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保銳死死地盯著陸剛,雙手杵在大班臺上,等著他往下說。
“除非徹底消滅鮑家,全面接手鮑家的生意,包括加工廠?!?p> “我們單干?”
“有何不可?”
陸剛說完,房間里一陣沉默。保銳還是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陸剛看到他的眼里有一種興奮。
“你真敢想啊,陸剛?!?p> “嘿嘿,總司令,就像買彩票,反正都是賭一把,為啥不買個獎金高的,萬一中了呢?何況這難道不是你心中所想嗎?”
理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xiàn)了呢。
陸剛也是瞎蒙的,都到這份上了,他只有順著坡找個臺階,順便把“壹號”給他的任務執(zhí)行下去。
“副的,副的,副總司令?!北dJ趕緊伸出雙手做下壓的動作,示意陸剛別亂叫,否則讓丁懷仁聽到了,還以為保銳野心膨脹,等不得他退休呢。
“是,保副總。”陸剛正色道。
“你有什么好的計劃嗎?”保銳心動了。
“既然咱們都準備了這么久,這場仗肯定是要打的。而且我認為,鮑家已經(jīng)做好了我們行動的準備,估計早在我們前面挖好了坑讓我們跳?!?p> “你覺得我們的消息走漏了?!?p> “這么長時間的大張旗鼓,你覺得對方能不知道么?”陸剛反問道,可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在跟領導講話,眼前的已經(jīng)不是保銳隊長了,而是副總司令,于是他立馬改口道:
“我覺得對方已經(jīng)知道了。”
“其實,我知道對方已經(jīng)清楚我們的行動了。不瞞你說,特區(qū)肯定有叛徒,這是叔父和我的共識?!北dJ也認可陸剛的話。
“你覺得會是誰呢?”保銳的這幾個字拖的特別重,也特別慢,而且是緊緊地盯著陸剛的眼睛問的。
“哦,這個……”
“這是一顆藏著我們身邊的釘子,很多年了,你還沒有來特區(qū)的時候我們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挖出來?!北dJ忽然轉個身踱著步,似有所思地說道。
陸剛剛才還一陣緊張呢,還好,保銳沒看出來他的緊張。
“那肯定是不能留了,??偅@個事交給我們偵查隊吧,我們一定將這個人挖出來?!标憚傏s緊假裝效忠。
“可以,但你們一定不能打草驚蛇,秘密調(diào)查,有消息單獨向我匯報?!?p> “是!”
“那這次的行動?”陸剛不敢確定剛才的建議是否起作用。
“你說的對,打肯定是要打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至于目標嘛,12月13日就知道了?!北dJ來回踱著步。
“是,屬下不該過問的?!?p> “沒事,陸剛,你今天的建議非常好,我會考慮的。在金.三角這個地方,又不只有他鮑慶祥會干這個?!?p> “保總說得是,據(jù)我所知,以前要不是丁總和大爺手下留情,如今的金.三角也不會三分天下。”
“哦,你還研究過?”
“是啊,兩年前來到這里的時候,我專門研究過金.三角的歷史,聽到過弟兄們的傳言,當年要不是丁總禮讓三分,金.三角也不會有鮑家什么事情了。”
吹啊,使勁吹,吹破牛皮反正也不用負責。
“不錯,當年起事的時候,叔父本可以一統(tǒng)江湖,但念在鮑慶祥也出過力,所以才三分天下。如今,他一再追殺我特區(qū)人員,綁架琀妹,是他們撕毀盟約在先?!?p> “確實是他們過分了。”陸剛正在使勁慫恿保銳,盡量擴大這次的行動范圍,卻遠遠就聽到走廊里響起了丁楚琀的聲音:
“保哥哥。”
“喲,陸剛也在這里?!倍〕H是找保銳的,卻一眼就看見陸剛也在。
“楚琀?!?p> “琀妹?!?p> “你怎么來了?你的傷?”保銳問丁楚琀。
“好的差不多了,悶得慌,我來瞧瞧你的新辦公室,嚯,夠氣派呀,保副總司令?”丁楚琀環(huán)顧了一周說道。
“我讓人重新裝修了一下,還行吧?”
