臉無語,“不是狗洞?”
“別管什么洞,你要不要進去瞧?”義妁半激道,“反正我爬過好幾次,你要不敢,咱就回去?!?p> 昱晴川立馬挽袖子。
碰到胳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光著臂膀。
義妁多瞟幾眼他的結(jié)實肌肉。
昱晴川來到洞口,弓腰往里探了探頭:“有點黑,但能看清不到兩人深,嘖,真跟狗洞差不多。”
“那你還怕什么?”義妁語帶鄙視輕哼,“這么點小洞都磨磨蹭蹭不敢進,你是怕鬼還是怕我埋了你?”
“我什么都不怕,”昱晴川雙膝一跪,就往里爬,“這就讓你瞧瞧我的膽量,免得你看我不起,還絮絮叨叨,像老太婆,不像姑娘?!?p> 義妁:“……”
想捶死他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