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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謎局

第二十五章 ?溫故1934 ??(1)

民國謎局 秋賦 3247 2021-02-26 02:06:50

    我穩(wěn)了穩(wěn)情緒,把家里的電話線拔了,把手機(jī)關(guān)掉,好讓自己進(jìn)入深度閱讀狀態(tài)。

  然后把家里的窗簾全部拉上,只開了一盞臺燈。

  我盤在沙發(fā)上,開始閱讀。

  我的直覺是正確的,在讀到白紙的第三頁,我們千辛萬苦要找的王文蘭的名字就出現(xiàn)了。

  以下是朱老爺子的回憶錄,一字沒有改動。

  大部隊日夜趕路,撤離了蘇區(qū),我準(zhǔn)備好的行裝,一條毛毯,兩件換洗的衣服,一塊雨布,幾十斤炒面,就這樣開始走上征程。

  走到了一半時,連長讓我?guī)е话嗳笋R,回去尋找一個叫王文蘭的女同志。

  他神情嚴(yán)肅地交代:無論做出多大的犧牲,一定要安全帶回她,這是上級領(lǐng)導(dǎo)特別下的指示,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王文蘭,并安全將她帶回,在那里,最后一批部隊將等著她一起離開,而給我的時間,是24小時。

  我了解到的情況是,王文蘭長期擔(dān)任機(jī)要科長職務(wù),她很早就參加革命,是一位年輕的老革命,他的丈夫,這是我后來才知道,也就是我們開始尋找她的這一天,他的丈夫犧牲了。

  連長交代,王文蘭在福溪老鄉(xiāng)家里養(yǎng)病,如果她不能走遠(yuǎn),就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讓她裝成要飯的老百姓,尋找隊伍。

  我們又回到了根據(jù)地。

  我無法用筆墨來描寫在回去的路上,看到悲壯的景象:

  那座高高聳立蘇維埃政府紀(jì)念塔,被炸得粉碎,在它的基座下,到處都是被還鄉(xiāng)團(tuán)殺害的農(nóng)會干部的遺體,他們的頭懸在了屋沿上。

  戰(zhàn)略的失敗,不僅讓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更讓那些留在根據(jù)地的百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這個班的戰(zhàn)士,都是在根據(jù)地參軍入伍的,當(dāng)他們看到了親人們倒在血迫中,悲傷壓倒了理智。

  “打吧,和敵人拼了,鄉(xiāng)親們死得太慘了?!?p>  “我們的任務(wù)就是找到王文蘭,并安全地把她帶回隊伍,要是敵人把她抓住了,她叛變了,損失就更大了”。

  我知道戰(zhàn)士們的怨氣,有槍而不能去救鄉(xiāng)親救家人,那是怎樣的痛苦。

  同志,看到這里,你明白嗎?你只要去南昌革命烈士博物館看一看,你就理解當(dāng)時我們的心情。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lián)Q新天。

  主席用偉人的情懷,對那段往事做了詩意的總結(jié)。

  而我,一生都背著歉疚的傷,不能自愈。

  遠(yuǎn)遠(yuǎn)地,能聽到零星的槍聲,這表示,敵人離我們很近。

  一定要救出王文蘭的命令,是一位領(lǐng)導(dǎo)的指示,他曾經(jīng)與王文蘭的丈夫是戰(zhàn)友。當(dāng)年他們在西安馮玉祥部隊共事時,王文蘭的丈夫冒著生命危險,救過這位首長。

  天快黑了,這時,槍聲明顯地近了起來,我們決定分散行動,躲進(jìn)路邊山坡里的竹林。

  前方的土路上,出現(xiàn)了一位穿著灰布衣服的大嫂,她提著一個小包袱,快步地飛奔。

  我跟蹤她,被她發(fā)現(xiàn),她一見我就問,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特務(wù)連的。

  她問了我代號后,確信我是紅軍,就對我說,我叫王文蘭,與部隊失去了聯(lián)系,你們帶我找到部隊吧。

  沒有想到,我這么容易就找到了她。

  她的身體非常虛,剛才一陣急行軍,一這停下來,人就垮了。戰(zhàn)士們都很著急,說敵人快上來了,如果我們與部隊走得太遠(yuǎn),就很危險,因為我們只有6個人,而且她沒有武器。

  正說著,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王文蘭判斷了一下,認(rèn)定那是村子的方向,那個村子是我們的根據(jù)地,部隊早就撤退了,如果槍聲這樣密集的話,那一定是敵人對老百姓下手了。

  王文蘭說:

  “同志們,你們趕快走吧,我要回村里去,敵人開始屠村了,我一定要回去?!?p>  “王文蘭同志,找到你并帶你回部隊,是上級領(lǐng)導(dǎo)的決定,要服從組織命令,我們不能再回去了。”

  王文蘭痛苦地對我說:

  “敵人要的是我,他們是奔著我來的,我要是不回去,鄉(xiāng)親們就會為我去送死?!?p>  我也很痛苦,對她說:

  “不行,我要執(zhí)行組織命令?!?p>  沒有想到,她從我手中掙脫,向山坡上跑去。

  我對戰(zhàn)友們說:

  你們不要動,現(xiàn)在很危險,我去追,過一晌不見我回來,你們就走。

  我不能讓這些年青的戰(zhàn)士去面臨危險,而正是我的這個想法,讓他們有機(jī)會選擇了犧牲。

  王文蘭為了抄近路,她爬上一座小山。

  這是一座一百來米高的小山丘,山不高,但林木茂盛。

  很快,我就追上她。

  她發(fā)現(xiàn)我緊追不舍,對我說:

  “不要過來,我穿著老百姓的衣服,還能混進(jìn)村,你下了山就是個死,回去,快回去。”

  我怎么能回去?

