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猛地站起,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一寸一寸皆是仇恨的火焰,她怒聲喝道:“她有什么好,只不過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外來人罷了,她孤傲清高,任誰都不放在眼里,就這樣一個人也可以母儀天下,進入皇族嗎?太可笑了!”她雖直視名宸的眼睛卻直視不了自己的心虛,她的身體依然抖得厲害,雙手緊握,嘴唇咬得發(fā)青,卻故意站成堅強的姿態(tài)。名宸回視她,眼里是出奇的平靜,他緩緩地站起身:“她的確可能進不了皇族,但她卻走進了我的心里;或許她無法母儀天下,可在我眼中卻是儀態(tài)萬千的??傊?,我們是不可能的,回頭吧,回頭看你身邊的人,那才是值得你駐足的地方?!泵芬贿呎f,西里一邊瘋狂地?fù)u著頭,她走出位子,直撲到名宸面前,反過來勸他:“我不回頭!我為什么回頭!該回頭的不是我,而是哥哥你啊!王后會接受我的,皇族也會接受我的,我會努力做好,我會母儀天下,孤晴能為你做到的事情我也統(tǒng)統(tǒng)都能做到,你是知道的,只要我努力,沒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的,我有這個信心!從哥哥你入??吹轿业哪且粍x那,我就知道,我們是不會分開的,你回答我!是不是,是不是??!”說到后來,西里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她花容失色,因為痛苦,臉也有些微微的扭曲,名宸雙手抓住她的手臂,低聲說:“看到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知道我有多后悔那天見到你,那天吻了你嗎!我恨自己的輕薄無知,我也恨自己的狂妄任性,現(xiàn)在因為孤晴,我學(xué)會了這些,我想去好好關(guān)懷她,我也想好好彌補我的過錯,就請你給我這個機會,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不,不是的?!蔽骼锏难蹨I決堤,哭得肝腸寸斷,無比哀慟:“不,不要后悔,不要放開,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決不能輕易辜負(fù)了!哥哥,請你理智的想想,你們是不會有機會的,王后不會同意的,難道你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反抗嗎?王后已經(jīng)失去了一位王子,再也不能失去第二個了??!”西里戳中名宸最痛的弱處,那位為了愛情而絕情出走的王子,也成了整個皇族不能言說的隱傷。
名宸的臉龐不自主的落寞,他輕輕放開西里的手,離開桌前,走到會客區(qū)的中央,說:“也許吧,也許我用盡努力也不能給她正常的名分,可我愿意盡力一試,給她我能給的一切?!?p> 西里追至他身后:“哥哥你這是何苦,我就在你眼前,為什么你還是心心念念別的女孩,就不能看看我嗎?盡力一試的結(jié)果會是什么你不是不清楚,何必還要這么執(zhí)念呢???”西里苦苦相勸,為自己爭取著最后的機會。名宸看地清楚,但他卻必須拒絕。狠狠的拒絕,對于西里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即便不是孤晴,母親也已為我擇定了未婚妻,再怎么樣也不會是你,聽明白了嗎?”名宸背脊上仿佛有幽暗的冷光,一點一點往外渲染,在落地窗前更顯得蕭瑟而生硬。
“你騙我,”西里含淚而笑,那周身散發(fā)的疏冷令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擋在名宸的身前,急切地追問:“她是誰?她是誰?哥哥你告訴我,你若不說,就是在騙我,我絕不相信!”西里的無助和硬撐在名宸面前暴露無疑,名宸看著她的可憐卻毫無辦法,必須讓她死心,必須解救鶴霖,這是此刻他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你也見過她的,是宋白,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她現(xiàn)在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泵穱@口氣,補充道:“目前還秘而不宣,你知道分寸。”
宋白???妻子!?
