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敬講起這些詭談來竟也饒有興致，不過點到輒止，粗略地介紹過兩件禁物之后，就將話題引申向了另一個方向。
“事實上，禁物和圣物的形成過程是類似的。云歡，你來說說?！绷_敬頓了頓，示意劉云歡來解答這個問題。
劉云歡點了點頭，說道：
禁物和圣物的來源只有兩種，一種是自然生成，一種是后天形成。
自然生成則是在那一片地區(qū)有強烈的正面或負(fù)面情緒積蓄，影響到了當(dāng)?shù)氐哪芰繕?gòu)成，在積蓄到了一定程度后，能量會自主聚集，形成符合該地區(qū)情況的圣物或禁物。
通常禁物由負(fù)面情緒產(chǎn)生，并且伴隨著強大的副作用，而圣物誕生于正面情緒，副作用會相對較小甚至于沒有，更有可能會產(chǎn)生增幅。
大多數(shù)情況下，符文刻印晉升并不會使用禁物而是圣物，畢竟刻印是將圣物的使用方式和副作用都完全刻印進入自己的符文，要伴隨自己一生。
至于后天形成則帶有一點殘酷的性質(zhì)了。
人類每一次位格的晉升都會讓其產(chǎn)生一個新的能力，而這種能力表現(xiàn)出與他人的不同則會形成屬于該覺醒者的特質(zhì)。
因此可以說，正走在晉升路上的覺醒者，本身就是一件逐漸成長的人形圣物或禁物。
覺醒者死亡后，這一份積累的特質(zhì)則可以在他人的手段下顯化聚集，拆分顯化則是許多低階的圣物或禁物，聚集顯化則是產(chǎn)生一件高階的圣物或禁物。
所以，在位格晉升的過程中，總會有人為了晉升而選擇逆行伐上，為了取得能夠讓自己晉升的合適的圣物，而用陰詭的手段擊殺強于自己一階的人，提取顯化合適的圣物。
同理，放縱之路覺醒者產(chǎn)生禁物，而謹(jǐn)己之路覺醒者產(chǎn)生圣物。
劉云歡說到這里就停下了，羅敬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接著話頭說了下去：“晉升從來都不是一件平和的事情，防備你身邊與你不相熟的所有低階同屬性體系之人?！?p> “我不希望你們走上那樣一條罪惡的道路，但這一份代表禁忌的知識，我必須得讓你們知道，因為你們已經(jīng)走上競爭攀爬的道路，這條路上不僅僅只有光明，更多的是人心未知的陰暗?！绷_敬看著白道儒和林安，溫和的聲音變得肅穆。
“在這個時代，知識，是決定晉升路的無價之寶，而理智，是最后的風(fēng)向標(biāo)?！?p> 話題再轉(zhuǎn)，羅敬開始認(rèn)真地為四人疏導(dǎo)起了修行上面的事情。
在這種氛圍之下，課程過的很快，下課鈴聲竟是恍惚間就已經(jīng)響起了。
“林安，你留一下。”羅敬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可以離開了。
白道儒拍了拍林安的肩膀，和祁榮二人一起離開了教室。
“跟我走一走，我?guī)闳€地方?！绷_敬抓起自己的背包，示意林安跟上自己。
走在校園的大路上，已經(jīng)下課的時間點能看到許多學(xué)生已經(jīng)開始在學(xué)校里面走動換教室，林安和羅敬兩個人就像是融入海里的水滴一樣，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
但很快他們就與人群分開了，向著學(xué)校的北門行去。
“我們之間的交易，要進行第一步了，我已經(jīng)兌現(xiàn)了第一部分的支持，而你也應(yīng)當(dāng)為我展現(xiàn)你的一部分價值了。”
林安轉(zhuǎn)頭看著這個表面溫和的男人。
“是的，我早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那么你需要我這么一個小小的一階覺醒者做什么？”
羅敬察覺到了他的戒備，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只是領(lǐng)著他向前走去。
直到走出校門，離開了那一圈球形的護罩，羅敬才再次開口道：“對我來說，你確實是不一樣的，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可以保持你的戒備，這很好，但我對你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惡意?！?p> “建立信任，對你這樣獨立長大的人來說，我明白是非常困難的，我會慢慢地給你答案，你始終會保持自己的獨立，我羅敬可以向你保證?！?p> 羅敬一貫溫和的嗓音里面帶著一絲不容置疑，令林安暗中皺了皺眉，不明白眼前這個僅僅是第三次見面的男人，葫蘆里面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不明白您說的話，我目前也只是一個一階覺醒者，甚至也只是個孤兒，雙親早在我五歲時就已經(jīng)去世了。我甚至不像普通的五歲小孩那樣能有關(guān)于他們的模糊的記憶?！?p> “你很聰明，但很多時候你只是有些小聰明?！绷_敬轉(zhuǎn)頭看向他，眼神里似乎帶著笑意，又似乎帶著失望。
像是長輩。
林安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別扭的感覺。
“好了，你暫時不需要考慮這么多，林安，你只需要知道……我絕對沒有惡意。”
羅敬攔下了一輛無人出租，林安內(nèi)心惴惴，跟著坐了進去。
27號城市的道路系統(tǒng)并不算復(fù)雜，大部分的路段都足以三輛車并行，也很少有急轉(zhuǎn)的蜿蜒路段。
完全是一個嚴(yán)密的軍事規(guī)劃。
羅敬給出了一個地址，出租穿行在車流中，林安在智能眼鏡中調(diào)出了實時地圖，很快就來到了距離羅氏莊園不遠不近的一處酒吧。
