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順利就到了某縣,縣里特別派出了一輛金杯公務(wù)車,來接我們,省去了找路的時間,還給安排住進了縣委招待所。
看來,有春春的日子還是真有辦法。
我與王書記在會議室見面。
他個頭高挑,年青又熱情,很興奮我們的發(fā)現(xiàn)。
他認為如果在這個縣,找到前輩70多年前留下的寶貝,一定會對宣傳該縣的知名度起很大幫助作用,同時也給紅色旅游增加了新的內(nèi)容,他明白這里面的經(jīng)濟價值。
他問我有什么要求?
我說要找到張哲文。
他說這個比較容易,馬上給縣安公局打電話指示。
過了1個多小時,公安局長親自來到招待所,給我們看了幾十叫張哲文的人,同名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因為這里的人大部分都姓林或陳,張姓雖然在全國是第一大姓,在這里就不靈了。
我拿著這十幾個人的身份證復(fù)印件一一看過,搖頭否定了他們。
因為張哲文再年輕,也是80以上的人,而他們最大的才50多歲。
福溪是一個鎮(zhèn),比北方的鎮(zhèn)要大很多,它管轄十多個行政村,有三萬多本地人口。加上外來的人員,超過了8萬多人。
局長說,我們手里的線索都在這里了,這里是老區(qū),當(dāng)然家家戶戶當(dāng)年都是送郎當(dāng)過紅軍,烈士與軍屬都很多,你們看是不是找民政局的同志,過來幫助你們回憶?
也許你們找的那個張哲文是位烈士。
我想也對,就讓王書記通知民政局的同志。
民政局一位壯實的青年,手里捧著墨綠色封皮厚厚的一本書。
他指著書說:縣里犧牲的烈士,都在里面了,有二千五百位之多。
小鄭倒吸口涼氣:
“你們這里有這么多先烈?”
我說:好,我們就查張姓的烈士,還且還是第一次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
這樣,范圍就縮小很多。
反反復(fù)復(fù)查了將近二個多小時,書里也沒有答案。
我開始困惑:
可能那個張哲文只是個普通的人。所以,我決定還是一個村一個村的找,地毯式搜比較好。
王書記說:
你們最好有個身份,如果說是找寶貝,比較容易讓老百姓誤會,引起不必要的解釋,你們只要打聽到哪一家有張哲文這個老人,就可以往下找了。
然后,他讓我們最好以BJ某個研究所的老師身份,到這里來協(xié)助縣委,做新農(nóng)村的調(diào)查工作。
我想這樣也好,不容易引起被調(diào)查人的誤會而拒絕合作。
我說,那就麻煩書記給我們出些問題,不要太多,再給我們打印出來,當(dāng)然,我們來付印費。
小鄭說,還是以他們報社的名義來做調(diào)查。老百姓看到新聞媒體,還是會講真話。
王書記還真給我們打印了一張紙的問題
標(biāo)題是
《某縣新農(nóng)村調(diào)查》
主辦單位:某報社、縣委縣政府
調(diào)查員:劉明達等
被調(diào)查人姓名:
被調(diào)查人父母姓名
被調(diào)查人爺爺、外祖父姓名。
問題1:收入滿意程度
問題2:職業(yè)滿意程度
問題3:生活滿意程度
問題4:執(zhí)法滿意程度
問題5:醫(yī)療滿意程度
問題6:教育滿意程度
問題7:治安滿意程度
問題8:環(huán)保滿意程度
問題9:民意渠道滿意程度
問題10:家庭滿意程度
問題11:房價滿意程度
問題12:經(jīng)濟增長滿意程度
一個以男性為中心的調(diào)查,比較有特色。
我很感激王書記的機智,我算了算,我們怎么也得在這個地方待上一段時間。
然后我對王書記說,我們出來是有經(jīng)費的,這里還是貧困老區(qū),我們帶著經(jīng)費,不需要縣委的免費招待。
王書記很感動我們的坦誠與經(jīng)費的保證。
開會時,大家統(tǒng)一意見:
我們四個人,分成四個組,各組讓王書記給配一名當(dāng)?shù)氐拇甯刹繋ьI(lǐng),我們同時到不同的村里做調(diào)查,這樣,看誰先找到張哲文,找到有重獎。
然后,我給四個組各起了一個番號。
我這組叫:長城,算燕山系,小鄭,當(dāng)然保留了黃河,我叫慣了,小梁他說就愛武夷山,我們一聽也很匹配長城與黃河,老朱也說,那自己叫泰山,這樣聽起來,三座山一條大河,這支部隊都很偉大。
