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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衣錄

  出了大漠,解胤對隨著來的羊叔說:“有勞大哥了,大哥就此回去罷?!?p>  羊叔操著口音,笑道:“這有啥嘛,這條路我們長走哩!只是你走咧,我舍不得哩!好容易尋見你這么好的打手,我歡喜的很哩!”

  解胤見他說話親切,倍生好感,笑道:“這才是‘不打不相識’嘛!小弟很佩服大哥的武功哩!罷罷罷,小弟這就啟程,大哥保重!也替我向敬大哥問個好?!?p>  “好好好。不敢耽誤你行程哩。前面有個回城,黑道子賊多,又是個必經(jīng)之路,你萬事都小心哩!”

  “知道了。多謝大哥提醒。”

  羊叔笑道:“到了我老家陜州,別忘了去看看,美滴很!”

  “好好好,小弟這就啟程哩!”

  解胤差點被他的口音帶過去。

  接近傍晚,才有了人煙,只見青山綠水,又添了點黯淡之色。背后夕陽紅漫天,往下一直延伸到沙漠地面。

  山下坐落著一個小土城,解胤猜測應(yīng)該是那座“回城”。

  解胤牽馬進(jìn)城,但見小橋流水人家,集上的已經(jīng)收攤,還有的人趁著收攤,在那里挑著些便宜的貨,要不也是圖好砍價的貨——并沒有夏侯敬和羊叔說的那么嚇人。

  雖叫做城,可憐個城墻也沒有,人口不多,房子稀稀落落散落在那里,倒不如叫個村子。

  解胤找了個市中央的客棧,也是怕偏僻的地方不安全。錢多錢少不要緊,別把小命給丟了。

  客棧門上掛著招牌,寫著:來賓客棧。

  解胤進(jìn)了客棧,早有一個跑堂的來,殷勤招待,又一個把解胤的馬牽到后院。

  客棧里有不少人,看這樣子,大都是來往各國的客商,也就沒多在意。

  點了兩個清淡的菜,用的白盤子乘著,解胤用銀簪試過,確認(rèn)無妨,才放心開吃。

  不過出于謹(jǐn)慎,他沒用客棧的筷子,用的自己隨身帶的——黑店常常不會在菜中下毒,會投機取巧在所用筷子上,這些都是李青青教給他的規(guī)矩。

  又進(jìn)來一個白衣女子,眉如遠(yuǎn)山不畫而黛,唇似涂砂不點而朱,膚如凝脂,色若桃李,領(lǐng)如蝤蠐,手似玉骨,飄飄有神仙之概。

  一雙含水的大眼睛,又透著幾分靈氣。

  女子走到解胤對面,見四周已無空位,便問解胤:“這里有人嗎?”

  解胤搖頭:“無人,姑娘坐罷。”

  女子點頭,坐下,見小二忙著,也不急著點菜,倒對解胤笑道:“這家店好不好?”

  解胤有些靦腆地笑了,說:“不知道,我也是頭一回來?!?p>  女子依舊那么隨和,說:“那好吧。我姓謝,名盈。不知大俠尊姓大名?”

  解胤頭一次見這么隨和大方的女子,心頭一暖,依舊訕訕地笑,說:“不敢。在下姓解,名胤。”

  “答謝的謝?”

  “不不不,角刀牛?!?p>  謝盈先是楞了一下,又笑道:“我還以為你與我一個‘謝’字呢?!?p>  解胤也笑了,說:“我也以為姑娘與我一個姓呢。倒也無妨?!?p>  “解大俠是要西行還是要東去?”

  “去奉京?!?p>  “哦……”

  “姑娘要去何處?”

  謝盈笑道:“天為被,地為床,四海為家?!?p>  解胤微微顰眉,說:“姑娘家在何處?”

  謝盈聳聳肩,說:“我六七歲的時候就被人牙子拐走了,然后給一個會武功的叫花老太太救下來了。老太太教我讀書習(xí)武……不過,去年春她就去世了?!?p>  謝盈哽咽一下,繼續(xù)說道:“我就四處游歷,總記得奶奶說的‘天大地大,自由那風(fēng)景旖旎處,該去看看的’所以我就四海闖蕩……至于我父母嘛……我如今都不知道是誰。”

  解胤聽了,不覺對這個女子敬佩有加,更感慨她的身世,說:“謝姑娘,對不起啊。提起你的傷心事。”

  謝盈擺手說:“這算什么,我又不是說的殺人放火見不得人的事,你知道了又如何?再者,你也別謝姑娘長短的了,只叫我盈兒罷。”

  “盈……盈兒?”

