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叔,你等一等我
時知也是突然意識到系統(tǒng)也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
這就說明自己剛剛的話哪里戳到他了。
“別的系統(tǒng)”
是因為這個嗎?
說起來,系統(tǒng)好像只跟她有聯(lián)系啊,從來都沒有跟她提過其他的小伙伴。
一開始,時知是把系統(tǒng)當沒有意識的官方機器人來看待的,但是相處的久了,就也能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是個有自我意識的類人機器。
它也會渴望朋友嗎?
系統(tǒng)自己沒有說,時知便也不問。
她打開微信搜索了韓雪錦的名字,然后發(fā)了條消息過去。
“小錦,我現(xiàn)在在B市拍戲,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竟然成功發(fā)送了,沒有出現(xiàn)紅色的感嘆號。
意料之中,但也有點令人感嘆。
韓雪錦沒有把她拉黑啊。
現(xiàn)在她可能還沒下班,所以暫時沒回復。
時知也不急。任務期限是一周,她還有時間。
直覺告訴她,女主一定會回復她消息的。
今天隗聲沒有給自己發(fā)消息,時知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前幾天晚上一打開手機就能看到他的消息,所以有點被慣壞,今天突然沒有了,無法適應。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時知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主動發(fā)消息過去。
【時知】“還在工作嗎?”
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地等了半個多小時,仍然沒有收到回復。
時知這時候才突然提起些警惕。
這么晚應該不是在開會,他大概是一個人呆著的,為什么隔這么長時間都沒看到呢?
對,時知很確定他是沒有看到消息,而不是看到了之后不回復。
隗聲不會那樣做。
可是收到消息是有提示音的,不太可能是注意到。但是現(xiàn)代人哪里會離開手機這么久呢?
而且他們兩個幾乎是心照不宣地把這個時間段當做專門的交流時間了,都會提前把這段時間空出來。
在有大事要忙之前,隗聲都會給她說的。
所以今天晚上這是怎么回事?
時知有些擔心,猶豫了一瞬間,打了個電話過去。
響斷了都沒人接。
她徹底慌了。
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重新打了一個。
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來。
好歹是接電話了。時知松了口氣。
她沒等隗聲說話,先問他,“怎么了?是在忙嗎?”
手機那頭有被壓抑著的痛苦的呼吸聲,卻沒有人說話。
時知腦子一懵,聲音帶上幾分急切,“隗聲?你怎么了?”
過了兩三秒后,隗聲才低低笑著回她的話,“別擔心,沒事。”
時知:我可去你的吧,這叫沒事?
她滿臉都是壓不下去的緊張,“別瞞我。”
*
遠在安青市的隗聲很狼狽地半跪在沙發(fā)邊,手機開著免提陷在沙發(fā)里。
他的右手拿著棉紗壓在左胳膊上,紅色的血液已經(jīng)浸透了紗布,從他指縫間溢出去。
電話第一次響的時候,他沒來得及去拿,拿到后看到是時知打來的,便刻意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沒想到還是被注意到了。
他抑制住嗓子里那些想要哀求她現(xiàn)在就回來的話,只勉強笑了下說“別擔心,沒事?!?p> 可是他知道時知細心,知道自己瞞不過去。
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實在是不適合跟時知說話。
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那么病態(tài)的自己。
隗聲把手機推的遠了些,大口呼吸著調(diào)整聲音和情緒,然后再湊近手機,說:“今天拍戲順利嗎?”
電話對面的時知明顯要急瘋了,聽到他這話就知道他是在轉(zhuǎn)移話題。知道他一定是對自己隱瞞了很重要的事情,他現(xiàn)在明明很痛苦的樣子。
她的聲音已經(jīng)不自覺有些發(fā)顫,“很難受嗎?”
她想象不到那樣穩(wěn)重靠譜的隗聲怎么會有那種帶著細微瘋狂哭腔的聲音,也從沒聽到過他那么粗重的喘氣聲。
隗聲聽著小姑娘軟糯擔憂的話語,沒忍住又狠狠在傷口上壓了下。
感覺不到疼,只是理智告訴他一直流血會不好。
他的靈魂和身體似乎已經(jīng)分開了,對這一時的情緒無可奈何,對這個混亂扭曲的大腦也無可奈何。
他想象著時知坐在床邊,緊張地捏著床單向他問話的樣子。
涌上心頭的第一感覺不是可愛,而是想把她壓倒在軟軟的被子里,控制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想要禁錮住她的手腕,然后壓在她頭頂。
想要占有她的一切。
讓她用那樣顫抖的聲音說愛他。
……
隗聲絕望地捂住眼睛。
他都在想什么。
他被病控制了。
那不是他。
他不能傷害時知。
為什么他要有這樣的病。
大哥被這樣的病控制著開車撞向崖邊的護欄尋求死亡,還要帶著他一起坐在車上。
如果不是神經(jīng)被壓迫,他還會有這樣的病嗎?
如果他沒有坐上大哥的車……
如果他的頭沒有撞上玻璃……
如果他恢復良好……
不,
沒有如果。
他太清楚了,這病是有很大的遺傳因素的。
母親有,大哥有,他也會有,躲不過去的。
好恨,他不能一直用最好的狀態(tài)去面對時知。
時知問他“很難受嗎?”
他想笑一笑說“一點也沒有?!?p> 但是時知的聲音那么溫柔,她那么害怕,她在關心他。
隗聲倒在沙發(fā)上,喘息著、繾綣、低沉、濃烈地對著手機說:“難受。時知,我難受。”
*
時知已經(jīng)捏緊了枕頭,手背都用力到發(fā)白。
她聽著隗聲的喘息,聽著他對自己說“難受”,只感覺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又像是被剜了一刀,流出冰冷的血液來。
一直以來都像個完美大人的隗聲,也會有撐不住的時候。
她不知道隗聲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知道他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說清楚。
時知再次想起傭人們說的“犯病發(fā)瘋”,又想起龍霍說的“他腦子有問題”
她好像隱隱抓住了什么東西,但是辨別不清楚,只是一閃而過。
她當即訂了最近的飛往安青市的機票,拿上證件隨便裹了件大衣就下樓去攔出租車。
夜里的風沒有停,頭頂?shù)臉淙~在晃動。
時知站在風里,對隗聲說:“你等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