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最難的時候就是自己老了,連自己都難照顧,而自己任務還沒完成,還要照顧上一輩老人,真是無力生存和履行自己的責任,難上加難。
朱長貴跟兒子結緣很深,一直感情不和,兒子歡耀如今娶媳婦了,長貴的日子真是越來越不好過,兒媳兩人對父母從來沒有好模樣,把父母一直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吃飯時兩代人各自在自己房間吃,歡耀跟媳婦兒說了很多父親不好的話:咱這家日子比較貧困,爸一輩子懶的不干啥,娶媳婦給你的彩禮都是我的錢,是我這幾年掙的錢。爸的嘴能騙的很,他愛說別人閑話,給張家在李家借了幾袋麥子,張家人不還,李家人催著要,為要麥子,父親還挨了張家人一頓打,沒有為咱家一點點,都是閑的發(fā)癢惹的禍。爸對自己的娃沒有心,不叫我上學,我沒有鞋穿,把他的皮鞋穿了幾天,他就嫌我穿了他的鞋,人家大人都是先進娃穿,他是先進自己,我對爸這人是一點兒都看不慣。
受歡耀的影響,媳婦兒對父母越來越不敬,越來越過分,兒媳兩人回家敲門從不叫爸媽一聲,爸媽開了門,他們面對面也從來不搭話。
這種陌生的父子關系最后因為錢弄的越來越僵,因為朱長貴一次住院,醫(yī)生告訴他們:你這心腦血管疾病,以后一定要戒煙戒酒。
可是朱長貴看到兒和媳婦懶得不出去掙錢呆在房間,看到兒和媳婦兒出出進進不理自己,他就心情不好忍不住抽煙喝酒。
朱長貴:活著這么痛苦,還不如讓我享受著抽煙喝酒死了算了。
歡耀看他抽煙氣的心里說:醫(yī)生讓你別抽煙別喝酒,你就是不聽。
歡耀妻:人給你花那么多錢把病看好了,你就是不配合,誰有多少錢給你看病,以后你病了我們就不管。
他們父子兩代人就是這么你見我煩,我見你也煩。這種不合的關系,最后終于演變成兒媳婦對父親竟然暴力起來。
那天下午,長貴看著太陽快落山了,他端起盆里育好的辣苗,拿著鋤頭準備下地買辣苗,媳婦兒從房門口看見了沖出來,一把奪過他手中鋤頭扔向院子,長貴氣的沒法,只有蹲靠在墻邊發(fā)愁。
兒媳婦兒在里屋絮絮叨叨:你要閑就一直閑著,誰讓你埋辣苗了,你閑的手發(fā)癢了現(xiàn)在想干活,我還不讓你干呢,辣苗我自己會埋。
媳婦兒還給歡耀過招:呆在家看見他們老兩口我就生氣,咱還是把家具拉到我娘家,在外面租一間房住干活掙錢,于是他們叫來了一輛大卡車來拉家具。
長貴媽聽見有人說:你歡耀在家門口,拉家具走再也不回來了。
長貴媽急匆匆趕過來阻當:你爸把娃養(yǎng)大給白養(yǎng)了,把父母撇下還不要了,你要走就空人走,家具啥你一樣別拿。
歡耀:我要這欻!
