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拎著自己的家伙事和昨日兌換來的豬肉出門了。
小鎮(zhèn)上的清晨溫柔靜謐,來來往往的人群都帶著一絲沒有睡醒的懵懂和不知情的友善。
“大個頭,給我來半斤肉!”雖然村中人人都喜歡在背后叫他一聲“傻大個”,但當(dāng)面可沒有人有這個勇氣。
屠夫雖然外表看起來傻里傻氣的,甚至有一絲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憨氣,可是那人高馬大的模樣還是唬人的很。
再者,其實屠夫在這一片做豬肉生意里的同行里聲名最好,他賣的豬肉總是最新鮮的,而且稱出來的份量總是足斤的。
所以,來的早的村人們總是習(xí)慣性的先去他的攤子上買肉,等他的生意做完了,才有旁人的份。
“大個子,一斤!”
“嗯!”
“大塊頭,三斤,剁碎了包餃子!”
“嗯,您拿好!”
站在角落里的二丫望著攤子上忙忙碌碌的屠夫,唇邊漾起一絲笑容。
平時在家中看起來那么精明的一個人,在外面居然是這樣一幅老實人的面孔,還真是會偽裝自己!
這村中人看走眼看的也太厲害了吧,這個人哪里是什么好欺負(fù)的大塊頭??!
不過,自己也曾經(jīng)是看走眼的一員,也就在心目中默默的嘲笑了自己一番。
心里是在嘲笑自己,臉上卻不由自主的露出真摯的笑容。
“嘿,傻子!我娘說了,要五斤肉!”忽然,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也讓二丫的眉間皺的緊緊的。
“你說什么?”屠夫也收斂了那副寬厚的表情,低著頭,在眾人看不到的方向,向低自己好幾個頭的來者露出一臉的兇相。
來人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本能的吐出一張討好的樣子:“姐夫……”
此言一出,屠夫身上的氣息溫和了許多,板著臉給來者切了足斤足兩的肉,遞給了對方。
來的真是二丫父母那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弟弟。
二丫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心里發(fā)氣,想要上前一步找他理論。
“哎?收攤了?今天的肉賣完了?”正當(dāng)二丫想要偷偷的尾隨他,悄悄的給他一個教訓(xùn)的時候,聽到屠夫那邊的聲音。
“嗯,那小子吃的真是多,一下子拿走了我剩下來的肉。”屠夫笑呵呵的回應(yīng)著,手下動作利落的收拾著自己的攤位。
“哈哈哈哈,他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嘛!”旁邊的同行笑呵呵的回應(yīng)道,睜著眼睛說瞎話。
在這附近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這個所謂的弟弟每日都要來屠夫的攤前拿肉,幾乎每次一開口就是屠夫攤上剩下的所有的份量。
這開口說的份量精準(zhǔn)的就像是拿秤稱量過一樣,說他不是故意的,連他們這些旁觀者都不信。
二丫眼看著屠夫就要收拾好了,也顧不上去給那個小子一個教訓(xùn)了,拎起裙角飛快的朝家中跑去。
氣踹吁吁的二丫總算是緊趕慢趕的在屠夫到家之前趕回了屋子,喘著氣的二丫才反應(yīng)過來:她又沒有做虧心事,跑什么呀?
又想起方才在攤前看見的那一幕,火從心頭起,打開門就要沖出去。
沒等她沖出去,屠夫已經(jīng)推開了門,拎著自己的刀具從門外走了過來。
“我回來了。”看到二丫,像往常一樣朝她輕輕的打了一聲招呼。
“哼!”二丫心里存著氣,朝著他不冷不淡的哼了一聲。
屠夫滿腦袋霧水,還沒有見過二丫這般氣呼呼的模樣。
飯桌上,小娃娃坐在兩人的中間,左邊看看氣呼呼的娘親,右邊看看一臉無辜的爹爹,小小的腦袋里有大大的疑惑。
桌子下面,小娃娃胖乎乎的小短腿踢一踢自己的爹爹,用小手遮住自己左半邊的臉蛋,小聲的問:“爹爹,娘親怎么了?”
屠夫也是一頭霧水,非常真誠的朝著小娃娃搖了搖頭。
“砰!”正在兩個人互相使眼色的時候,突然傳出來一聲聲響,把兩個人都嚇得一哆嗦。
“怎,怎么了?”屠夫罕見的結(jié)巴了起來,朝著發(fā)出聲音的二丫詢問道。
奇怪,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事情,可看著滿面烏云的二丫,屠夫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心虛起來。
“沒事?!倍久嗣瑯颖粐樀搅诵⊥尥弈毯艉舻男∧樀?,展顏朝著這兩個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吃好了,去收拾了?!?p> 也不等這兩個人有什么反應(yīng),徑直將自己的碗和桌上的菜都端走了,留下兩人對著一大一小兩碗白米飯發(fā)愣。
這,這是咋滴了?
“沒事,你吃吧,爹爹去問問娘親。”屠夫?qū)⒆约和肜镞€沒動的菜夾在了小娃娃的碗里,三下五除二的扒完了剩下的飯,端著空碗朝廚房走去。
在廚房的門口,剛好去準(zhǔn)備出來的二丫遇見:“你……”
屠夫突然變得不善言辭起來了,他知道二丫大概是生氣了,可是為什么生氣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二丫甩了甩自己的手,剛剛洗過的手上還殘留著一大串一大串的水珠,看見屠夫迎面走來,全部都甩到了他的身上去了。
“哼!”路過屠夫的時候,還冷哼了一聲,眼睛瞟了瞟屠夫手中干干凈凈的空碗,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明原因的,屠夫?qū)擂蔚膶⑼朊嫖嬖诹诵厍?,屏息等著二丫走遠(yuǎn)才如釋重負(fù)的吐出一口氣來。
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屠夫拿著手里的碗在水下沖洗的干干凈凈,才走了出去。
“咚咚咚~”
門內(nèi)靜悄悄的,沒有反應(yīng)。
“咚咚咚~”一大一小兩人并排把耳朵貼在二丫的門上,聚精會神的聽著房內(nèi)的動靜。
“那個,我進來了?。 睂嵲诘炔坏交貞?yīng)的屠夫急了,招呼了一聲就要推門進去。
推開門,二丫正坐在床邊收拾著剛剛晾干的衣物,聽見動靜,眼皮也沒有抬一下。
屠夫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朝著門外同樣焦急顏色的小娃娃使了個眼色。
“你怎么了?”屠夫望向一眼不發(fā)的二丫,有些無奈的開口:“怎么,好端端的耍起了小孩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