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怎么被水澆滅了?”
溫珞辭聞言,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這種情況該怎么辦。
“那個......剛才我喝水的時候,被桌子腿給絆了一下,水就全撒了,”溫珞辭盡力朝他發(fā)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眉眼彎彎,盈然的笑意如一朵嬌艷玫瑰綻放雙頰,“我剛想去找你要一點香的,結果你自己就自己過來了。”
潘隆被這盈盈笑意晃了一下眼,頓時將頭轉向一邊,輕咳幾聲,耳根肉眼可見的變紅,他完全忘記了她明明剛才還十分輕蔑地看著自己。
“那個香,我等會兒叫人給你補上?!?p> 潘隆的臉色十分不自然,他錯過溫珞辭火熱直視他的目光,實在是不敢再看了。
“多給我一些,這個味道太淡了,最近鼻子有些堵,什么也聞不到?!?p> 溫珞辭的腦瓜里,不知又想出什么鬼主意,她精明地嘴角一挑,看著潘隆的眼睛里不懷好意。
他突然就轉回頭來,望向她的目光微微驚訝,幾乎同時她將表情全部收回,又換上那副十分無害的樣子看著他。
他的目光里不止驚訝,還有一點疑惑,溫珞辭將他的這些微表情收入眼底,頓時在內心冷笑。
她猜的果然不錯!
“怎么了?”她歪著頭裝作一副甚是關心他的表情,在他的面前揮了揮手,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
“沒什么?!彼蝗换剡^神來,將驚訝和疑惑的表情收好,“既然你想要,那我把剩下的香都給你拿過來吧?!?p> 溫珞辭坐在桌前,假裝低頭聞了聞余香,笑問道:“這用的是什么香?我還從未見過。淡淡的花香里,居然還夾著一絲藥香?!?p> 她話音剛落,潘隆的臉上便閃過一絲慌亂,她此時背對著他,即使不看他的表情,溫珞辭知道,一定非常精彩,完全不輸于他剛才問香爐時她的表情。
“這.....這我也不知道,”潘隆笑了笑,一張粗漢臉上的褶子頓時擠在了一起,“我們當時打劫的都是官宦人家的東西,哪知道是什么香啊,反正很名貴就是了?!?p> “哦~~~”她拖長了音,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信你個鬼!溫珞辭背對著他,連著翻了三個白眼。
“你這幾天別老到處跑了,準備準備后天就是大喜之日......”
“我要是說‘不’呢?”不等他將話全部說完,她便高聲試探道。
身后忽然傳來刀劍出鞘的刺耳聲音,溫珞辭幾乎在瞬時轉過身來,臉上已換上了狗腿的表情。
“我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成親之日誰不來誰小狗?!?p> 她盡量笑的弱小,襯托出潘隆高大上的地位,此番對潘隆甚是受用,他不由得站起身來,挺了挺身板,顯得自己更高大威猛一些。
溫珞辭表面臣服,內心早把潘隆罵了個千百遍。
送走這座大山后,她一看太陽都快下山了,她看了看床柱上用匕首刻的痕,六道。
已經被困在這里第六天了。
她從懷里掏出那把匕首,“唰”地抽出來,細細觀賞著刀刃,十分鋒利。
她應該可以在三天之內恢復內力,到時候便有與潘隆一搏的能力了。
三天之后,不成功,便成仁。
她到現在也沒找到她的天乾劍放在哪里,只有這一把匕首相當于在讓她打賭,她必須在那天搶一把刀或劍,才有沖出包圍的希望。
在成親之日還沒到的這兩天,溫珞辭的確哪里也沒去,就在屋里待著。
潘隆以為她是終于老實了,不再反抗,但事實上,溫珞辭只是在屋內恢復內力。
這讓絡腮大漢也省心省力,自己終于不用跟著準夫人到處亂跑了,雖然怎么跑也跑不出這個村子,待他確定溫珞辭不會出這個門了,便離開了她的門。
明日便是成親之日,溫珞辭發(fā)動內力,只覺經脈中有一股暖融融的氣流正緩緩地順著血在血管流的方向流遍全身。
這是十分熟悉的感覺,她的內力已經恢復了大半!
她放在腿上的手腕一轉,將氣收回體內,嘴角微挑,露出了得意之笑。
她的身上現在暖融融的,這幾天沒有內力加持,溫珞辭明顯感覺自己的體溫下降,不再像以前那樣抗凍,這里又沒有火盆,每天被窩里都冰涼。
她點燃一根蠟燭,站遠了些,一抬右手,將內力逐漸聚攏到右手掌心之處,忽然朝燭芯推去,頓時一陣掌風帶著聚集的內力飛去,蠟燭被滅掉只在眨眼間。
溫珞辭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頓時有些失而復得的喜悅,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絡腮漢子早不在自己門口守著了,她并不怕別人聽到。
按照這個速度,在明日前,定能將全部內力恢復。
到時候,就算全寨的山賊都在,她也定能將這場成親禮攪作一團。
此時有人敲門道:“夫人,您要的香大當家的已經命小的拿來了?!?p> 溫珞辭放下眼中的戒備,伸手接過被紙包好的香,說了一聲“多謝”,十分利索地關門,轉頭回到桌前。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打開紙包,低頭輕嗅,果然還是夾雜著藥香。她用如蔥的指尖輕輕捏起
一點,看著顏色不均的香料,冷意頓時上了眉頭,她暗自冷笑,眼前閃過一絲精明和狠厲。
就這么急嗎?連藥和香都不拌勻一些。
潘隆,我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不在意,那也別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溫珞辭將紙包重新塞回了懷里,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第二天傍晚,太陽已經西斜,溫珞辭尋了一把梯子,不顧他人阻攔,愣是上了房頂,嚇得一眾山賊以為溫珞辭要自殺,連滾帶爬地去找潘隆匯報此事。
大驚小怪的,她對此表示無語,要不是要在他們面前裝作自己沒有內力的樣子,她其實可以直接飛上房頂。
潘隆以為她真的要自殺,嚇得趕緊跟著山賊來到溫珞辭所住的房子前。
“你趕緊下來,危險!”
溫珞辭毫無表情地只低頭瞥了一眼在底下焦急仰望的潘隆,并不搭理他。
這是個極好的適合遠眺看景的地方,今日的陽光甚是溫暖,大概也就只有山里會看到這樣的陽光了吧,這令她想起了天乾山,明天就要離開了,又要回到那個充滿壓抑和血腥的江瀾。
溫熱的陽光灑在她的周身,像是給她渡了一層金邊,溫珞辭望著天邊如紅綢般微微抖落的夕陽,櫻唇輕啟,濃密的睫毛輕顫,盈盈的笑意如正在綻放的嬌艷玫瑰,將房檐底下的山賊看呆。
眾人一時無言,都怔怔地望著房頂上的仙女,眼里盡是虔誠不摻雜任何污穢。
溫珞辭坐在房檐上無視底下人,遠處的山連綿起伏,郁郁青青,她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在期待著什么,想看見某個策馬奔騰的身影。
她忽然鼻頭有些發(fā)酸,眼神的清澈中有些動容。
潘隆見她好像已經入了迷,并不是像他們所說的她要自殺,雙手環(huán)胸,十分好笑地看著她:“以后像這樣的景色有的是,有你看的?!?p> 天邊的顏色逐漸加深,周圍所有的事物開始變暗,溫珞辭的目光并不因此而偏移半分。
“以后,這么美的樣子,怕是永遠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