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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吧,人生

27.我想和你談談

起飛吧,人生 凱霞君天 2144 2021-03-13 19:00:00

  安裕明果然去總部見張玉釗。

  集團公司的副總,每天忙忙碌碌,今天在甲市,明天在乙城,后天在丙地,屬于滿天飛人士。

  安裕明在總部大門口苦苦等了一周,才見到張玉釗副總。保安盡職盡責,張副總沒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以他的名義進入總部大樓。在基層的眼里,總部大樓就是權威的象征,任何人都不能越過黃線。

  張副總下車的瞬間,保安告訴他,張玉釗張副總回來了,安裕明追了上去,滿臉堆笑:“張總,我是司亨醫(yī)院骨外科安裕明。”

  張玉釗下車的時候,臉上本來還掛著微笑,看來此行收獲滿滿,聽到安裕明的自我介紹,張副總的臉色就變了:“誰?骨外科主任,我認識你嗎?”

  輪到安裕明愣了:“張副總,不是您打的電話嗎?”

  秘書過來,準備驅趕安裕明。這還了得,張副總剛出差回來,心情很好,從哪里鉆出這個人?

  “嘿嘿嘿,你干嘛呢?”

  安裕明被秘書和保安攔下,格外蹊蹺:“不是張副總讓我來的嗎?”

  張玉釗回頭看了安裕明一眼:“你說你是司亨醫(yī)院的骨外科主任?”

  安裕明點頭認可。

  “我好像見過你,但我從來沒找過你?!睆堄襻摾淅涞卣f,“你如果要上訪的話,集團總部一樓左側有接訪室,你可以去那里反應情況。”

  安裕明看了看接訪室的牌子,說:“張副總,我不是來上訪的,是你打電話說要當面跟我談談的?!?p>  張玉釗一臉不屑:“莫名其妙!”

  張副總的話音剛落,兩名保安就將安裕明架走了:“滾!還想打著張副總的旗號來總部鬧事,吃飽了撐的吧!”

  安裕明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在總部門口的假山上。

  安裕明定了定神,覺得這件事中間有詐。

  張玉釗自己打的電話,說要跟他談談,不可能這么健忘。那么,就是有人冒充公司高層給自己打電話。目的是什么?要錢嗎?不太像!

  安裕明傻傻的,剛理出頭緒,就被保安再次驅趕:“快走!”

  安裕明悻悻離開集團總部。

  事出反常必有妖。安裕明這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來的,等了一周,不明不白被趕回去,怎么向楊也彬交代?轉念一想,楊也彬那里無所謂,重點是怎么向小安子交代?

  小安子堅決反對安裕明來集團公司總部見張副總的。

  “這點小事,輪得著張副總來管?”

  小安子的話差點嗆住了安裕明:“張副總想管就管,小安子,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認為老子天下第一。什么時候能改改這個臭脾氣,你就修成正果了?!?p>  小安子“嘁”了一聲,“這事確實很煩人,但是看了《醫(yī)療機構管理條例》和《執(zhí)業(yè)醫(yī)師法》,夠不上任何處罰標準?!?p>  安裕明將條例和法律原文拿來研究,確實如他所說,夠不上處罰標準,他有些佩服小安子,竟然懂得研究法律了。這年頭當醫(yī)生,不但要精通醫(yī)術,還要精通法律?,F(xiàn)在的人,都非常注重自己的權益,動不動就將別人推向被告席。

  你說這些人到底是自私還是維權意識強?誰都沒有定論。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占著理。安裕明曾經代表醫(yī)院,多少次站上被告席,但他從來沒有如此膽怯過。

  安裕明的心思其實是個悖論。一方面有政策和法律管著,一方面又有上面的人管著。不管怎么樣,政策的歸政策,法律的歸法律,行政的歸行政。泱泱大國,就是個人情社會,幾千年了,誰改變了?

  歷史上,確實有人想改變,比如商鞅,算得上是個大人物了,變革,最后將自己的命都割掉了,車裂。王安石算是厲害的人物了,但觸動了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新法廢除,罷相去職,郁悶而終。

  胳膊就不過大腿,就是這個意思了。

  安裕明想為小安子說情,卻說情無門。這讓他很郁悶。

  安裕明在賓館待了兩天,覺得不能這么空手回去,又去了集團總部門口。保安管控很嚴,他進不去。但是,只要有心,就沒有進不去的門。安裕明反復觀察,每天早上七點多鐘,送菜的工人會出入總部大樓。他們可以不出來,也可以不讓我進去,但總得讓菜進去吧?誰都不是鐵打的,飯是必須要吃的吧?

  安裕明為自己的這個發(fā)現(xiàn)開始自戀。真的很少有人能這么仔細觀察事物了。

  送菜的工人又踩著朝霞而來,安裕明趕緊上前搭訕,微笑著敬煙點煙,工人師傅難得遇到這么尊重自己的人,報以感激的笑。這一笑,安裕明抓住了機會。他三言兩語跟工人說了自己的意思,人家很同情他,答應將他裝在裝菜的簍子里,將安裕明捎進集團總部大樓。

  早上,大家還沒有上班,總部大樓很安靜。安裕明悄悄看了一下樓層示意圖,記住了張副總辦公室,然后若無其事爬上了頂樓。

  這是一處絕佳的欣賞城市風景的高點。整個海濱城市盡收眼底。遠處的大海,海上的漁民和漁船悠然自得,朝陽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霞光萬丈。

  微風輕拂,人間勝景大抵如此了吧?安裕明心想。這幾年,安裕明雖然向往安逸,其實并不安逸。他想小安子能順利接班的話,自己這輩子才能真正安逸。他忙得像抽得連軸轉的陀螺,連欣賞風景的時間都沒有。

  等了一陣,大樓里陸陸續(xù)續(xù)有動靜了,安裕明連忙從頂樓下來,縮進一個衛(wèi)生間。沒辦法的,求人辦事,就是這么狼狽。還好,衛(wèi)生間窗戶正對大海,安裕明可以繼續(xù)欣賞海景。

  安裕明甚至突發(fā)奇思妙想,這個衛(wèi)生間大約能抵得上自己現(xiàn)在住的房子價格吧?想想住房貨幣化之后,房價接連上漲,安裕明心里就忿忿不平:醫(yī)生的勞動力何其廉價,工資三年五年調一次,房價一個月漲一次,有時候不要一個月,就漲了十多二十個點。

  安裕明不是來傷感的。他馬上回到自己的正題上,思考著如何跟張玉釗說話。

  時間不緊不慢,就算你在衛(wèi)生間,也不會等你。

  安裕明見時間差不多了,從衛(wèi)生間悄悄溜出來,恰巧看到張玉釗的背影閃進了一間辦公室,他趕緊跟了上去,輕聲說道:“張副總,我想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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