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絡(luò)腮胡不料姜嶼竟會如此回應(yīng)，神情一滯。
他不明白的是，即便姜嶼不對這種“囤積居奇”的作風(fēng)不齒，也該為著更加便宜、來路相對正當(dāng)?shù)难嵌d奮啊。
怎么他好像沒什么興趣的樣子。
他不知道的是，姜嶼在拍賣會上出手大方，是因為那根本不是他的錢，至于黑白絡(luò)腮胡手里的妖骨，他暫時也買不起，所以沒有過多的表現(xiàn)出興趣。
而對于所謂的“囤積”，姜嶼卻不像表面上那樣漫不經(jīng)心。
……不知道蘭晉扮演得是什么角色，他知道有人在大量地收買妖骨嗎？他讓我?guī)兔Α疤r”，是因為知道這個內(nèi)幕，想要趁機(jī)賺一筆，還是有什么別的企圖呢。
縱然有很多疑問，但姜嶼沒有表露出來，他看向那個誅妖獵人：
“你都只在別人的地盤搶生意嗎？出了這里后，我該去哪里找你？”
黑白絡(luò)腮胡面上一喜，與姜嶼交換了卷軸銘文，而后說道：
“但我每月都會出外獵妖，你不一定能找到我。對了，我也接定制的單子，如果你有任何的需求，想要哪一種妖骨都可以和我說。”
姜嶼聽得有些心動，但他心知肚明，這種“私人定制”的訂單價格一定比“集市”，乃至南市的識骨坊價格要高。
為了一塊較為常見的“三青鳥”之骨，也犯不著下訂單……或許等境界再提升一些……姜嶼心中暢想著。
這個時候，他二人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姜嶼望了望四周，又回頭看向大廳的方向，他拍了拍黑白絡(luò)腮胡的肩膀，朝大廳的方向扭了扭頭，意思是可以回到拍賣會場，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黑白絡(luò)腮胡搖了搖頭：
“咱們分頭走！”邊說邊把冪籬重新扣在頭上，頭也不回地大步奔出。
姜嶼取道另一個方向，繞了個圈子，確定四周無人之后，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符。
那是他改制的“隱身符”，姜嶼將它貼在身上，向內(nèi)灌注靈力，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隱身狀態(tài)下的姜嶼又繞回了紫藤花架下，尚沒走近，他就聽到黑白絡(luò)腮胡的聲音：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一直跟著我？”
他依然沒有遮擋面貌，這讓姜嶼懷疑，或許這副黑白胡子的模樣也是假的。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一團(tuán)三沙羅的黑影中傳出：
“六號拍品，那塊‘英招’的妖骨，最開始是從你手里流出去的吧？”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蘭晉。
姜嶼躲在紫藤花架下幽深的陰影中，收斂著呼吸靜靜聽著。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焙诎捉j(luò)腮胡冷冷道。
蘭晉的語氣也像是變了一個人：
“別否認(rèn)了，章饒，你的綽號之所以叫‘血獵’，就是因為你經(jīng)手的每塊妖骨上面都會留下特殊的痕跡?！?p> 他說到這，看向那名叫“章饒”的高大男子的眼睛：
“一道血痕?！?p> 血痕？！
姜嶼眼眸微鎖，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塊登記在他名下，由他轉(zhuǎn)賣給邱瀟的“三翅朱尾鹮”的腿骨上，就有一道紅痕。
……是巧合？還是我終于找到了那莊交易下，第三個編號的主人？姜嶼強(qiáng)忍住心中的澎湃，繼續(xù)竊聽著。
“雖然很隱蔽，但我在那塊‘英招’的骨頭上清楚地看到了血痕?！?p> 聽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說出了血痕的存在，章饒的聲音變得愈發(fā)冷硬：
“你想干什么？”
蘭晉笑了笑：
“我知道你姓誰名甚，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我還知道你藏起來的妻女的下落，如果不想她們有事，將來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最好不要推脫。”
“你到底是誰！”章饒悶聲尖叫起來。
蘭晉湊到他身邊，輕聲說了幾個字，章饒的神色一下子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蘭晉：
“你……他……真的是……”他定了定神，“我以后怎么聯(lián)系你？”
“給我你的卷軸?！碧m晉說。
他接過章饒的青鳥卷軸，單方面記錄了他的銘文，“有需要我會聯(lián)系你。你準(zhǔn)備好，現(xiàn)下的身份有可能要隨時放棄……嗯？這人是誰？”
章饒?zhí)筋^去看，蘭晉指著的正是他剛剛記錄下的姜嶼的銘文：
“一個客人，拍賣的時候就坐我旁邊，就是那個編號‘戊午’的，”他覷著蘭晉的臉色，“怎么了？”
與此同時，花陰下的姜嶼摒住呼吸，如果運氣好，他今天的收獲或許會更多。
“把他的銘文刪掉，不要和他接觸?！碧m晉說。
章饒有些嚴(yán)肅，更有些警惕：“難道他是個‘金手指’？或是個‘穿紅鞋’的？”
……金手指是什么？穿紅鞋的又是什么？姜嶼發(fā)覺自己在某方面的知識有些匱乏。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沒功夫接這種零碎的生意?！碧m晉微笑著說道。
他的語氣已經(jīng)盡可能的輕描淡寫了，章饒或許不會有任何的懷疑，但姜嶼心知，事情絕沒有他說的那么簡單。
想到這里，姜嶼當(dāng)機(jī)立斷。
紫藤花架的另一端，一道裂痕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緊接著一把食指大小的漆黑斧頭從中跳出，將花架劈砍得向兩邊轟開。
這番動靜果然吸引了蘭晉和章饒的注意力，他們順聲望去，正好見到幾個黑乎乎的身影“尖叫”著從花間竄出。
是幾只靈鵲。
趁此機(jī)會，姜嶼飛快逃離，直奔大廳的方向。在到達(dá)門口的時候，他故意放慢腳步，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雖然很想繼續(xù)聽下去，但他還是選擇抑制住好奇心，先行離開。
反正蘭晉和章饒的卷軸銘文編號他都有，等到周琳回來后，就可以根據(jù)他們的編號隨時監(jiān)視他們的傳信。
……
子時。青蚨居后巷中。
“合作愉快?！碧m晉笑著說。
姜嶼點了下頭，從儲物袋中拿出魂石還給他：
“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我現(xiàn)在就有空，就看你朋友的朋友有沒有時間了?！碧m晉說到這，意味深長地看了姜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