  “對!盈兒?!敝x盈瞇著那對玲瓏的桃花眼笑著說:“大家都這么叫我的?!?p>  “那你也只喚我名罷,解胤?!?p>  “好,解胤……角刀牛!”

  二人會心一笑。

  解胤放下手中筷子,筷子碰到菜盤,異樣的動靜,又敲了幾下,菜盤似乎是空心的,自覺驚異,又換店里的筷子敲了敲,卻是正常的聲音。

  “你干什么呢?”謝盈問。

  解胤端起菜盤,把菜倒掉,仔細(xì)端詳著菜盤,對謝盈說:“這盤子有點怪。”

  “咋了?”謝盈伸過頭來。

  解胤轉(zhuǎn)動盤子,盤底映著火光,露出些微微的淡紅色,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盤子怪的很,你拿這筷子敲敲看?!?p>  謝盈用解胤的筷子敲了敲,說:“這盤子是空心的?”

  “你再拿筷筒的筷子敲敲?!?p>  謝盈敲了,大吃一驚,說:“怎么又成實心的了?”

  解胤眉頭一皺,說:“若我沒猜錯,這是透紗盤?!?p>  “‘透紗’?”

  解胤點頭道:“不錯。這種盤子在東南沿海常用,據(jù)傳是宋國人所做,后來宋國被周所滅,這種技術(shù)逐漸通行全國。此物看似平整無隙,實則內(nèi)壁周圍皆布小孔,細(xì)如針眼,可從盤內(nèi)滲出東西。盤底有開關(guān),可在內(nèi)層放東西。”

  “那這里面的紅東西是什么?!?p>  解胤湊近盤子,聞了一聞,并無異狀,調(diào)動真氣,仔細(xì)一聞,有些淡淡的香氣,有點像花香,有點像胭脂水粉的香。

  解胤揉了揉鼻子,說:“不消講了,這是迷暈散?!?p>  “你怎么懂得這么多?”

  解胤笑道:“經(jīng)驗,經(jīng)驗?!?p>  謝盈咬咬手指,說:“那……這是不是黑店?。俊?p>  解胤趕忙捂住她的嘴,說:“小聲些!不要命了!”

  謝盈說:“那我們該怎么辦?”

  “趕緊走?!?p>  話音剛落,小兒把門給鎖上了。

  掌柜的出來,笑道:“二位客官,咱店關(guān)門了?!?p>  解胤笑道:“這么巧,我們才要出去呢?!?p>  掌柜的笑道:“本店有規(guī)矩,關(guān)了門不到時間不開的。”

  “通融通融吧。”

  “您連房費都交了。”掌柜的笑了笑,眼神凌厲,對解胤說:“這么多人在這兒吃飯,都是住宿的?!?p>  解胤淡淡地笑了笑,對謝盈說:“真不巧?!?p>  掌柜的說:“二位是一起的?!?p>  沒等解胤說話,謝盈搶先道:“對對對。”

  解胤先愣了一下,后低頭笑了笑。

  掌柜的說:“那這位姑娘也住解公子的房間?!?p>  解胤看著謝盈,笑道:“對,住一間。”

  掌柜的偷瞄了一眼桌上的空菜盤,以為二人已經(jīng)吃下,不覺心中嘲笑,面上倒?jié)M面春風(fēng),說:“好嘞,那這就給您二位登記上。”

  解胤點頭,說:“有勞了?!?p>  掌柜笑了笑,的走了。

  謝盈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解胤說:“對不住啊……你一說這是黑店,我就害怕了……”

  解胤見她害羞的模樣,倍生憐愛之意,笑道:“這有什么,我都明白的。再說,我也不放心你一個小姑娘獨自住著。雖說你我第一次見面,可……”

  解胤一時詞窮,貌似胸中所有的墨水加起來都不足以說出他對謝盈的感覺。

  謝盈臉更紅了,訕訕笑道:“你人真好……”

  二人上了二樓,小二在前面帶著,解胤對謝盈使了個顏色,謝盈會意,走上前去,對小二說:“大哥,這是回城最大的客棧了吧?!?p>  小二笑道:“姑娘有眼光,確實本店是方圓五十里最大的客棧了?!?p>  二人就這樣說笑著。趁這個空,解胤走上前去,順手摸走別在腰上的黃包,把里面的煙粉倒在自己腰間的一個香囊里,摸出李青青自制的提神香,倒進(jìn)那個黃包里,重新別在小二腰間,然后若無其事地說:“可別說,你只看二樓就這么大?!?p>  謝盈見解胤已經(jīng)大功告成,暗自佩服,沒有說話。

  進(jìn)了房間,小二點起桌上的香爐,暗中把腰間的黃包的煙粉倒進(jìn)去,尚不知道解胤已經(jīng)調(diào)包,還有說有笑地弓著腰出去了。

  解胤見小二走了,打開窗戶把香囊扔出去。

  謝盈說:“你真厲害啊,你怎么知道他那黃包里有東西?”

