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虛空·鯤

　　遠古文明（Ancient Civilisation）是由一些古代蟲子組成的社會，在圣巢王國建立前許久就已經(jīng)存在。它起源于深淵或其附近，但隨后擴展到了整個圣巢。這個文明不崇奉王權(quán)或是力量，而是崇敬著虛空本身。

　　——起源記述

　　精神網(wǎng)絡正式完成加密，深度與表層被分割開來。

　　玄鴉轉(zhuǎn)身緩緩落座，微微的沉寂后。

　　虛空展開

　　于是黑暗重臨，宛若墨錠落入清水，淵底的黑暗自下而上啃食著大日。

　　宛若日冕的虛空卷須從玄鴉的身后抽出，向著光明近升宣告——虛空成形。

　　不知何時，玄鴉的臉已經(jīng)混沌為一片虛空，只有雙眼的空洞處有光放出。接連不斷的虛空物質(zhì)從他的軀體表面升起。

　　似是逆流而上的暗河，亦或是一道烽煙。

　　虛空開始吞噬一切。

　　自虛幻至現(xiàn)實。

　　現(xiàn)實中的外維度地域，沿著各地通天四方之碑，一直向上，天穹之外諸多鎖鏈糾纏著，在空無中拉開了一道孔洞。

　　四方碑上的符文每亮起一分，鎖鏈的力量便加強一分。

　　到最后更是以繃斷為代價在孔洞周圍拉扯出裂隙。作為代價，便是大地地殼接連隆起。

　　大地崩碎，天崩地裂——不再是形容，而是切真的事實陳述。

　　滅世級的災難出現(xiàn)，除去各處倚靠著四方之碑建立起的晶體建筑群駐地外，已無安全之地。

　　此時才能一窺各個駐地的全貌。

　　建筑不止地上，地下更是晶體蟲們青睞的區(qū)域。而各處的形態(tài)不一而足：

　　倒置的山峰狀：密密麻麻的隧道早已將駐地下方掏空，最后干脆使用晶體替代這土壤，將地基取代。地面之上則是密集的尖塔建筑，哪怕如此，中央的四方碑依舊鶴立雞群。

　　密密麻麻的六邊形晶格，仿佛無窮無盡，而由其組成的蜂巢狀駐地，完全放棄地面之上，專精于地下的擴展。更是可擴展拆卸的戰(zhàn)爭模塊，盡管從遠處看很小，而最小晶格單位都是戰(zhàn)車級單位。