歡耀把家具由車上往下掀,砸了七八爛,媳婦兒也在阻止歡耀別砸了,兩個火計卸完家具,拉著歡耀和媳婦兒一起走了。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歡要和媳婦兒還是硬著頭皮又回來了,回到這個家,他們在錢上對父母特別的摳,給家里是一分錢都不花,門口各家各戶都在買肥料,要給玉米地上肥料了,歡耀和媳婦躲在房子看電視不出來,劉淑珍坐在門口很著急。
劉淑珍:歡耀和媳婦簡直不懂事,給地里埋肥料,你不干活了,給我們把肥料也買上,我們干活也行,你是連肥料也不買。
歡耀妻在房間里說:你爸把糧食賣了有的是錢,你家拿賣糧食的錢去買肥料去。
有人把歡耀媳婦的話傳給了淑珍,淑珍說:我有錢還要還結婚時欠的賬呢,我有錢就不買包洗衣粉,衛(wèi)生紙小零碎了嗎?我買個啥都要向你們要錢嘛?父母給娃要錢總是難張口,父母有兩個錢,你們就要把父母身上疼得空空的。
歡耀對父母只有怨恨,怨恨沖昏了他的頭腦,他不孝順父母,對父母如同敵人。
父母拉著沉重的玉米車子上門口的坡,他坐在對門口眼睛直瞪著,就是不幫忙搭手。有個婦女看不下去,急忙上前給長貴兩口幫忙推車,車子掀上去了,那婦女小聲對淑珍說:
你歡耀怎么能是這娃,父母拉的是沉重的車子上坡,他看著就是不動手趕快給掀車。
淑珍:我也不知道到底欠娃了多少,怎么做他們都不滿意。
淑珍對長貴說:娃跟咱倆肯定是不想在一塊過,咱還是跟他們分開,各過各的小日子安寧一些。
長貴:分家你跟娃說去,我不管。
淑珍對歡耀說:歡耀咱們分開過吧,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誰不撞誰,省得弄得都不高興,從現(xiàn)在起你給你重新建廚房買鍋灶。
歡耀:咱媽跟咱要分家。
歡耀妻:求之不得,分開了,那你把電表給咱也重新裝一個,省的電費染一塊兒叫咱一個人出。
歡耀端梯子重新安裝著電表,朱長貴心想:我把娃一下給養(yǎng)成了,連個電費錢都不想給我交了。
長貴爬上梯子撕拉歡耀的衣服,歡耀生氣的下來,直接就對父親胸口襲擊了一拳頭,長貴此時一顆心都要碎了,他倒在地上仰面朝天,腳亂撲蹬,哇哇大哭:
我虧人虧多了,兒子還打起老子來了,壞慫,我怎么拾這壞慫……
歡耀對父母的不孝順遠不是這些,他們對父母不花錢,還總想把父母身上的錢掏空。
長貴和劉淑珍找了一個看管車輛的工作,兩年了,他們省吃儉用,手里也攢了一點錢,可是老年人身子骨不行,時常就會去醫(yī)院,朱長貴這次又腦血管病復發(fā)住進了醫(yī)院,歡晴歡雨和劉淑珍一直在長貴身邊照顧,歡耀和兒媳倆卻從來沒有閃面,村里有人說歡耀妻:
你爸又在醫(yī)院住院了,你和歡耀就沒去看一下嗎?
我沒去,我沒錢我也沒時間,我還要抓緊時間掙錢呢,他們有錢就拿他們的錢看病去。
父母有錢是父母的,你們兒女該行孝的還是要行孝,誰都要老,誰都盼望兒女孝順自己。
孝順,看他們把孝順的事做到了嗎?一輩子懶得給娃不干一點兒,分家時我沒有鍋灶沒有地方做飯,他們給我把廚房門一鎖,讓我和娃都餓著肚子。
父母在不對,大字為上,父母和娃就沒有道理講的。
父母是混世魔王嗎?可以橫行霸道,什么事都是有因必有果,娃不孝順是你們父母做的不夠好,父母把路沒有修好。
父母給你把屁股沒有擦。
歡耀兩口在父親有病時不去看望也不給花錢,過后,歡耀妻還跑到車行向劉淑珍要錢:
媽,你歡耀的摩托車,昨天晚上被小偷翻墻進入咱家偷走了,他上班現(xiàn)在還沒有車騎,我們想重新買一輛摩托車,你能給我們添些錢嗎?
你要多少錢?