  解胤才要倒茶喝水,突然放下,喝起腰間水壺的水來。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把水壺遞給謝盈,謝盈沒要。

  解胤擦擦嘴,說:“你剛才說什么?”

  謝盈又好氣又好笑,說:“我夸你呢,這么厲害。你怎么看出他那黃包里有東西的?”

  解胤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眼睛也不敢看謝盈,只說了一句:“猜的?!?p>  謝盈若有所思,半天,開口道:“看來這里真是黑店了,可這客棧還在市中心,難道這里的官員們也不管嗎?”

  解胤聳聳肩,說:“官賊同流合污,苦的還是老百姓啊?!?p>  謝盈撓撓鼻子,沒有說話。

  解胤起身,把自己的鋪蓋搬到地下,說:“你睡床上?!?p>  “哦……”謝盈略顯尷尬地笑了笑,說:“我還你房錢?!?p>  “不用,是我說咱倆一個房間的,算我……請你……”

  “這算什么……”

  “睡覺的時候留心著些,雖說有我護著你,可諸事難防,得你我兩個配合著?!?p>  “嗯嗯!”謝盈連連點頭。

  “睡吧。”

  謝盈和衣躺下,看著解胤高大的背影,不覺有一種安全感,想起自己出游不過數(shù)月,解胤還是第一個讓他如此放心的人,心里突然朦朧起來。

  解胤也同樣睡不著,想著滅門之仇,師傅被殺,師妹之死,無數(shù)怨恨集結(jié)在胸中,不得解脫,突然迸出一口鮮血。

  “呀!解胤,你怎么了!”

  謝盈趕緊下床,扶起解胤,給解胤擦拭干凈。

  解胤體力不支,扶住謝盈,謝盈下意識躲了一下,被解胤一把抓住,口中喃喃道:“別走……別走……”

  “我不走,我陪著你?!?p>  解胤面色蒼白,謝盈料她是真氣供應(yīng)不足,便雙手按在他的胸前,也不顧男女有別,撕開衣服,露出結(jié)實的胸脯,謝盈臉上一紅,兩手按在他胸前,抓緊替解胤調(diào)動體內(nèi)真氣。

  真氣在解胤體內(nèi)均勻散開,解胤臉上漸漸有了紅潤。

  解胤緩過勁來,對謝盈說:“多謝盈兒救命之恩?!?p>  謝盈擦擦額上的汗,臉上紅暈還沒下去。

  解胤說:“我此刻頭昏腦漲。你快把香爐的提神香,只一匙的量,倒入碗中,用水沖開,我喝了提提神。切記,用我葫蘆里的水,別用茶壺里的,誰知道里面有什么?!?p>  “好,你等著?!?p>  謝盈送來提神水,喂著解胤喝下去后,問道:“你怎么了?成這個樣子?”

  解胤便把從大南寨被滅的事到今全對謝盈說了。

  謝盈聽完,身子一抖,說:“玄衣門我早就聽說過,只是沒想到這么壞!”

  “我此番就是進(jìn)京找他算賬的?!?p>  謝盈才要說話,忽然聽見門外有動靜,便說:“外面有動靜,你躺著,我出去看看。”

  “我去吧……”

  “你虛成這樣,怎好活動?我去吧。”

  解胤聽了前半句,總有些不舒服。

  謝盈提劍出門,卻見幾個穿著黑色衣服,帶著面罩的漢子鬼鬼祟祟從對面房里出來,一個背著包袱,一個刀刃上還有血。

  謝盈斷定他二人已經(jīng)行兇了,將劍一指,說:“干什么的?”

  二人不答話,揮刀砍去。謝盈用劍招架,不過幾招,就把二人打倒在地。

  突然,房梁上,暗格里,來了一大群人,好多還是剛才還裝扮成客商的,謝盈有點害怕,但知道保護里面的解胤安全最重要,便有了些膽氣,漢子們一擁而上,謝盈使盡渾身解數(shù),你來我往,樓道里一片狼藉。

  謝盈見如此也不是辦法,縱身一躍,劍尖朝下,直直向一個大漢刺去,快要著地是,左腳在墻上一用力,整個身子好像一條流星,極速刺破大漢喉嚨,大漢倒地身亡。

  “九章劍!”

  “這是誰這么厲害!”