西里不可置信地連連后退,踉蹌著已經(jīng)零亂的腳步,名宸忙上前扶住她,把她帶到沙發(fā)前坐下,緩緩說道:“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我的生命似乎已經(jīng)被注定了,這就是王室的生活,沒有感情只有權(quán)衡,我已沒有更多的選擇,可是你有,你的生命才剛剛開始綻放,你應(yīng)該找到一個自由的人和你一起去享受生活,和你一起去領(lǐng)略美好,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幻想一份不屬于你的愛情或過上囚徒一樣的生活,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泵氛Z氣沉沉,權(quán)威的好像不容否認(rèn)。
“如果說我寧愿如此呢?”西里昂起頭來,看住名宸,淚水仍然掛在臉頰,可她的態(tài)度卻近乎堅決,堅決的仿佛已經(jīng)聞到毀滅的味道。
“可我不寧愿。如若這樣,只能死路一條?!泵返拿济蠐P,眼中沒有了憐憫和不忍,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殺意和劍鋒。名宸再不看她一眼,言之已盡,只能好自為之。名宸快步走回桌前,隨手按下一個按鈕,對面隨即傳來忍那機械般的聲音,西里有點皺眉,王室的日子也許真的有如囚徒,但看著名宸長身玉立的那一刻,又覺得所有困難亦不過如此:“鶴霖在吧,讓他進來。”名宸隨口說道。
“是。”
西里忙用手帕擦去眼淚,站起身,不解道:“我并沒有讓他過來,是哥哥找他有事?”名宸輕描淡寫地看她一眼,沒有因為西里堅持的感動,反倒多了幾分無法理解的厭惡。他低聲說:“你的事情,鶴霖哪里有不知道的,叫他來送你回去罷了。我話已說得明白,避免你再多想,以后還是裝作不認(rèn)識的好?!?p> “什么?。扛绺?!”西里不能相信名宸竟然這般決絕,她剛要再說什么,身后鶴霖的腳步聲已經(jīng)傳來了:“我來了?!泵奉^也沒抬,忙著手中的文件:“送她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忙?!闭f著,拿著幾份文件,先于他們走了出去。
“怎么樣?看來談的不太順利?!睗晌跤锨皝恚瑤е斫獾男?。
“你怎么在這兒?”見過他,名宸的心立刻放松下來,臉上也不再是冷若冰封。
“沒什么,本來是和鶴霖、華榛小聚的,看鶴霖神色不對,又匆忙趕往您這兒,我已了然,所以好事地跟過來看看,不出所料?。 睗晌醮竭呉琅f笑著,只淺淺的嘆息一聲。
“你已猜到了?”
“是,看你的表情就更加肯定,沒想到西里比宋白小姐的性子還烈,還更堅持,柔柔弱弱的,讓人想象不到?!庇薪z憐惜,在吞吐的話語里展開,名宸卻不以為意地笑笑,一邊快走一邊說:“宋白的情況與她不同,宋白是為我著想,而且她當(dāng)真也有這樣做的充分理由,但西里呢?只是為了占據(jù)?占據(jù)我既而得到高高在上的快感和虛無的羨慕之聲,她不懂,雖然眼中有感情,但我看到更多的是私利,是她眼中對自己的割舍不下,這樣說來她的堅持我倒感覺不到有多少真心,反而宋白的避讓更讓我內(nèi)疚。”
“明白了。”澤熙仿佛了然一樣的點頭,深以為然:“宋白小姐心胸坦蕩,寬容瀟灑,不會過分為難自己的,不愧是第一大臣的女兒,到底是繼承了家里的英博之氣?!?p> 名宸走后,鶴霖與西里的氣氛始終尷尬,許久,鶴霖才冒出一句:“天冷了,我送你回去吧。”西里有一瞬間的不舍,她又看一眼名宸的書桌,心中泛起一絲悲涼:從今以后,就真的與我路人相對了嗎?這兒,我還能再來嗎?她緩緩踏出步子,任由鶴霖為她披上風(fēng)衣。在車?yán)?,她拄著窗戶,看著車窗外無比絢爛的燈火此刻寂靜的如鬼魅閃爍,眼中時不時地灑下幾滴淚珠,也不去擦拭,鶴霖一直小心地觀察她,見她這樣傷心,很是不忍,但他無法開口勸什么,只靜靜地坐在她身旁,如果能就此止了她對名宸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是件好事,他不能做的,就由我來為你全部做齊吧!
鶴霖望著她,心下萌生出許久不見的希望,讓心底亦稍稍平和下來:“明天早上我來接你。”送她到家,鶴霖溫柔地說,西里只是點點頭,眼睛都不抬一下地走進門去,‘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的是西里沉痛的心情但卻仿佛結(jié)束了鶴霖漫長的等待。西里倚在門背上,牙齒間的恨意慢慢撕咬開來!宋白!孤晴!兩個陰魂不散無所不在的家伙,即使王子不愛我,你們兩個也絕不行?。?!西里狠狠地摔上自己的房門,眼中盡是深不見底的可怖……
第二天是正常上課的日子,宋白和孤晴一道輕快地走入教學(xué)區(qū),孤晴手里抱著宋白在禮堂拿來給她的琴譜,這兩天她都沒能過去,嘴里不說,但心里卻是十分想念,看著琴譜,心中總能稍稍寬慰些。今天也約好與宋白下午過去練琴,遠遠處卻看見澤熙、華榛伴著名宸并肩而來,孤晴突然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抱緊手里的樂譜。
“身體已經(jīng)全好了嗎?我上次太魯莽了,請別介意。”名宸走近一些,眼含笑意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