一輛摩托車得5000元,你給的錢越多越好。
多了我也拿不出來,我給你們2000元吧。
算了,我不要了。
歡耀妻回家生氣的給鄉(xiāng)黨說:我買摩托車用錢給媽下一句話,他就只給我2000元,都不如一個陌生人,車行的賣車人,我不認識他,我們說明情況,先付了他一半價錢,車行人就把車讓我們推走了。
你媽給你2000元,你還嫌少,要是我就高興的不得了,父母不給你錢你干受罪去。
劉淑珍對于兒媳的不孝也是無限的惆悵,借一次出去逛,她到馬巧慧家去做客。
巧慧,你嘉偉大學該畢業(yè)了吧?
畢業(yè)了,我們現(xiàn)在對他不費心了,他已參加工作了,前段時間他還給我們領回來了一個女朋友,他女朋友也是一個有文化的人,是一名中學老師。
那就好,娶媳婦就是要娶有文化的人,通情達理。
淑珍你給娃把媳婦現(xiàn)在娶了,就沒有事日子好過了。
好過啥嘛,我那媳婦兒性格暴躁,兒子也不好,媳婦跟兒回來,從來敲門都不叫爸媽一聲,他們掙的錢也不給我們花,還要把我們父母身上的錢摳的干干凈凈,地的活他們也不干,我們干也行,他們還不買肥料。
歡耀怎么那么不懂事,父母身上留幾個錢,父母買啥也方便,父母給娃要錢總是張不開口,你跟娃要經(jīng)常坐一起,好好交流好好溝通。
我們這個家一直欠缺溝通,我不善言語表達,長貴又是個暴躁性子,幾十年沒跟娃說過幾句話。記得歡耀沒有媳婦兒時,吃飯有些拌嘴,長貴聽不慣當時不說,娃走了,他眼睛瞅著娃卻罵:
吃飯跟豬一樣,嘴拌的吧吧吧的。
那長貴的教育方式就有問題,娃有不對的地方就要及時指出給糾正,跟娃要多談心,互相交流,互相提升自己。
這家人一貫就是大人和娃不說話,一說話就是罵娃,長貴媽也一樣,別人給自己娃說個媳婦兒,娃見面去,他總要數(shù)落娃一大堆這不對那不對,不知怎么的,別人都愛自己的娃,他們就好像一點都看不慣自己的娃,總是罵娃的教育方式,讓娃跟自己越來越遠。
長貴老兩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困難了,兒媳不管他,他自己得養(yǎng)活自己,同時他的任務還沒有完,老媽的贍養(yǎng)依然得落在他頭上,長貴可是自身難保難上加難,老媽生氣的多次來找事。
長貴媽進了淑珍房子,就把他的被褥全部拉下炕,堆放在房間一把椅子上,然后老媽躺在炕上,二腿搭在一起翹著罵長貴:
你有住的有吃的,把老媽我撇在那邊危房下面不管,你的良心讓狗吃了,你不管我,我讓你也住不安寧了。
老媽住了長貴兩口的房子,長貴兩口就收拾了一間雜貨房住,這樣下去老媽的伙食問題還是解決不了,姊妹們又來找長貴談話:
外甥:人都要老,生娃養(yǎng)娃就是為了防老,把娃養(yǎng)大,娃不管老人那要娃干啥?你媽現(xiàn)在眼睛不好,看不見做飯了。稍微有點能行,你媽都不愿給你們找麻煩,這個時候你媽吃飯困難,你們兒女必須有人來管,老人到誰家也就是每頓飯多加一碗水的事。長貴你媽跟老二媳婦處不到一塊,想跟你們過,到你們家來,你同意嗎?
長貴:多做一碗飯,不是我做飯,我拿不了事,我現(xiàn)在連自己都養(yǎng)活不了,娃不管我,我也經(jīng)??床∫ㄥX。
四弟沖上來揪住長貴的衣領說:怎么了,你不想贍養(yǎng)老媽?
