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璟眉頭皺了起來,但沒有發(fā)作,只是輕聲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蓉嫂子來過家里幾次,精神也一次比一次差,看得出來她很擔(dān)心聞琳的情況,嫂子也說家里丈夫不管女兒,任由聞琳自生自滅?!彪m然知道背后說人是非不對,但夙云還是說了出來。
聞璟撫摸著夙云柔軟的青絲,道:“她真這么跟你說的?”
“嗯?!?p> “聞琳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做什么事情也該有自己的思量才是,有些事情做錯了她就得獨(dú)自承擔(dān)后果?!甭劖Z不知道是不是夙云和聞琳因為逃婚的事產(chǎn)生了共情,也不想過多的和她談?wù)撨@件事,便說:“夜深了,休息吧。”
這是很明顯的拒絕繼續(xù)交流的信號,但夙云沒說什么,依言安靜了。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夙云夢到了聞琳,她比上次看起來更憔悴了,蓬頭垢面,精神萎靡,原平凸起來的腹部卻平坦一片,雪白的裙子一灘血污,十分狼狽,她看到夙云原本無神的雙眸突然變得猩紅,一下子沖到她面前伸手掐著夙云的脖子。
“兇手,還我孩子命來?!?p> 脖子上緊掐的雙手讓夙云感受到了窒息的恐懼,她想開口讓聞琳冷靜一些放開她,但喉嚨卻被緊緊掐住,一個字也說不錯。
“兇手,你們都是兇手!我要?dú)⒘四銈優(yōu)槲业暮⒆訄蟪?,我要讓你肚子里的孩子為我的孩子償命?!?p> 夢里的聞琳哪里還有十六歲花季少女的明媚,像個索命的惡鬼一樣,夙云被她眼中的瘋狂和悲戚嚇得從夢中醒來。
天色大亮,身旁的位置還尚有余溫。
“夙云姐你醒了?!奔t葉在外頭聽到屋里的響聲忙進(jìn)來瞧瞧。
“爺呢?”夙云想到夢里癲狂的聞琳還是心有余悸。
紅葉回道:“一早外邊就有人找爺,不知說了什么爺看起來很生氣,去了香坊。”
“是誰來找爺?shù)??”想到昨日模糊的話語,夙云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
“聽說是三房的人?!奔t葉不知道夙云怕什么,實(shí)話實(shí)說。
夙云又問:“他們說了什么?”
“他們……”
“夫人醒了,今早想吃點(diǎn)什么我讓廚房給您做?!眲審耐忸^進(jìn)來打斷了紅葉的話,看著夙云笑得溫柔,但夙云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紅葉你去廚房看一下灶上的銀耳紅棗羹怎么樣了?!边M(jìn)了房間劉媽就把紅葉支下去了。
“劉媽我聽紅葉說三房的人來找爺,是聞琳出了什么事嗎?”見到劉媽夙云像是找到了可以問話的人。
見夙云這么問劉媽心里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沒能瞞過去,“昨夜三房的蓉大爺在藥房抓了一劑藥,今早就聽說琳小姐的胎落了。爺聽了馬上讓蓉大爺?shù)较惴?,他自己早飯也沒吃就去了?!?p> 聽到劉媽的話夙云頓時覺得頭暈?zāi)垦?,同時昨日模糊的話語漸漸清晰在耳邊。
“記住手續(xù)一定要辦好,手腳也要干凈些,別讓人抓到什么把柄?!?p> 劉媽沒聽清夙云的話,出聲問道:“夫人您說什么?我沒聽清楚,是想準(zhǔn)備什么嗎?”
“昨天我去香坊的時候剛好看到了蓉大爺來找聞璟,他們說什么我不知道。”夙云抬起頭用紅通通的雙眼看著劉媽,說:“但我聽到聞璟說,他說‘記住手續(xù)一定要辦好,手腳也要干凈些,別讓人抓到什么把柄?!?p> 劉媽聽了出言勸道:“興許是夫人你聽錯了呢?!?p> “沒有,沒有聽錯?!辟碓屏髦鴾I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夢里聞琳掐著我的脖子說我是兇手,要我的孩子給她的孩子償命?!?p> 夙云的話讓劉媽嚇一跳,她趕緊把夙云摟在懷里安慰道:“夢都是反的,再說那碗藥是蓉大爺端過去的,和夫人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夫人你這是自己嚇自己。”
心結(jié)已成夙云哪那么容易解開,勉強(qiáng)喝了半碗粥又睡了回去,甚至精神比之前還差,劉媽見了十分著急,但也知道聞璟在處理更重要的事情不好打擾他。
想到今早聞璟聽到聞琳胎落消息時的震驚和憤怒,劉媽不愿意相信這是他授意聞蓉做的,畢竟他也是要當(dāng)?shù)娜耍退懵劻兆隽嗽俅蟮腻e事,孩子總是無辜的。
聞琳的胎是聞蓉抓藥打得不錯,但卻不是聞璟授意的,是許家人的意思。
“許家人讓你給聞琳吃藥你就給,到底她是你的女兒還是許家人是你祖宗,你那么聽他的話?”聞璟聽到許家人的要求氣的砸了辦公室里的一盞燈,濺起的碎片差點(diǎn)扎到聞蓉的身上。
“不是你讓我去找人家賠禮道歉嗎,”聞蓉在聞璟的怒火中瑟瑟發(fā)抖。
聞璟被氣笑了,英俊的臉上滿是狠鷙,說:“那我有沒有說過只答應(yīng)他合理范圍的要求?有沒有說過可以再進(jìn)一批新的花木?為了這一批半死不活的花木你落了聞琳的胎,還答應(yīng)不日就將聞琳和趙金澤沉塘。三哥,既然你這么會打算,那這個族長干脆讓你來當(dāng)好了?!?p> “族長,我這也是沒辦法,許老爺說了要不給他們家一個交代,以后咱們聞家的貨來一船就扣一船,你也知道三房是負(fù)責(zé)花木的,哪里經(jīng)得他們這么扣。何況我問過族里的族叔了,他們也同意了,只要沉了聞琳,他們就不再追究這件事,連二弟家的牌坊也能遞上去,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聞蓉這會才知道自己誤會聞璟的意思了,但事已至此,已無退路,如果一個女兒就能保住三房的利益,聞蓉怎么可能不同意,他這個年紀(jì)再要個女兒也不是沒人給他生。
聞璟震驚于聞蓉的無恥和冷血,同時也知道這是他一個族長也改變不了的事情,兩人正僵持著,聞福從外面進(jìn)來,告訴二人族中的叔伯兄弟已經(jīng)聚集在祠堂,正等著他們過去。
“你通知的?”顯然,聞蓉答應(yīng)許家的條件知道的不止聞璟一個人,甚至他是最后一個知道了。
聞蓉趕緊解釋:“不是我,我都沒找到機(jī)會和族叔說。”
不是聞蓉自己說的就是三房里頭有各房的釘子,可能藥在熬得時候就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