第二天,我們分頭下到各行政村,一大早,王書記安排的四個村的黨支部書記親自來招待所等我們,并安排跟組人員,一起下到村里,去做調(diào)查。
來接我的是一個叫黃民的年輕的村黨支部書記,他原來是外出打工的人員,積累了一點資金,回到家鄉(xiāng),與村里幾戶人家合股開了個紙餐盒加工廠,利用廢甘蔗渣,做成環(huán)保餐盒,帶著村里人靠著這個產(chǎn)業(yè),搞起了一村一品的加工業(yè),因為他很懂經(jīng)營,也熱心為村民服務(wù),所以,鎮(zhèn)里面任命他當(dāng)了村黨支部書記。
黃民接到我的行李,讓我坐他的普桑,他親自開車,一路走,一路介紹他們村的村情。
眉溪行政村有一千多號人,百十戶人家,是離縣城最遠的一個山村,全村人均只有一分地,靠在外面打工掙錢。
在村里沒有辦企業(yè)前,這里沒有路,企業(yè)起來了,他們首先拿錢修了這條水泥路。
黃民說,等到企業(yè)再壯大,他還特別想蓋一個文化宮,讓村里人,月月都能看上電影,農(nóng)閑時,也與城里人一樣,可以在文化宮里寫寫書法,聽聽音樂,當(dāng)然,還有村里自己的圖書館,他會把世界名著都買全了,讓村民免費閱讀。
我說這事可以找小鄭幫忙,他有一朋友是出版社的領(lǐng)導(dǎo),他們的書庫里就壓著不少世界名著,讓他們搞個文化扶貧,給你們捐個圖書館肯定沒有問題。
黃民連聲說謝謝,等將來我們條件好了,我們這里也蓋上別墅,邀請你們放假就到我們這里來度假。
一路上,黃民與我暢談著他的新農(nóng)村的藍圖。
黃民說,是王書記推薦我到他們村做調(diào)查的,調(diào)查題他事先拿到了,來之前已與村民們通過氣,因此,我盡可以放心地走村串戶。
我佩服王書記的速度。
我問黃民村里有沒有一位叫張哲文的老人,黃民說沒有,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我的心中一沉。
黃民寬慰我說,也許村里還有其它人知道。說真的,老輩的名字,我們這里不直叫,都是張家老人這樣叫。
黃民說,讓我就住在他們家,我說不太方便,我還是住在村委會比較好,因為我不習(xí)慣在別人的家中生活,這么多年,習(xí)慣了。
黃民說,家里的條件總比村委會要好很多,我說一個人慣了。
黃民見我很堅定,也就不堅持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就陪我一家家地做訪談,村民很配合,特別是問到家中老人時,回答得很詳細。
最遠的深山人家都走訪了,三天后,我的調(diào)查做完,眉溪行政村沒有張哲文這個人。
十幾天后,我們四個組都失望地回到縣招待所。
全縣有可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到了,就是沒有張哲文這個人。
難道王文蘭寫錯了?
我拿出復(fù)印件反復(fù)看。
是不是張哲文是個假名?
或者說他后來改了一個名字?
王書記也幫著我們分析。
我覺得,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問題,有必要回到BJ,與朱將軍再對一次地點。
我發(fā)現(xiàn)小梁與老朱有些興奮過頭。
我伸出手對老朱說:
“交出來,繳槍不殺。”
老朱真的從回袋里拿出一塊黑乎乎的錢幣,我不認識,問他:
“這是什么?”
“這是當(dāng)年紅色根據(jù)地用的銀幣,你看,這是五元的,很珍貴的。當(dāng)時是手工加工的,用模子,一塊一塊地壓出來,你看這邊,不是很整齊?!?p> 我還給老朱,我不收這種東西,當(dāng)然也就不關(guān)心是否珍貴。
我把手伸向小梁,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幣,老朱一看,眼珠子都紅了,他說:
“這是根據(jù)地時期的紙幣,品相很好,上面還有毛同志的弟弟,當(dāng)時蘇維埃銀行行長澤民的親筆簽名,當(dāng)時他用羊毛摻在紙漿里,做成防偽技術(shù),這個太牛了,而且每張紙幣上都有他的俄文簽名,注意看,是反寫的,出個價讓給我吧。”
他與小梁公開交易,勢在必得。
我發(fā)現(xiàn),小鄭也是心不在焉,難道他也得寶了?
