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極殿的怪聲
聽到女人斷斷續(xù)續(xù)凄厲的叫聲，容沫兒猛得驚醒了。聽聲音是從北邊的角落傳來的，離容沫兒的住所最為相近。
此時天色未亮，周圍漆黑一片，冷風呼呼地刮，像是遠處女人叫聲的背景音樂，烘托著詭異的氣氛。
容沫兒想起蓮兒曾經(jīng)警告過她太極殿不干凈，時有冤魂索命的事情發(fā)生，還屢屢有宮女死于非命。一時間她心底發(fā)怵，即使是唯物主義的奉行者在這陰森詭異的庭院中也不免胡思亂想。
穿越都可能了，女鬼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容沫兒蒙著被子假裝聽不見，好像有被子當掩護，女鬼就看不見她。但即便這樣，心中那難耐的恐懼伴隨著女人持續(xù)的歇斯底里依舊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經(jīng)過了一番思想斗爭，容沫兒還是決定起身一探究竟。萬一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容沫兒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前行，眼下四周無人，越往里走雜草越多，被風吹得發(fā)出“嘶嘶”的聲響。
離聲源越來越近，容沫兒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女人的叫喊聲卻一點兒也沒有變得清晰。稀稀拉拉，時有時無，唯一能聽出來的，便是她時而哭時而笑的呻吟聲和鞭子抽打的聲音。
聲音近在咫尺，容沫兒躲在一棵大樹下暗自觀察，容沫兒原以為自己所住之地已經(jīng)是太極殿最偏遠之處了，沒曾想往北走過這一百米，前方竟還有一座小破屋，屋子的后面就是泔水池，隨著風飄來陣陣惡臭。
容沫兒定睛一看，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身穿一襲掉了色臟兮兮的紅色旗服，腳上穿著破了洞黑乎乎的布鞋，正面目猙獰地拿著鞭子抽打另一個女子。
她的頭發(fā)太過凌亂，擋住了她的面目五官，不過看身形卻還算窈窕，即使穿著退了色經(jīng)年不洗的衣服還是能看出她纖細的腰身和修長的雙腿。
她一邊抽打著鞭子一邊發(fā)出沉吟的低吼，可惜口齒不清，即使容沫兒離她僅有幾丈之遠卻還是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相反的，另一個正在挨打的女子正抱著頭蜷縮在地上，看裝扮像是個倒霉的宮女。每一鞭子下去她的身軀都跟隨著顫動一下，連冬天穿的厚棉衣都被打得開了花，露出一道道血紅印子。
容沫兒光是看著這血腥的場面都覺得皮開肉綻，但那姑娘卻一聲不吭，連滴淚都沒掉，只是咬緊牙關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些。
照這么個打法恐怕會出人命，容沫兒剛想上去幫忙，突然想起來周姑姑的忠告：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不該問的別問。
一時間她的腳步有些滯留，一是從未聽說太極殿北邊住著人，二是這女人在這么偏僻的地方夜夜哭啼，身后的故事肯定不一般?，F(xiàn)在黑燈瞎火的，又旁若無人，真的有必要為了一個陌生人以身犯險嗎？
正當她猶豫之時，一個太監(jiān)沖了上去從后面抱住了那打人的女人，對著躺在地上挨打的女子道：“姑娘快逃！”
哪知那女人突然近乎癲狂，一口咬住身后的人，那人被咬后失去了重心，踉蹌了一下。瘋女人趁機掐住了他的脖子，從喉嚨中發(fā)出嘶啞的咆哮。她瞪大了猩紅的眼睛，碩大的布滿血絲的眼白占據(jù)了大部分眼球，面部的皮膚因干燥的天氣而四處皸裂，恐怖至極。
那太監(jiān)被扼住了脖子，手腳亂蹬，宮女見狀撲上前去幫忙，可惜她剛受了傷，力氣太小，根本拉不住那瘋女人。
容沫兒再也無法坐視不理，跑上前去廢了好大的力才推開了瘋女人。在三人的合力配合之下，那女人被打暈，才總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容沫兒累得氣喘吁吁，沒想到那瘋子那么瘦，力氣卻猛如虎。如果是兩個人還真對付不了她。
待平靜下來，容沫兒才看清那太監(jiān)的容貌——竟然是包公公！
再一轉(zhuǎn)頭，那宮女竟也是她認識的人。
低頭和顏色，素齒結(jié)朱唇?？上缁ㄋ朴竦纳倥畢s遍體鱗傷，正是綠蕊。
皇后身邊的紅人怎么會在太極殿，還打不還口，被糟蹋成這副模樣？
“綠蕊！怎么是你？”
綠蕊同樣驚訝地道：“容沫兒！”
包公公打了個噴嚏，咳了兩聲，順了順胸口的氣：“你們認識？”
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落難都落到了一起，不知道這種“巧事兒”該不該慶祝。
綠蕊正了正色，艱難地起身向容沫兒和包公公行了個禮：“多謝二位相救。不知這位恩公怎么稱呼？”
“叫我小包子就成?！卑⑿Φ馈?p> 容沫兒還以為包公公見義勇為是為了朋友，沒想到原來她們倆素不相識。連陌生人包公公都能毫不遲疑地舍身相救，讓容沫兒不禁為她剛才的思前顧后而臉紅。倘若沒有包公公，后果不堪設想。
容沫兒：“你怎么會到太極殿？”
綠蕊沉默再三，支支吾吾道：“犯了錯，被皇后娘娘罰來了?！?p> “犯錯？你這么穩(wěn)重能干，犯了什么大錯竟能把你貶到這兒來？”
綠蕊的臉驀地紅了，她抬頭看了看容沫兒，又看了看包公公，搖頭道：“總之......就是很大的錯，你就別問了?！?p> 既然是別人不愿意說的事兒，容沫兒也不再追問，她看了看暈倒在地的紅衣女人，問道：“她是誰？”
綠蕊：“她是李妃娘娘?！?p> 容沫兒：“李妃？太極殿不都是前朝太妃嗎，怎么還有當朝的妃嬪？”
包公公：“這個李妃難道就是那位被割去舌頭，后宮中諱莫如深，決口不敢提其姓名的李妃？”
綠蕊點了點頭：“正是。”
李妃是當朝唯一一位被打入冷宮的妃嬪，之所以在后宮中不為大多數(shù)人所知，一是因為她被打入冷宮之時皇上還是太子，宮中認識她的人不多。二是因為她是皇上和皇后的那片逆鱗，六宮之中，無人敢提。
難怪聽不清那瘋女人說些什么，原來她沒有了舌頭，容沫兒繼續(xù)問道：“她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年紀輕輕就住在了冷宮，現(xiàn)在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綠蕊瞟了一眼容沫兒，又瞄了一眼包公公，低頭抿了抿嘴，像是要說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