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監(jiān)夾著嗓音,高聲對內通傳:“桓王殿下到——”,殿中眾人聞之,立刻起身相迎。
身著玄衣的青年負手自殿外走來,眉目間仿若染上凜冬的風雪,面容更似神邸般俊美。他五官立體,輪廓分明,狹長的瑞鳳眼如寒潭般深沉,眼神果斷而又冷厲。
虞常寧掃了眼周遭人的反應,隨后抬眸向那滿身王霸之氣的青年看去,卻不料正巧撞入那雙深沉的眼眸之中。
不過短短幾月未見,桓王身上的氣度相比之前更為不凡,瞧著殿中這些臣子恭維的態(tài)度,虞常寧不禁搖頭嘆道,這桓王還蠻得人心的。
趙凌云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見了身著鵝黃色襖裙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今日并未以面紗遮面,清麗嬌俏的容顏令趙凌云稍有些許晃神,他的眼前忽然浮現(xiàn)起了多年前在彭城虞府見過的那個小哭包,一時之間,原本冰冷的臉上竟不自覺地浮現(xiàn)起了一抹溫和的淺笑。
這小姑娘如今長大了不少。
虞家子女的長相頗為相似,趙凌云在虞常寧的臉上隱約還能窺見幾分虞常林當年的神采。
新月詩會時他曾派青鸞去探查祁家小五的過往,但后來卻并未從青鸞帶回來的消息中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之處,原本以為是自己多想了,可如今再看到這張臉,他便知道自己當時并沒有看錯,這祁家的五姑娘就是當初被虞家嬌養(yǎng)長大的阿寧。
虞常寧被趙凌云炙熱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她心道這桓王得是有什么毛病,這樣大庭廣眾地盯著人姑娘看,多不合適呀!她往后退了兩步,躲在了祁賀云身后,利用祁賀云擋住了桓王的目光。
趙凌云見虞常寧后退幾步躲到了祁賀云身后,頗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估計是他的目光將小姑娘給嚇到了。
還真是有些懷念……當初那個見他第一眼就嚷嚷著要娶他的小哭包。
坐在祁賀云斜對面的君熠寒將虞常寧和趙凌云的動作盡收眼底,他不動聲色地揚起唇角,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端的一副翩翩公子玉樹臨風。
趙凌云入座沒多久,便有禮監(jiān)再次高聲通傳,而這一次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北梁如今的君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p> 臣子和官眷趕忙俯身跪拜,身著鳳袍的小皇后被相貌俊朗的少年溫柔地牽著,款款落座于漢白玉臺階上的寶座之中。
“眾愛卿平身?!鄙倌甑穆曇綦m似清泉般甘冽,但其中卻還摻雜著天子獨有的不怒自威。
虞常寧隨著眾人起身,目光卻繞過眾人,落在了臺階上那身著明黃色繡五爪團龍皇袍的少年身上。
少年好似滿身附著著驕陽,墨色的長發(fā)被玉冠高高束起,容貌精致而又白凈,宛若無暇的美玉。他鼻梁高挺,唇邊噙著桀驁不馴的笑容,眉宇之間隱隱有些盛氣凌人。
虞常寧沉默了,眼底的神色愈發(fā)深沉如墨。堂上那少年與她想象之中的昏君大相庭徑,她縮在袖中緊握成拳的手正在止不住得顫抖,原來,置虞家于死地的人就是他……
祁賀云坐下時突然感覺自己身邊有些不太對勁,于是下意識地扭頭望去,發(fā)現(xiàn)他的棠兒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坐在上首的陛下。
虞常寧表面看著平靜無波,可內心卻早已經(jīng)掀起驚濤駭浪。
“棠兒?”祁賀云小聲喚道。
“……”虞常寧慢慢回過神來,有些迷茫地抬頭看向他。
祁賀云以為虞常寧剛剛作出那樣的反應,是因為她今天第一次見陛下,被陛下的龍威給震懾到了,于是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說:“棠兒,不可以那樣看著陛下。”
“……知道了”虞常寧低垂下眸子,用長長的眼睫掩蓋住藏在眼底的仇恨。
瓊儀殿中笙歌鼎沸,人們觥籌交錯,卻不知殿外早已被禁軍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