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知道為什么每到春節(jié)，腦子就昏昏沉沉的。
但無論多晚睡，該早起還是得早起。自從做了偉大的母親后，那該死的懶覺已經(jīng)離我一去不復(fù)返了。
吳軍這邊的習(xí)俗特別奇葩，大中午還可以去拜年的。不過我向來不參與。
他這個時候就喜歡帶著兒子去，我兒子像個機(jī)器人一樣見到人就說句“新年好”，有些長輩就會給他紅包。
等到下午三四點，他們就回來了，拜年純粹是走個過場。而我老家那邊不是，我們那邊是必須上午去拜年，而且必須留下來吃飯，然后打牌、打麻將、吹牛逼。留下來過夜打麻將的也大有人在，吳軍在我娘家就經(jīng)常被人拉著打通宵。
我說：“給誰拜年了？”
我兒子說：“嬤嬤”
我說：“么么？饃饃？哦容嬤嬤的嬤嬤?！?p> 我們那從沒有這種叫法，這文化差異也忒大了。
我說：“寶寶，你在那吃了什么？肚子圓滾滾的?！?p> 他說：“吃了榴蓮?！?p> 我就感到奇怪，他明明不吃榴蓮，聞都不能聞。后來我才知道他吃的是西瓜。
我就懵了，說道：“你說說，你說說，你們這對父子，一個說吃了榴蓮結(jié)果吃的是西瓜。一個說晚上早點回來，結(jié)果又是凌晨才回。你們說話為什么比諜戰(zhàn)劇的波斯密碼還難懂，人家那學(xué)點波長什么的知識或許還能破解，你們呢？吳軍，你說你字典里的“早點回來”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說你字典里的“一定會”到底是什么意思？”
吳軍笑了說道：“你怎么又扯我身上了，說了昨晚有事情?！?p> 我說：“有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兒子還真是你親生的，忽悠人的基因一點都沒突變?！?p> 吳軍說：“那也是你兒子，你是不是沒睡好?人醒了，腦子沒醒。我也忘了，你壓根就沒腦子。哈哈哈哈！”
他說完就回廚房忙活了，其實只要他在家，他什么家務(wù)都干。只是他在家的時間太少太少。
他煮好了飯之后，裝模裝樣的提高了分貝說道：“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您今兒個想吃什么菜？不辣的就行，是吧？”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示意他退下。其實有時候我不知道吳軍是好還是不好，可能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吧！
我嫂子上來看到吳軍在廚房忙活而我在看電視。她說道：“真羨慕你，他大哥一天飯都沒做過。”
我看著電視，不假思索的說道：“羨慕什么呀！這年代男人即掙錢又能養(yǎng)家還能做家務(wù)的多了去了，把老婆寵成小公主的也多了去了，你看看那些吃蛋撻邊邊，草莓屁股的男人。”
我說完瞟了一眼和我搭訕的人，我這一瞟立馬驚醒了。吳軍果然說的沒錯，我人醒了，腦子還沒醒。
我嫂子又恢復(fù)了她那苦役犯的愁容，她說：“也不是這個年代，我爸爸也是一個把我媽寵成極致的好男人。你說，我當(dāng)初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p> 我想：何止被門擠了，那是被拖拉機(jī)碾壓過呀！我當(dāng)然沒把我的想法說出來，我媽也說過我當(dāng)初腦子進(jìn)了漿糊。
我虛偽的說：“沒事，一切都會好的，他大病初愈，可能情緒管理不好?！?p> 她說：“他一直都這樣呀！一直都是?！?p> 我說：“不可能呀！當(dāng)初為什么會在一起?！?p> 她說：“人是會偽裝的，只要戀愛的過程越短，偽裝的越不費力?！?p> 我想了一下，覺得這句話錯了，又像是沒錯。
吳軍端了菜上來說了句：“嫂子，大過年這樣吵真的挺難看的，鄰居都等著看笑話?！?p> 嫂子說：“我也不想呀！你哥做的太過分了，他從來都不考慮我們，太自私了?！?p> 吳軍說：“你認(rèn)識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吵架有用的話干嘛又吵，吵架沒用的話何必再吵！你還懷著孩子，孕婦哪能這么大動肝火?！?p> 嫂子摸了摸肚子，說道：“對呀，吵架一點用都沒有，但是脾氣不發(fā)出來也難受。林夕挺好的，好像從來都沒鬧過，不過她那聲音，鬧起來也就像唬人的病貓似的。”
吳軍說：“林夕不鬧，她自己抑郁，我倒是希望她能把脾氣發(fā)出來，省得每天堵得慌?！?p> 吳軍說了看了看我，我沒去理他的眼神。
我這性格，要鬧也是關(guān)起門來鬧，我怕難堪，也怕孩子難堪。
嫂子走了后，我問吳軍：“你真的希望我對你大吼大叫？”
吳軍說：“不是，但有好多夫妻平時不聲不響的，但一下子就離了婚了。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怨氣是不是攢夠了積分了，就等著兌換離開了?！?p> 我說：“吳軍，沒有的事，你除了窮得一無所有和沒時間陪我之外，其他都挺好的，真的?！?p> 吳軍聽了這話，我也不知道他是難過還是釋懷，他低著頭吃飯，一聲不響。
我突然想到，就我兩光顧著說話了，我兒子還一個人在房間啥都沒吃呢！
我走到房間，他正在畫畫，很認(rèn)真的在涂顏色。他不像我，他做什么事都特別認(rèn)真。
初六這天，我起的特早，六六大順嘛！我讓吳軍送我到阿亞家去，他雖然有點不情愿，但還是答應(yīng)送我。除了特別離譜的事，他還真沒拒絕過我的請求。他今天依然是帶著收錢機(jī)器——我兒子，到處拜年。
我一進(jìn)門就懵了，因為林南也在那。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林南今天也在那。
阿亞說：“林夕，你們兩是約好了嗎？你別杵在那呀！快進(jìn)來！”
我好尷尬，說道：“早知道他來我就不來了?！?p> 林南接道：“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了來，豈不是天天有人來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熱鬧。”
我笑了一下。林南還是和以前一樣，什么話都接。
阿亞說：“你們兩這是紅樓夢CP呀！別整這些文縐縐的，林夕你今天干嘛來了。不會又為了說你那點海運出貨的破事吧?”
我說：“阿亞，你明知顧問?！?p> 林南說：“林夕，新春快樂！”
我說：“你也樂！”
林南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愿和我說話時，一個字都不想多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