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珞簡雖說沒有轉過頭去看,但是用腳指頭想想就能知道溫珞辭肯定老實不了,溫珞辭站在后面又打哈欠又摳手又撓癢的,讓最后忍不住轉過頭的溫珞簡逮個正著。
溫珞辭似有感應般,一抬頭就與他四目相對,摳指甲的手就這么尷尬地停在了半空。
“嘿嘿嘿?!彼移ばδ樀爻π?,老老實實地把手又背到了身后。
溫珞簡白了她一眼,原來還有點自知之明,他沒說什么,又轉了回去。
說實話孟菀菀也想轉回去看看,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溫珞辭忍受著無比煎熬的無聊,她還不如待在宮里,最起碼還有個椅子坐,還有個床躺躺,不用站在這里挨蚊子咬。
忽然擋在自己身前的人突然動了動然后就離開了她的前方,溫珞辭這才如夢初醒,看著溫珞簡一步步走向天壇,端起一碗白酒,將碗中的酒平著灑到了地上。
他從禮部尚書的手里接過已經點上的粗香,親自將香插進了香壇里,將三根香調整好位置,臉上是非常罕見的嚴肅表情。
溫珞簡插好香后,向前退了半步。
“跪!”
忽然除溫珞簡之外的所有人直直地就跪了下去,就剛站著睡醒的溫珞辭還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搞不清楚狀況。
臺上的薛文寶面色一變,咳了兩聲提醒她。
孟菀菀向后退了兩步,趕緊轉過身去將站著發(fā)傻的溫珞辭拽了下來。
“拜!”
孟菀菀怕溫珞辭還沒有睡醒,直接按著她的背將她壓了下去,溫珞辭覺得頭上戴著的簪子簡直就要拉下她的頭發(fā)來了。
“起!”
溫珞辭全程被人禁錮著,愣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硬是被孟菀菀壓著磕了三個響頭,又跪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才讓起身。
等到儀式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來不及趕回宮里,只能暫時住在山上的行宮內。
溫珞辭這就以為可以收拾收拾東西回行宮睡覺了,卻沒想到溫珞簡直接叫住了她:“你等會兒再回去,跟我來一趟?!?p> 之后他又轉回去讓孟菀菀先回行宮,她立刻點了點頭,轉身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
祭祀結束之后的現場逐漸安靜,火壇被一個個熄滅,天壇逐漸暗了下來,被黑夜所漸漸籠罩。
溫珞辭不知道溫珞簡把她單獨留下來是何意,待人走干凈之后用十分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帶你去看看母后。”他語氣十分平淡,里面卻蘊藏著深厚的情緒。
她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由他帶路,她自動的跟在他的后面。
當溫珞辭看到先皇后獨立的小廟而先帝的廟在更遠的地方時,她也不需要溫珞簡說什么,她一切都明白了。
“你也覺得他配不上她是不是?”溫珞辭沒有看他,而是緊緊地盯著先皇后的靈位。
溫珞簡不說話,但一切都不言而喻。
溫珞辭一直都沒跟溫珞簡說在云府的發(fā)現,發(fā)現先帝到底有多么無恥,但是她現在必須要說了。
他聽完,臉上并沒有太驚訝的表情,反而嘴角微微扯開一抹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溫珞辭猛地將頭轉向他,質問他既然知道為什么不告訴她。
“這種陰謀詭計,我不想讓你牽扯太多,上一輩子的恩恩怨怨與是是非非,我們沒有資格去評判?!彼D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想母后也是不想讓你再牽扯進去的。”
“你一直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一直都把別人當傻子,把自己當傻子?”她咬著牙根道。
溫珞簡深邃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良久,而后移開:“我今日把你叫來,不是與你吵架的?!?p> “我?guī)銇砜纯?,她已經十三年都沒有見到你了?!睖冂蠛唽⒛抗庾詈蠓旁诋嬒裰挟嬛拿廊松?,
溫珞辭不說話,他自顧自地說道:“她懷著你的時候,所有人都盼著她能再生個皇子,但是只有她自己想生一個女兒,她希望自己的公主能擁有沉魚落雁之顏,一生平安喜樂,甚至偷偷地連公主封號都想好了,就叫‘沉顏’?!?p> 她的鼻頭忽然有些酸,吸了吸鼻子下意識地抬起頭,閉上了眼,阻擋即將沖破束縛的淚水。
“你叫雒辭并不是你師父給你起的‘辭’字,而是當時她連名字都想好了,就算興致勃勃地拿著名字去吃先帝的閉門羹,也要堅持這個名字?!?p> 溫珞簡看了一眼溫珞辭,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表面雖然波瀾不驚,但實際上內心已經波濤洶涌。
“是我回來晚了?!彼氐?,睫毛微微垂下,蓋住全是動容的眼底。
但她也清楚,就算她早回來了,也改變不了什么,她也什么都做不了,溫珞簡看著她自責的表情,不停地說:“這不怪你。”
二人跪在靈位前,久久不能說出什么話來,都靜靜地凝視著掛在靈位上方的畫像。
溫珞辭忽然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拿了三根香點燃,插在云顏的靈位前,又站在那里。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睖冂蠛喤呐纳砩系膲m土,站起身來,沖溫珞辭說道。
她點了點頭,估摸著已經很晚了,這才與溫珞簡一同退了出去。
馬車行駛在山間小道上,馬車里的二人已經滿身疲憊,溫珞辭歪倒在馬車壁上,身上沒有一處是有力氣的。
溫珞簡直挺挺地坐在馬車上,早已閉上雙眼養(yǎng)神,他的臉有一半隱藏在陰影中,又有一半暴露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并沒有睡著,只是心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溫珞辭與他同坐一輛馬車,看著溫珞簡的側臉居然微微......有些哀傷,溫珞辭沒有打擾他,讓他繼續(x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行至行宮,守門的守衛(wèi)急忙開門讓馬車進去。
行宮不如皇宮,大概也就是尋常丞相府那么大,自然是比不上皇宮,溫珞辭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里,雖然窗外一片黑,勉強可以看見建筑物,但她的困意還是被踢走了。
馬車忽然微微地晃動了一下,然后就停了下來。
“下車吧,你今晚先住在這兒?!?p> 溫珞辭聞言點了點頭,由宮女攙扶著下了馬車,她在皇陵站得腿十分酸痛,落地時差點沒站穩(wěn)摔下去,還好有宮女及時拉住了她。
溫珞辭下車后,車夫喊了一聲“駕”,載著馬車向溫珞簡住的地方使去,她看著車子消失在夜色中,這才轉身進了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