朱長貴萬般無奈,在所有人的逼迫下,他只有以后自己不吃飯,把自己的一碗飯給老媽,劉淑珍氣的也總是嘮叨長貴:
叫你媽過來,也不說說看病花錢誰掏,你們糊里糊涂的過,叫我也糊里糊涂的過,把事不處理好我不管老媽,我不當冤大頭,我不做好人,以前我做好人,為父母為哥哥辦這場換親的事,最后我窮了誰管我?現(xiàn)在我爸也不在世上了,我無牽無掛,我不再顧慮親人過得好不好,我要為自己而活。
長貴:你真自私,你真是即可憐又可憎。
淑珍:我怎么自私可憎了?我要的是公平合理,父母沒生我一個,我為什么要一個人管父母。
父母若生你一個,你還不管父母了?
生我一個,多少家當都是我的,我把父母也推不了別人。
你可真是一個父母能養(yǎng)活10個娃,10個娃養(yǎng)活不了一個父母。
你把事處理公平了,娃都養(yǎng)你,家和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礎上。要我一個人管父母也能行,父母去世了,你們其他姊妹就不要過來。
長貴:你讓姊妹們都別過來,看誰給你說這話。
誰說?我說。老人活著都不管,老人死了你們跑來干啥,老人我養(yǎng)我葬,跟你誰有啥關系,這個家是我的家,我不讓你誰進,你誰就進不了門。
朱長貴這個時候年老無能為力了,他深深感到了艱難,自己無力養(yǎng)活自己,而自己還任務在身,要養(yǎng)活上一輩老人,惆悵郁悶時,他就只有抽煙喝酒折磨自己快點死,同時他要用抽煙喝酒為自己消愁解憂。
淑珍:醫(yī)生說了你不能抽煙。
長貴:我哪怕現(xiàn)在就死,你叫我把煙抽上,不抽煙我心煩的很。
朱長貴50多歲的人了,沒有掙錢的能力,兒子不管他,母親還需要他贍養(yǎng),他這個時候才感到了力不從心,感到了生活的艱難,他被所有人就像是老鷹抓小雞似的,他人也不笨,最伶牙俐齒,才藝也挺不錯,為什么老年會這么痛苦呢?看著他白發(fā)蒼蒼,戴著老花鏡在給一個村民畫遺像,我們有些同情他命運不好沒拾下好的孩子。
長棍畫像時,首先給原有的一張小相片上覆蓋一張透明的方格紙,再給最上面固定一塊玻璃,然后他將一張空白的紙,用鉛筆和尺子也打上方格,一手拿著放大鏡照小的相片,另一手用碳素筆給方格紙上畫,半天時間,長貴畫的一張半身照完成了,跟照相館照的一模一樣,歡雨看著畫像說:
爸,你有這手藝為什么不用來掙錢?
現(xiàn)在照相館也能放大相片,我畫像費力,錢大了別人不劃算,錢少了我傷人傷力,不夠勞神錢。
朱長貴這個人心腸也挺好的,他沒錢,但是見到窮苦的殘疾人,他還是會掏出一點錢來給他。門口有個乞丐來他們家討飯,劉淑珍給乞丐盛了一碗粥、加了些菜,乞丐還是說:給我再多加些菜。劉淑珍準備給乞丐再加菜,朱長貴竟然端起菜盆讓乞丐自己夾:給你碗里自己加菜。
乞丐給碗里剝了些菜走了,劉淑珍瞪著眼睛說長貴:你也不嫌乞丐那筷子臟,你給加些菜就行了嗎?你還讓乞丐自己夾菜。
長貴:怕什么?乞丐也是人呀。
朱長貴人是挺不錯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一輩子不嫖也不賭,不知道為什么你們都對我不滿意?我這輩子不知道欠你們了多少?”
朱長貴永遠都不會知道家人們?yōu)槭裁从憛捤??他給家里沒有付出,對孩子也犯過錯,他在孩子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好的方面孩子們就感受不到,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一個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