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女孩米莉】
“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加入我們的有四個氏族?!笔f說著從腰間摸來一個卷軸,打開原是一張地圖。地圖上繪著附近幾百公里范圍的區(qū)域,并標(biāo)注了許多印第安氏族的位置。
他指地圖繼續(xù)說道:“我們返回的時候沿著這條路線走,便可以途經(jīng)這四個氏族,然后正好帶上他們的族人,一起返回眠熊。”
馬哨看了下,石鴉所指的路線幾乎就是眠熊氏族來時的路線,只不過稍微繞了一個彎,一切順利的話,最多半個月應(yīng)該就能返回眠熊氏族了。
“你覺得怎么樣?”
馬哨點頭:“就這么走吧,我們準(zhǔn)備一下,明天正式出發(fā)?!?p> 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略一遲疑道:“對了,下雨天呢,他怎么說?”
這幾個月里,他和下雨天相處最多,也最投緣。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下雨天也能加入眠熊氏族。
“他畢竟是部落的大祭司,當(dāng)然是跟著大酋長回去了。”石鴉說道,“不過他臨走前告訴我,他已經(jīng)囑咐送報紙的人,以后將報紙送到眠熊氏族?!?p> 馬哨點點頭,沒說什么。
經(jīng)過一天的準(zhǔn)備,在他的帶領(lǐng)下,眾人離開營地,一行共九十八人,往東面出發(fā)。
“這一趟出征真是出人意料?!弊咴诼飞?,石鴉又感慨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隊伍,“我原本擔(dān)心會少幾個人,沒想到反而多了這么多。”
“并不多。算上他們的族人,四個氏族最多六七百人,再加上我們自己,總共一千人不到?!瘪R哨說。
前世生長在作為人口第一大國的中國,馬哨對人口的觀念自然也是根深蒂固的中國式。
八九百人,也就是中國一個村子的水平,而且還不是大村,算什么人多。
“這還不多?”石鴉乃至其他印第安人當(dāng)然不會這么想,“有了他們的加入,我們可能是最大的氏族了?!?p> “更何況,以后肯定還會陸續(xù)有別的氏族加入,恐怕用不了幾年,眠熊氏族的人口就能達到一個可怕的數(shù)量,比如說——”他思索了一下,最終想到了一個自認(rèn)為足夠驚人的數(shù)字,“三千人!”
“……”看著激動地伸出三根手指的石鴉,馬哨一陣無語。
“奇怪,你為什么還覺得這不算多,這可是三千人,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人?!笔f說了句。
過了一會,他轉(zhuǎn)過話鋒:“毫無疑問,人們都信任著你。這么多人,你打算怎么管理?”
“首先,我們需要定居?!瘪R哨說道。
包括眠熊氏族在內(nèi),許多印第安氏族都是游獵為生,經(jīng)常會追著野牛群來回遷徙。
眠熊氏族還算好的,位于美國中部,氣候相對溫和,附近的野牛群也還繁盛,因此居住點比較穩(wěn)定,這幾年都不曾遠(yuǎn)遷。
但想要發(fā)展工農(nóng)業(yè),這種半定居的狀態(tài)顯然不夠,必須有一個長期的居住點。
“定居?萬一野牛群遷到遠(yuǎn)處怎么辦?”石鴉不由問道,這也是很多族人的疑問。
“所以我們還要開展農(nóng)業(yè)?!瘪R哨說,然后回頭看了一眼,“土塊,我記得你有種小麥的經(jīng)驗吧?”
被稱作土塊的圓臉青年是個納瓦霍人,納瓦霍人和阿帕奇人關(guān)系親近,語言都屬于阿帕奇語,混居也是常事。
土塊點頭應(yīng)道:“我最開始所在的納瓦霍氏族就是種小麥的,后來加入了現(xiàn)在的氏族,才跟著一起捕獵野牛?!?p> “以后我們要多吃地里長出來的東西,不能只依賴野牛?!瘪R哨說。
北美野牛難以馴化,以野牛為主食,與坐吃山空無異。他可是知道,二十一世紀(jì)的時候,野牛都成保護動物了。
印第安人依賴野牛的結(jié)果,就是和野牛一起瀕危,發(fā)展農(nóng)牧業(yè)勢在必行。
眾人一邊騎馬前行,一邊交談著氏族未來的發(fā)展規(guī)劃,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小河附近,周圍長著許多草木。
“嘶——”
就在這時,馬哨胯下的黑鋒忽然發(fā)出一陣嘶鳴,停在原地,
“怎么了?”馬哨俯身拍了拍黑鋒,試圖了解它的想法。
“嘶嘶——”黑鋒緩緩走出幾步,來到一處濃密的灌木叢旁邊,然后又停了下來,不斷發(fā)出叫聲。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馬哨看著前面的灌木叢,皺著眉頭。
難道里面有東西?
馬的嗅覺還是很靈敏的,至少肯定比人類靈敏得多,所以盡管他什么都沒感覺到,但他有理由相信灌木叢里面可能藏了什么。
他當(dāng)即翻身下馬,一邊拿好匕首,小心地摸索著灌木叢。
然而他剛有動作,就見灌木叢一陣晃動,然后從中猛然爆發(fā)出女孩崩潰的哭聲:“哇——救命!”
隨即,穿著漂亮的白色連衣裙但卻衣衫襤褸的白人女孩,就像一只驚慌的小鹿,從灌木叢中踉踉蹌蹌地跳出。
她沒跑出幾步,就一個平地摔,狠狠地?fù)湓诘厣稀?p> “爸爸,媽媽,嗚嗚嗚……”她一邊努力地爬起來,一邊繼續(xù)大哭,泥灰混著眼淚鼻涕抹得滿臉都是,看上去灰頭土臉的,身上還有些血跡。
女孩爬起來,可惜前面就是河流,后面則是一群荷槍實彈的印第安人,卻是無路可逃,只能可憐巴巴地站在河邊,哭著左右張望。
有人將槍對準(zhǔn)了她。
馬哨連忙抬手示意:“她只是個孩子,別傷害她?!?p> 族人將槍放下,他走到女孩身前,組織語言,用英文說道:“你還好嗎?”
“嗚嗚嗚……”女孩沒說話,依舊抹著眼淚。
“我們是好人。”馬哨受限于英語水平,只能說出這種聽上去有點弱智的對話。
“好……好人?”女孩的恐懼似乎緩解了一些,她抬頭看向面前的馬哨,覺得他確實像個好人,或者說比較帥。
“沒錯,我們不會傷害你。”馬哨點點頭,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米莉。”女孩用微微抽泣的聲音說道,她看上去十一二歲,雖然一副灰土頭臉的樣子,濕潤的眼睛卻很明亮。
“你的父母呢,你為什么要躲在那里?”馬哨沒想起來灌木叢應(yīng)該怎么說,遂用手指了一下。
米莉猶豫了一會,最終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你是好人……你能救救我的爸爸媽媽嗎?他們,他們就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