  山下的敵人已經(jīng)能看清了,他們把村民都集合在村頭,男人與女人分開成兩堆人。

  我扭住王文蘭,她見我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就回頭咬我,打我,拼命想從我的手心里掙扎出來。

  這時,槍聲又響了,我看到,山下村頭站著的男人們倒在了血泊中。

  此時,王文蘭掙脫了我的手,她絕望地向山下?lián)淙ィ揖o緊地扣住她的一只腳,我倆同時摔倒在地上。

  這時,出現(xiàn)了我永難忘記的一幕:

  敵人抓住了一位奶著孩子的婦女,從她的懷中奪過孩子,將那個孩子向石磨上扔去。

  王文蘭失去了理知,她狠命地用的頭撞我的腰,再次撲向山下敵人的方向。

  她瘋了。

  她一人下山,只能有一個結(jié)果,要么犧牲,要么叛變。

  我接到的最后一道指示:

  如果不能救出王文蘭,或為防止王文蘭叛變,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有權(quán)將她犧牲掉。

  我想,當(dāng)時我是忠實地執(zhí)行著組織的命令的,我沒有用子彈,子彈是留給敵人的,我用了刺刀。

  “你不能去當(dāng)叛徒。”

  我這樣判斷。

  我看見她驚詫的眼神,到今天我還不能忘記,那是怎樣的眼神。

  她的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紙,交給我說,讓組織轉(zhuǎn)交給我的愛人。

  她死了。

  我記不清:

  是我的尖刀碰上她的身體,還是她的身體,撲向了尖刀。

  我看到這里,淚水打濕了稿紙。

  這不是最近寫完的回憶錄,寫完了藏了很久一直折磨老爺子的往事,他可以隱瞞,但是,他還是寫了出來。

  他就是要等到有一個人的到來,接過這個包袱,他就能釋然離去。

  我把她埋在了山坡上,我記得邊上有一棵百年的楮樹。

  我就這樣將戰(zhàn)友掩埋好,收起她交給我的那張紙,可能是不小心,一滴血滴到了紙上。

  因為王文蘭與我走的是山路,而留在原地的戰(zhàn)友是在大路邊的竹林里,等我找回原地時,他們早已不在了。

  他們?nèi)フ覛⒑︵l(xiāng)親的還鄉(xiāng)團(tuán),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把王文蘭給我的紙張交給了那位首長,那上面,已經(jīng)染著她的血。

  這正是我在佛印月光那里找到的契約。

  手稿到這里嘎然而止。

  我起身,到洗手間找到不銹鋼的臉盆,點起一把火,將這篇回憶錄燒掉了。

  我確信我做的沒有錯。這是他的秘密,他已經(jīng)背了七十三年。

  如果今天還不能放下,我們將一如西西弗斯。

  他親手埋葬了王文蘭,劉老母親的下落算是找到了,他最后叮囑的福溪,是正確的地址,但是,它到底在哪兒?

  門被打開,小鄭拿著我的房門鑰匙,把燈一盞盞打開,拉開了窗簾。

  他打不通我家的電話,也打不通我的手機(jī),以為我在家里出事了。

  看見我淚流滿面地跌坐在地板上,面前還有一盆燃盡的灰燼,小鄭說,弱水三千,你最好來個韓信點兵。

  他以為我為赫本悲傷難過。

  就讓他這么認(rèn)為吧。

  鎮(zhèn)關(guān)西開始對我進(jìn)行今昔對比教育:

  “向前看吧,老劉,一百年前還有義和團(tuán),六十年前還在喊萬歲,五十年前打倒孔家店,四十年前,還不能跳舞,三十年前,還在爭著姓資姓社,二十年前還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十年前,中國還有收容遣返條例,五年前,還沒有物權(quán)法,三年前,你還沒有微信。今天,該有的你都有了,你就老老實實地被幸福吧。

  這一個人躲在家里偷偷地難過,像你劉明達(dá)的作派嗎?”

  我拿著盆,放了半盆水,將灰倒進(jìn)了抽水馬桶里,對小鄭說:

  “都結(jié)束了,我要重新開始尋找。”

  小鄭拍拍我的肩說:

  “很好,在股市上千錘百練的主,怎么也不會為一次全盤翻綠而喪失信心。”

  小梁打來電話,問我為什么不接電話,他撥了差不多好幾百次了,我說有啥事這么著急?

  他說快回到鳳翥堂吧,找到了新的線索。

  我和小鄭說,我先回去看看情況,你留在原地等信息。

  他點點頭:我送你去機(jī)場。

  我在車上告訴小鄭,我要重新尋找福溪,這是一個正確的地名,就是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翻,也一定能找到。

  小鄭說,有信心就好,我就怕你陷入到尋找秘密金庫里,丟失了主攻方向。

  我糾正說:

  這不矛盾,它與我們找的地點可能會交集,可能會相互啟發(fā),總之既然我們合為一組共同完成這個使命,就不分你我了。

  他不以為然:

  結(jié)果不重要,時間很重要。錯過了時間,可能我們再也沒有機(jī)會完成劉老的使命。

  他一再提醒我與王律師的合同時間,一天天地在流失。

  我只能說,加快進(jìn)度吧。

  天涼了,如果遇到了冰天雪地的時候,尋找就更困難了。

  小鄭說,你應(yīng)該去找上次夫子廟的那個算命先生再看看,最近是否能遇到啥高興的事,幫我們也測測啥時能完成合同。

  我又糾正:

  人家不算命,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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