  背后一個男子說話。

  謝盈回頭,竟是那個掌柜,也不應(yīng)他,劈臉一劍,被掌柜躲過。掌柜揮起手中軟鞭,攻勢迅猛,謝盈只能招架。

  漢子們見主子占了上風(fēng),一擁而上,謝盈逐漸招架不住,敗下陣來。

  掌柜的一個箭步上去,謝盈將要死在掌柜手中短刀之下。

  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幾個彈珠,打在掌柜的腦門上。

  掌柜的捂著頭,罵道:“是誰,偷襲老子!”

  瞥眼一看,竟是解胤坐在房梁上。

  掌柜的指著解胤,啐道:“今個兒,就把你們兩個全結(jié)果了!”

  解胤一飛身,一腳踢在掌柜臉上,掌柜的連轉(zhuǎn)了幾個圈。

  解胤接著又是幾拳,打得掌柜的鼻青臉腫。

  掌柜的手中沒有兵器,不敢動手,捂著傷口,吼道:“還不上,等著干什么!”

  漢子們又揮刀向解胤二人砍去。

  解胤謝盈各持寶劍,不一會兒就料理了那些嘍啰。

  解胤把劍指向掌柜喉嚨,還沒說話,掌柜的趕緊哀求道:“老爺,奶奶,您行行好,放過我吧,小的在這兒給您磕頭,您放過我,放過我!”

  解胤搬了兩把椅子,拉著謝盈坐下,盤起腿來對掌柜的說:“要我饒你,倒也行,你給我磕上兩百個頭就行了?!?p>  “兩百個?那小的頭都不磕碎了!”

  “那我便殺了你。”

  掌柜的連忙擺手,說:“別別別,少俠饒命,我這就磕?!?p>  說著,跪在地上嘣嘣磕頭。

  解胤兩個看他的滑稽樣,不禁笑出了聲。

  掌柜的頭都磕破了,又不敢停下,硬著頭皮在在那里磕。

  “好了好了,不要你磕,我都快困死了?!?p>  解胤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藥丸,塞進(jìn)掌柜的嘴里,說:“這藥吃了,讓你此生都會瘋瘋癲癲,你開黑店,害了這么多的人,也該遭報應(yīng)了!這藥性三個時辰就會起?!?p>  說完,起身要走。

  掌柜的抱住解胤的腿,已經(jīng)哭成淚人,哀求道:“少俠,你就原諒我吧,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成瘋子!”

  解胤一下子甩開他,啐道:“你個害人精還有臉向我們求救,還不快向菩薩面前贖罪去!哦,對,你這種喪盡天良的混蛋去見菩薩只怕也是臟了菩薩的眼!”

  掌柜的被解胤拿了個狗血淋頭。癱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解胤回到房內(nèi),雙腿一軟,也癱在謝盈懷里。

  謝盈慌了,淚在眼里打著轉(zhuǎn),說:“阿胤……你……”

  解胤奄奄一息,面色蒼白,說:“我……真氣已散……怕是不行了……可我……大仇未報……就……”說著,淚不斷從臉上劃過。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方才,我勉強出去救你,硬撐著身子,現(xiàn)在,怕是……真的不行了?!?p>  “不,我再來給你調(diào)動真氣!”

  不等解胤說話,謝盈調(diào)轉(zhuǎn)功力,盡全力把散在解胤體內(nèi)各處的真氣均勻散開,解胤覺得有了力氣,對謝盈說:“你還有這種功夫?!?p>  謝盈用盡平生所學(xué),筋疲力盡,趴在解胤懷上,解胤下意識摸住她的頭。

  謝盈沒躲閃,反倒說:“這‘真氣調(diào)轉(zhuǎn)’是奶奶教我的看家本事。不過,你是心結(jié)淤積,怕是還得找名師來給你治,否則。一有什么劇烈活動什么的,又得像今日這樣,搞不好命也沒有了?!?p>  “真的啊?!?p>  “那可不。你以為我騙你呢。你不用怕,以后我就陪著你了,你去哪,我就去哪?!?p>  “陪著我?”解胤勉強笑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去的。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不怕。反正我也是漂泊四海,與其獨自一人,還不如陪著你,我也有個伴兒。我和你一見如故……你去哪,反正我去定了,也好照顧你?!?p>  解胤心里一暖,打心眼里熱愛這個大方樸實的小姑娘。二人好像什么都不一樣,卻好像什么都一樣。

  都是一樣的孤苦伶仃,都是一樣的舉目無親,都在同一個地方遇見了對方……

  解胤笑道:“以后,千難萬難我都護著你。”

  “我也護著你。”

  “好!”

  二人相視一笑。

  謝盈這才發(fā)覺自己一直被解胤摟在懷里,趕忙起身。

  二人略微尷尬地笑了笑,收拾好行禮,讓掌柜的開了門,才見東方吐了魚肚白。

  解胤讓謝盈上了馬,自己牽著馬,把行李放在馬上,一路東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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