我把手伸向小鄭。
果然,他拿出一個油燈,一個用炮殼做的油燈,他得意地說:“知道這是什么型號的炮嗎?問了也白問,你對軍事一竅不通,這可是個絕品,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東西,沒準(zhǔn)還是那位領(lǐng)袖人物用過的東西?!?p> 看來,他們在調(diào)查民意的同時,還順便調(diào)查了文物。
只有我兩手空空。
王書記過來拍拍我的肩說:
“老劉,你們調(diào)查的卷子我們都匯總了,幫我們找到了很多存在的問題,看來老百姓對首都來的教授們還是說出了真話,這些真話,對指導(dǎo)我們下一步的工作有很大的幫助。
我們剛才開了個會,研究決定,給你們頒發(fā)榮譽鎮(zhèn)民的證書?!?p> 我總算有一點回報。
“老劉,不要灰心,成功往往就是再堅持一下。
我相信,你們要的東西,一定還在福溪。我們會派人再去查一查?!?p> 我點點頭。
招待所來電話,說有我的快遞。
打開快遞,是一個比火柴盒大不了幾公分的小鐵盒,打開一看,有兩根紫紅色的茶葉,包裝盒上的落款是有春春的日子。
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q友,在臨別之際,送了份大禮。
我分別給其它三人打電話,問誰帶泡好茶的杯子了,只有小梁說,手上正好有個建盞,我說馬上送過來,并要求大家都到齊。
“是大紅袍吧?”老朱識貨。
“是母樹大紅袍。”
眾人都是茶蟲子,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小梁很快拿著電壺到對面的小溪邊打了一壺水,眾人眼盯著我高抬手吊起水柱,一虹入壁,將那兩根葉子浮起。
一入口,濃烈的肉桂味浸滿兩腮。
品完這茶中一哥,我對小梁說:
“交代吧,這建盞哪里來的?”
眼前的這只建盞造型古樸渾厚,形如漏斗狀,手感厚重,盞壁上的兔毫,閃著金屬的光芒。
眾人明白過來,開始斗地主:
“快快老實交代?!?p> 小梁說家里帶來的。
還第一次聽說帶著建盞來農(nóng)村的。
小梁只好說在調(diào)查時收到的。
我進一步問小梁:
“把你的那份問題卷拿出來?!?p> 小梁只好拿出來。果然他在最后一個問題后面,加了個自己編的問題:
免費幫助鑒寶。
我覺得隊伍帶到這兒,有必要進行三灣改編了。
我對小梁說:
“巧取豪奪。明天先去那戶人家,把差額給人家補齊了,我們是一支什么隊伍?首都來的隊伍,三大紀(jì)律八項主義都會唱吧?
不能讓地方的人認為是坑蒙拐騙來的。”
其它兩人點頭稱是。
“我們沒準(zhǔn)會再回來的,所以,要留下一個好的形像,否則,我們再回來時,當(dāng)?shù)厝嗽趺丛u價我們?小偷?騙子?我們的日子還很長,可能一個月,兩個月都找不到張哲文,所以,大家要約束自己,要把自己當(dāng)成革命的隊伍中的一員,當(dāng)成是當(dāng)年紅軍又回來了”。
小梁雖然萬分不樂意,但聽說還會回來,也就同意明天去補人家的差價。
我問老朱,是不是老爺子記錯了地方?
他也開始不自信起來:
“他老人家說是江西、福建交界處,莫非還有一個叫福溪的地方?”
小梁舉著手機說:
“還真搜出來了一個地方,在江西,離這兒還真不遠。叫龍福溪,哦,這兒還是湯顯祖的家鄉(xiāng),倒是有看頭了。”
我想改變一個打法,不再打著尋寶團隊名稱,這個比較招搖,還是組織一個其它名稱的團隊,具體叫什么,路上再定吧。
大家回房間收拾行李,準(zhǔn)備往下一站龍福溪出發(fā)。
小鄭說:
“要是從大家的收獲來看,這個地區(qū)還真能淘到寶貝。”
老朱搖搖頭:
“這紙幣炮殼油燈什么的,肯定不是王媽媽說的寶貝,那個年代還沒人知道,他們用過的東西會成為珍貴的文物”。
我同意老朱的分析。
“那有沒有可能是更加名貴點瓷器?”小梁問。
我和老朱都否定了。
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根據(jù)地最重要的不是瓷器,它換不來幾個錢,那個年代最值錢的是金條。
小鄭又展開想像:
“如果是金條,那就看多少了,幾公斤?她是機要員,是有可能保管它們的?!?p> 我否定了,歷史上澤民保存著這些金銀財寶,并一路上挑著他們一起長征,要不怎么籌糧付款,只有黃金是硬通貨,決不會交給老百姓保管。
關(guān)于寶貝是什么的話題,就此不再討論。反正它真實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