　　用于對標坦克級火力，甚至掏空后當做實體艙投放兵力。

　　換而言之，這是一處火力愛好者與空投型晶體戰(zhàn)士的集中基地。不同于臨時駐地，這已經(jīng)是一支成熟的部隊連同后勤基地。

　　晶體浮空城，同樣的空投火力。也是一處空戰(zhàn)平臺，必要時其自身就是可啟用的武器——重力武器。

　　事實上，他們不止一次將浮空城丟到了對面陣地的頭上。

　　晶體浮空城上搭載的基地級晶體護盾過載運行后頂著火力壓上去，搶灘登陸性沖鋒，把搭載的烈陽級光束炮頂在對方腦門上打招呼！

　　不能說不好用，就是戰(zhàn)后的休整期太長。

　　得虧晶體蟲們的工作效能常年超出計劃，晶體能量的問題調(diào)幾塊「水晶之心」過去就能解決，不然這種氪金流打發(fā)實在是承擔不起。

　　不過，也借由這種戰(zhàn)法，他們的整備師是最好的。各個基地與駐地都愿意派遣晶體蟲過去交流。

　　雖然在精神網(wǎng)絡中也能夠交流經(jīng)驗，但總歸沒有實地操作來的印象深刻。

　　而且玄鴉那段時間經(jīng)常限流，優(yōu)先戰(zhàn)地頻道（玄鴉充當網(wǎng)絡承載者，算力與范圍有限）。

　　……

　　其他的潛伏流、突襲流、閃電戰(zhàn)、后勤狙擊……只有晶體戰(zhàn)士與晶體蟲們沒有見過的，沒有他們沒有試過的！

　　所幸他們還記得把四方碑保護好，而這一奇觀功能建筑也是在戰(zhàn)爭后期開始實施。

　　在大地散落后，重力這一概念似乎也消失了。

　　虛空的怪物從天穹外的孔洞中爬出，震聲咆哮，無形性的身軀伸出千手拔動鎖鏈，將諸多晶體基地拉扯向天外。

　　維度開始崩毀，空間上橫現(xiàn)的裂縫，呼嘯的焚風，空間亂流、扭曲的彩光……各種奇景在破碎的維度世界內(nèi)出現(xiàn)。

　　仿佛是這個小世界最后的呻吟與掙扎。

　　然而，決然不會有救世主來拯救祂。因為——這里是地獄。

　　弱肉強食的墮落之地，諸界之底，無光之淵。

　　自玄鴉許諾其光芒之后，‘庇護所’便拋棄了前身，選擇新的人生。

　　此刻抽動的無非是一灘爛肉而已，連不多的地脈能量都被強制抽出用作「水晶之心」的制作。

　　灰白色的大地便是最大的明證，以此等行為，連此地的土著惡魔所依仗的地利都斷然剝奪。

　　管你是熔巖流星暴，還是亡靈天災召喚！老子連根都給你斷了！

　　終于，諸多晶體巨型建筑體被拉拽進虛空怪物的腹中。

　　在維度毀滅的煙花中，其外形一陣變幻，擴張為虛空之海，能量亂流、細小的殘片，甚至連維度破碎后的飛散的物質(zhì)碎塊也同樣來者不拒。

　　向著世界外的有一處禁區(qū)的方向發(fā)展——黑洞。

　　時間的概念在世界的保護之外，開始紊亂。

　　沒有空間，時間同樣無意義。

　　而在玄鴉的自我時間定位中，只是七天過去。

　　他便從沉眠中蘇醒，他抬頭高喝。

　　“終界之碑窺世界者，虛空也，言——”

　　震聲吶喊，震動無垠。他向世界宣告「虛空·鯤」的誕生，如同嬰孩的第一聲啼哭。

　　“吾有魚，其名為鯤。縱橫與世界之海，曠遠無限！”

　　四面碑節(jié)點歸位，無眼無口的巨鯤從仿若海洋般的虛空黑洞中掙脫而出，游向維度地域的深處。

　　無聲的厲鳴中，消失在有心者的窺視中。

　　.

　　.

　　“喔哦！”

　　廣闊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晶體驅(qū)動的車體在海上劃過一道久久不散的水痕。伊莉莎同車窗外掠過的海鳥打著招呼。

　　一夜過去，等到她醒來與迷霧一同在海邊的小店中用過早餐，兩人便乘坐破舊的晶體懸浮載具沖進了大海。

　　“小心點，那些海鳥可是肉食性的，說不定會把你的腦袋當成獵食目標！”迷霧好心提醒她，不過看對方那副鬼哭狼嚎的樣子，應該是沒有聽進去。

　　他在眼前展開一張海圖。

　　晶體懸浮載具的速度現(xiàn)在很低，處于低速巡航模式，跟隨洋流方向前進。

　　他的最終目的地已經(jīng)大致確定，卻也不甚急迫。浪費幾天時間讓伊莉莎放松一下有益無害。

　　素質(zhì)教育還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這他將手中的海圖疊了幾疊放到一邊，從前座的位置上回頭，朝向女孩：“伊莉莎，想試試飛行嗎？”

　　“想?。　鳖^發(fā)已經(jīng)要被吹成‘殺馬特’的伊莉莎這次答復的無比迅速：“我要學飛行的法術了嗎！”

　　“當然?！泵造F肯定的回答，轉(zhuǎn)頭觀察海面上的風向，然后用意味不明的語氣重復：“當然！”

　　.

　　今天的風很好，天空中萬里無云，同樣不存在飛的太高而被雷劈的問題。

　　海上，也不會出現(xiàn)放風箏、風箏線被電線纏繞的問題……啊不，我是說安全繩牽涉不便的問題！

　　迷霧踩在車頂上，似乎是覺得不太結(jié)實，操縱晶體能量向上蔓延制造了一方直徑兩米的透明晶體平臺。

　　稍微用力踩了踩——鋼化玻璃材質(zhì)，足夠了。

　　隨即向著手中牽著的繩索的另一端喊話：“上面的風景怎么樣！還滿意嗎？”言語間充斥著對于后者的關心，與對于科學探索的認真負責。

　　一個詞：義正言辭。

　　就好像把伊莉莎綁到滑翔翼上的人不是他一樣。

　　“可我想要的飛行不是這種飛行??！”隱約的喊聲從上方傳來，看樣子她還適應的不錯。

　　迷霧摩挲著下巴想到，同時抬頭喊話回應：“等到你能獨自激活「水晶之心」，這種事輕而易舉！

　　現(xiàn)在，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匆娗懊娴哪亲鶡o人島了嗎？我會放開風箏線，晶體懸浮車會一直保持這個速度?？纯茨隳懿荒茉谖抑暗竭_那里！”

　　說著連開始都沒喊，‘風箏線’便在悄然間粉碎，回歸晶體能量的形態(tài)。

　　衣袖遮掩下的手腕上，晶體手環(huán)微微亮起，取代了伊莉莎的「晶瞳」為懸浮車體供能。

　　滑翔翼上的伊莉莎還在努力維持飛行姿態(tài)。

　　突兀的，右前方一團霧氣無中生有，迷霧的手從中伸出，緩緩將「晶瞳」按在了她的右臂上。

　　“記得凝聚注意力、發(fā)揮想象力！”聲音從霧氣中傳來間，手臂收回霧氣在風中飄散無蹤，消失在她身后。

　　——仿佛只是一瞬。

　　而伊莉莎還沒來得及回話，好像走了個神迷霧便來了又去。

　　明明經(jīng)過了十幾秒，現(xiàn)實卻是眨眼的間隙。時間的錯亂感，令她產(chǎn)生意識上的不適。

　　天空之上，伊莉莎努力操作著晶體能量，卻又疑問深藏心底：剛剛的那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