“當然行,堂堂的特區(qū)副總司令,只有這么大的辦公室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p> 對于這個干哥哥,丁楚琀也是尊敬和愛戴有加。打小,這個干哥哥就處處罩著自己,帶著自己玩,寵著自己,可以說她和保銳的關系比親兄妹還要親。
“你們兩怎么會在一起呢?”丁楚琀走起路來還有點跛,看來還沒有好完全。
“我們……”
“別說話,讓我猜猜?!彼苯幼诹吮dJ的辦公椅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好,你猜?!?p> “是不是在商量打戰(zhàn)的事情?”
“猜對一半?!北dJ接過話頭。
“對了,琀妹,陸剛剛才還在建議我要么就不打,要打就打把大的?!标憚傄幌聸]有明白保銳怎么會將這個事情跟丁楚琀說,而且還當著自己的面。
“什么大的?”
“徹底滅了對方?!?p> “?。俊倍〕H也嚇了一跳。
“怎么樣,這個想法,大不大膽?”
“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呢?”丁楚琀沒有回答保銳的問題,而是看著陸剛問。
陸剛笑了笑,看著丁楚琀說道:
“剛才整跟??倕R報,打下了‘黑蜘蛛’營地后,怎么收場。打不打,反正丁鮑兩家都正式地分道揚鑣了,打下了‘黑蜘蛛’,也傷不了鮑家根本,還不如直接滅了對方,所有的生意都由我們單獨來做?!?p> “我對這些不敢興趣,我還以為……”
慘了,丁大小姐會錯意了,她該不會是以為陸剛要為她報仇,打一個“黑蜘蛛”還不夠泄憤,非要滅掉地方才甘心吧。
“以為啥呢?”保銳不識趣地接著問。
丁楚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站起來走了一圈,到了門口的時候,似乎有些失落地說:“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們繼續(xù)聊吧?!?p> “啊,哦?!标憚偤捅dJ看到她這個樣子,都在納悶她怎么突然就不高興了。
也是啊,人家想聽點好聽的話,你陸剛都不講一句,什么滅了對方只是想搶人家的生意,你這個情商也是有問題:
活該你單身!
“那???,我先下去了,有事你叫我。”
保銳也覺得哪里不對勁,怎么丁楚琀一下就不高興起來了,他沖陸剛點了點頭,在陸剛就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保銳又叮囑了一句:
“盡快查出內(nèi)鬼是誰?!?p> “是!”
……
西南省公安廳禁毒局,情報處處長崔仁偉正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抽著水煙筒,這是他一貫的行為方式。
他剛剛用陸剛送出來的情報點燃了水煙筒上的香煙,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水煙筒“咕咚咕咚”響了兩聲,一只香煙就燃燒了大半。
這支陪伴他大半生的水煙筒還是當年他在金.三角臥底的時候,一個犧牲的戰(zhàn)友送給他的。金絲楠木做的,有些珍貴,但他從來不敢拿回家,老婆最討厭他吸水煙筒了。
人家抽煙是要錢,他抽水煙筒是要命。
但也就是這支水煙筒,陪他熬過了三十多年的光輝歲月;也就是吸著這支水煙筒,讓他破了無數(shù)個大案要案。
從警校一畢業(yè)加入公安隊伍,基層禁毒民警,禁毒大隊長,縣公安局副局長再到現(xiàn)在的省廳禁毒局情報處處長,崔仁偉都在為禁毒事業(yè)努力,他的心愿也是“天下無毒”。
他的身邊有因為任務倒下的無數(shù)個戰(zhàn)友,也有因為貪腐被毒販腐蝕的無數(shù)個兄弟,風風雨雨幾十年,他老崔卻依然頂天立地的站在禁毒前線,兩袖清風,頑強地撐起禁毒情報的大半壁江山。
這幾十年的過往都有這個水煙筒陪著他,家里雖然后來買了各種各樣的水煙筒,但他就是喜歡用這支。他總是說,人老了,念舊。爭取吸到退休,就算無愧自己,無愧戰(zhàn)友。
他這一生也帶出來很多個徒弟,有現(xiàn)任的禁毒大隊長、區(qū)公安分局副局長、局長,有省廳各個處的處長,陸剛算是他的關門弟子。
陸剛的任務,也是他最想在退休前完成的最后一個收官之作。他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了,爭取退休前,指導陸剛完成這個“誘狼”計劃。
他接著又吸了第二口水煙筒,煙斗上香煙瞬間燃盡,緊接著一個奇思妙想也在他的腦子里形成。
別人抽煙抽的是寂寞,而崔仁偉抽的,卻是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