閃亮的燈帶在白天現(xiàn)出了透明的原型，掛起的招牌上用LED拼湊成了“黑鴿酒吧”四個字。
羅敬推開了掛著“白天歇業(yè)”的牌子的酒吧玻璃門，單向玻璃被推開后林安才看清楚酒吧內(nèi)的陳設(shè)。
古典的原木吧臺前搭配著幾張轉(zhuǎn)椅，十幾張擁擠的木制桌子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的空間，長凳與長凳之間僅有廖廖的孔隙，可以想象，如果坐在這里喝酒，互相之間的肢體接觸幾乎難以避免。
酒吧的上下層是被打通的，順著樓梯向上到二層便寬敞多了，幾個雅致的隔間相鄰著排列在一起，對外的一側(cè)掛著淡灰色的簾子。
透明的玻璃加銀色的立柱組成了圍欄，類似于吧臺的橫木連接在立柱上，趴在橫木上，能夠清晰地看到下方。
酒吧內(nèi)還充斥著濃烈的酒氣與荷爾蒙的味道，彰述著昨夜…不，每一夜此處的糜亂。
墻壁上裝飾著一些字母式的燈帶，依舊閃爍著偏暗色調(diào)的光芒。
一個穿著侍者服裝的年輕人懶散的趴在吧臺上，用自己的智能眼鏡在網(wǎng)上漫游?？匆娏_敬進來后，一掃渾身的懶色。
“少爺。”他欠身，恭敬地稱呼著羅敬。
羅敬皺了皺眉頭，侍者很機靈的打開了空氣凈化裝置，輕微的發(fā)動機運轉(zhuǎn)的噪聲在原本關(guān)上門后已經(jīng)非常安靜的店內(nèi)響起。
糜亂的味道緩緩?fù)嗜?，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隨著凈化裝置的運轉(zhuǎn)開始在空氣中彌漫。
“最近有沒有缺少‘指針’的‘羅盤’小隊?！?p> “少爺，最近乙卯小隊需要補充人員。”侍者按照羅敬的習(xí)慣給他調(diào)了一杯檸檬清酒，擺在了他的面前。
“給他來一杯青柚紅茶…檔案拿給我看看。”
侍者恭敬應(yīng)了一聲，手上迅速地調(diào)制好一杯青柚紅茶，推到了林安面前。隨后便留下兩人在前臺，自己走向了身后的貯藏室里。
林安和羅敬坐在吧臺邊上，林安看著眼前琥珀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搖晃著。杯壁上映射著他透亮的眼瞳，隨液體的升起與降落而明滅著。
“羅盤是我們羅氏的…算是私軍吧。這個時代覺醒失敗者構(gòu)成的部隊對我們這些世家來說意義不大，因此羅盤里面是由中低階的覺醒者按精銳小隊形式分隊行動的。”
“安氏也是有這樣一支私軍的，叫做鎮(zhèn)安軍…”
“與其說是軍隊，特殊組織更加合適吧？”林安接口道，“那么就是需要我加入羅盤為你做事咯？”
“為我做事？你現(xiàn)在還沒那個資格為我做事。你太弱了。倒不如說是給你一個機會成長起來為我做事?！绷_敬失笑，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談話間侍者走了回來，手里緊緊地抓著一個文件夾，羅敬單手接過酒杯，將文件夾打開平攤在桌面上。
侍者自覺地踱步來到了門口，將“白天歇業(yè)”的牌子扯了回來，鎖上了玻璃門后，拉緊了兩側(cè)的門簾，整個酒吧陷入昏暗之中。
吧臺的打光燈照亮了兩個人的臉，侍者恭謹(jǐn)?shù)卣玖⒃诤诎抵?，等待傳喚?p> 林安向后坐了一些，半個身子沒入陰影之中，覺得整個人自在了一些。
“這是其中一支羅盤小隊的成員資料。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這里只有最粗略的介紹?！?p> 羅敬和林安一起查看著文件夾中的資料，奇怪的是，名單上除了隊長，沒有一個姓羅的。
看出了林安的疑惑，羅敬淡淡地說道：“我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家族，沒有那么多血脈子弟組成如此建制的私軍。”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我們從小開始資助培養(yǎng)的孤兒或者各種原因而需要幫助的孩子?！绷_敬舉起杯子一飲而盡，蓋上了已經(jīng)看的差不多了的文件夾。
侍立的侍者走上前來接過了文件，又走回了黑暗中。
林安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妥，自己與羅氏并無什么瓜葛，與羅敬也只是做了一個交易，可如今似乎羅敬正在一步一步讓他知道一些不好知道的東西。
可林安也清楚，自己實際上在這個男人面前，并沒有太多選擇可做。
“蒹葭。”羅敬輕聲地呼喊著。
“我在?！陛p柔的女聲在吧臺上的小音箱中傳出。
“立檔，姓名鐘難安，年齡16，位格陰影—傲慢，歸屬小隊乙卯?！?p> “檔案建立，是否發(fā)送乙卯小隊公共頻道？”
“發(fā)送?！?p> 侍者自覺的走到柜臺里面，桌子底下是一臺打印機，已經(jīng)建立好的新檔案文件帶著油墨的清香被送出。
將它夾入文件夾中后，侍者轉(zhuǎn)頭走回貯藏室中。
“以后你在羅盤就叫鐘難安。‘蒹葭’很快就會聯(lián)系上你的智能眼鏡，之后一切事務(wù)由它為你解答?！绷_敬站起身，拍了拍林安的肩膀。
林安跟著站了起來，中年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頭向著店外走去，門簾被扯到一邊，智能鎖自動打開，推開玻璃門后，臨近中午逐漸熾熱起來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林安站在他的身后，看著他未被照耀著的昏暗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的陰影位格已經(jīng)一階了?！?p> 他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