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潘普洛納
羅杰跟著阿方索回到了營地里。
他看到有騎士帶著民夫往戰(zhàn)場去了。
他準(zhǔn)備和阿方索告辭，卻看到阿方索并沒有休息，而是在召集士兵準(zhǔn)備戰(zhàn)斗。
除了幾個守營的衛(wèi)兵，阿方索幾乎召集了所有的士兵，他帶著他們一路上山。
羅杰看阿方索這架勢是要去攻打要塞了。
他很感興趣，于是他放棄了辭行的客套話。
他跟著阿方索一起上了山。
眼前的萊里達要塞通體石頭建造，圍墻很高，墻垛后有人影晃動。鐵箍的橡木大門緊緊閉著。
阿方索揮了揮手，一隊民夫推著一輛有著頂棚和六個木頭輪子的撞車緩緩向前。
撞車走到半途的時候，墻上射下了帶著火的箭。
火箭畫著弧線，如同流星，一輪輪不停地往移動緩慢的撞車上扎。
羅杰看到阿方索沒有關(guān)心撞車，他一直在看墻頭。
有民夫中箭倒下，立刻有人沖上去頂替。
撞車頂棚上一定是澆了水或者涂了濕泥，雖然已經(jīng)被扎得像一只火紅的刺猬，但還是被民夫推著不斷往前。
羅杰看到阿方索有些喪氣。
撞車又前進了一段，又被扎了好多火箭，它總究還是燒了起來，民夫們急忙撤回來。
羅杰想，撞車不行，是不是該上木梯了，蟻覆攻城，他是見識過的。
但是阿方索直接下令撤退了。
羅杰很是詫異，他追上去問：“這就結(jié)束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那要塞里是沒有水井的。
“我困了他們半個多月，我算算他們就算有水也肯定臭了不能喝了。
“可昨天那場雨......唉，今年雨水怎么這么多呢？往年這個時候這里不下雨的。
“我其實今天早上就打算撤退的，只是不甘心，想著總得試試吧。
“我想著說不定要塞里的人喝了不干凈的水已經(jīng)都生病了，虛弱得打不動了呢？
“可剛才看他們的弓箭手，人數(shù)沒少，體力也沒有虛弱的樣子。
“我的謀劃失敗了，再打下去沒任何意義。強攻的話損失太大，不值得?！?p> 部隊又回到了營地，所有人都忙乎著撤退。
阿方索邀請羅杰和他們一起走：“我們一路的，一起走吧，到了潘普洛納，我請你好好喝一頓。”
羅杰欣然同意。
羅杰覺得阿方索這個競爭者人還不錯，一直以親戚的身份關(guān)照他。
沒下陰手不說，甚至羅杰都沒感覺到阿方索在和他競爭。
羅杰想，如果一直這么良性競爭下去的話，不管最后輸贏如何，都可以和阿方索交個朋友。
羅杰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陛下，既然您今天早上就已經(jīng)決定撤退了，那為什么還要冒險去打掉那兩隊沙漠騎兵？”
“阿拉伯人尸體上的臭味聞起來是多么令人愉悅啊。我不會錯過干掉阿拉伯人的機會。
“更何況你以為撤退是件很簡單的事嗎？
“無功而返的撤退本來就會令士兵士氣低落。
“有那些沙漠騎兵跟在后面，士氣就更容易動蕩。
“一個不小心，士氣崩了，撤退就會變成潰敗。
“親戚啊，我和你說，那將是場災(zāi)難?！?p> 羅杰聽著阿方索如同長輩一般教導(dǎo)自己，絲毫沒有藏著掖著，他很是感激。
他覺得阿方索真的是個很純粹的戰(zhàn)士，對待敵人的時候心狠手辣，對待自己人卻沒有太多的心機，說話習(xí)慣直來直去。
當(dāng)然，羅杰想，為了戰(zhàn)場上獲得勝利，在需要自己人去死的時候，阿方索也是很直接的。
跟著部隊走回去的一路上，羅杰學(xué)了不少行軍的知識，阿方索一點都沒藏私。
行軍十二天后，又經(jīng)歷了一場小雨。
濕漉漉的大道邊，小草在泥濘里掙扎著冒芽。
羅杰跟著阿方索的部隊到了比利牛斯山脈里的潘普洛納。
雨云已經(jīng)散去，快要落山的太陽固執(zhí)地從山與山的縫隙里，把陽光灑進這片沃土。
這是一片被群山環(huán)繞的肥沃平原，阿爾加河從中間穿過，灌溉了眾多的農(nóng)田。
在這片平原中央，阿爾加河打了一個“幾”字形的彎，繞過一座不算很大的城鎮(zhèn)。
羅杰可以看到教堂的十字架聳立在城鎮(zhèn)的中央。
四頭閹割過馴化的牛領(lǐng)著六頭生猛公牛從城鎮(zhèn)門口的青石板小路上奔過。
羅杰的目光繼續(xù)延伸，越過城鎮(zhèn)，跨過阿爾加河。
他在這片平原中間偏北的地方，看到一座孤立的小山
小山大概比平原高出300米左右。
山腳下有座兵營。
士兵們解散后有的去了兵營，有的去了城鎮(zhèn)。
阿方索邀請羅杰去他的城堡。
城堡位于小山山頂，通體土黃色巖石建造，呈正方體。
應(yīng)該是四條棱的地方建造了四座圓柱型的箭塔凸出墻面外。
城堡很是高聳，從下往上看不到屋頂，只能看到一圈墻垛如同給城堡描了邊。
羅杰跟著阿方索穿過由兩扇厚重的鐵箍橡木大門、一道未落下的鐵柵欄構(gòu)建的入口甬道，進到了城堡大堂。
大堂中間的長木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宴席。
于是大家按照自己的身份入座，開始宴飲。
“敬阿拉貢和納瓦爾國王！”
在座的一起干了一杯葡萄酒。
羅杰坐在阿方索右手邊的貴賓位。
他注意到應(yīng)該是女主人座位的地方是空著的，連椅子都沒有。
在座的也都是男子，沒有陪同的女人。
羅杰想，這里宴會的習(xí)俗和西西里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敬西西里伯爵！”
在丹尼的倡議下大伙兒又干了一杯。
羅杰看到桌上放著面包供人自行取用，面包的種類很多。
邊上放著奶酪，也有好幾個不同的品種。
“為了勝利！”眾人同飲。
仆人們送上了開胃的冷盤，是配上了橄欖、水果和生菜的煙熏豬肉，邊上配著冷菜調(diào)味汁。
羅杰攔住一個仆人，詢問調(diào)味汁的配方。
仆人介紹：這汁是用辣根磨出來的綠芥末泡在調(diào)和了蛋黃、橄欖油、腌汁和香料的調(diào)味汁里做出來的。
“敬勇士！”繼續(xù)干杯。
仆人們送上了卷著海鮮、加入奶油汁的可麗餅，邊上配著肉汁。
接著送上來的是湯，羅杰攪動著，看里面似乎是動物的內(nèi)臟，但他沒有找到肝臟。
“干！”找不到理由也能喝酒，眾人痛飲。
羅杰看阿方索面色通紅，眼神迷離。
他想，至少在酒量上，自己穩(wěn)壓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