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董掌柜,這才幾日不見,不認識我了?”
賈登科施施然走了進來,對著段威抱了抱拳,之后一臉笑意,坐在了馬天元旁邊,這才給了董成福一個回應(yīng)。
董成福的臉上,黑紅交接,一雙小眼睛,似有火焰。
“賈掌柜,你突然失蹤,可是把我們急得不行啊,就連肖鋒他們,也是為了你,倉惶之間,攻打蒼云寨,受損嚴重。”
不等董成福有什么話說,段威笑呵呵地開口了。
賈登科眼珠子轉(zhuǎn)了一下,也笑得十分和諧,回答:“說起來也真是驚險啊,我好端端走在軍營里,就被蒼云寨的賊人給抓走了,早知道應(yīng)該留在肖鋒身邊,寸步不離的?!?p> 端起茶來抿了一口,馬天元的心里對賈登科有了更高的評價,段威算是先聲奪人了,賈登科進來的第一時間,就把屎盆子往他頭上扣,要讓賈登科來承擔這次軍團的損失。
而賈登科也綿里藏針,直接把問題甩給了肖鋒,人畢竟是在他的軍營里出的事兒,要追究責任,也輪不到賈登科。
短短幾句話,里面都是刀光劍影。
不過董成福明顯等不了這些人的互相試探了,直接開口:“賈登科,城里的動亂,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
“當然沒關(guān)系了,董掌柜這話從何說起?”賈登科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我昨晚剛回來,恰好遇到街上亂成一團,就順便抓了幾個賊。想著說不定能對段大人查案有點幫助,這不就急著來了,連口熱飯都沒吃呢,更別說睡個好覺了。”
段威接起話來:“賈掌柜,這真是幫了大忙,那些賊人現(xiàn)在何處?”
“小子不敢居功,作為徐州的一員,當然要為了徐州的安定略盡綿薄之力?!?p> “那些賊人就在外面,我已經(jīng)把他們交給您手下的捕快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賈登科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段威竟然是個這么識趣兒的捧哏王。
本來打算是和馬天元一唱一和的,現(xiàn)在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演員。
“只不過這些人,在抓的時候,他們恰好要逃進恒順的布莊里?!?p> “恒順?”段威的眼睛瞇了起來,賈登科這句話可就有些意思了,恒順是董成福的商號,整個徐州無人不知。
“當時在西大街上,恒順號對面的居民區(qū)里面,看見的老百姓估計不少,段大人手下的捕快都是有真本事的,查問一下便知真曉?!?p> “哼哼,幾個無恥小賊而已,慌不擇路,隨便逃跑,跑到哪里都可能?!?p> 感受到幾個人沖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董成福卻沒有反駁,而是直接開口為賊人想了一個理由。
老成持重啊。
賈登科微微一笑,又說道:“這是自然,董掌柜怎么可能和一些強盜有關(guān)聯(lián)呢?恒順號里那么多人,都是董掌柜一手帶起來的,自然信得過?!?p> “不過,我今早來的時候,在街上聽大家議論,說什么各個商鋪都被強盜打砸了,好像只有恒順旗下的商鋪,都沒有什么損失?”
“胡說八道!”董成福一拍桌子,沖著賈登科吹胡子瞪眼。
“是啊,我也覺得肯定是這些小商鋪們在四處胡說,想要煽動大家的情緒,來對抗商會。”賈登科笑瞇瞇地回話。
可是馬天元卻接口了:“倒不是完全胡說,我的人早上來回報,確實是董掌柜家里的商鋪,雖然受到了一些打砸,卻微乎其微,甚至很多鋪子連門都沒打開。”
“老馬,你的意思是,董掌柜是故意這么做的?可是這也太拙劣了吧,董掌柜家大業(yè)大,難道還出不起這么點血?”
劉如意在一邊,第一次開口,半陰不陽。
聽到劉如意這句話,董成福沉默下來了,不再說話。
賈登科心里暗道,這老狐貍果然是城府深,已經(jīng)感受到其實別人都有些默契,是在故意針對他嗎?
過了一會兒,董成福才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適合參與這件事情了,免得被人背后指點,只能讓段大人給我一個清白了?!?p> “董掌柜放心,官府和商會一向是守望相助的,這次既然事情牽涉到了您身上,我一定會秉公處置。”
段威皮笑肉不笑,嘴里話說的好聽,然而不等其他人有什么話,就直接沖著外面喊道:“張捕頭,袁捕頭,速速查問那些送來的賊人,盡快把案子查清楚!”
走出守備府,董成??戳丝促Z登科,小眼睛里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賈掌柜,真人不露相,老頭子看走眼了?!?p> 到了這個程度,除了不能直接承認是他們幾個商量好了要賈登科的命,其他都已經(jīng)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東西了。
賈登科笑得開心:“我以前從一個故事里,學到一句話?!?p> “洗耳恭聽。”
“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董成福剛想說什么,就看到自己的小廝急忙沖過來,瞇著眼問:“怎么了?”
“掌柜的,外面那些小商戶,都拿上家伙,把恒順號給圍了!還把董家宅子也圍了!”
午后的陽光灑在青城,翠蕓樓里,賈登科閉著眼睛,一邊嚼著嘴里的蜜桔,一邊聽著簾子后姑娘的琴聲。
“我說阿科,你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厲兵秣馬的嗎?怎么會有閑情雅致,來這里跟我聽曲兒?”
坐在賈登科的旁邊,吐出嘴里的葡萄皮,馬飛飛眨了眨眼。
“飛哥,有這么一句話,你學會了以后,可以拿去在外裝杯。”
“哦?”馬飛飛頓時就起了興致,一把推開身邊的姑娘,坐直了身子。
裝杯這個詞,在飛哥幾年前第一次從賈登科嘴里得到它的含意之后,馬上就認為這是自己一生的追求。
“真正的大師,就要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辟Z登科懶洋洋地說道。
“決勝千里之外?不錯,我喜歡,很有上次你給我講過那句經(jīng)典的味道?!?p> 馬飛飛仔細想了一下,表示滿意。
“經(jīng)典?”這次輪到賈登科不解了。
馬飛飛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這才說道:“美人在懷何以默,愛在心頭口難開!”
伴隨著幾個陪侍在側(cè)小姑娘的輕笑聲,賈登科的臉色黑如鍋底。
“少年時的玩笑罷了,飛哥,咱們都快二十的人了,應(yīng)該做點符合身份的事情?!?p> “嘿嘿,就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哥哥做什么?”
“救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