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p> 張?zhí)煺炎诒捡Y的雪橇上，小胖臉被冷風吹得生疼，可仍舊樂呵不停。
從早上離開布拉特左部后，雪橇隊已跑了三個多小時。張?zhí)煺岩矘泛侨齻€多小時。
“小主子，您一路上都在樂呵呵的，到底樂呵啥呢？”
幫張?zhí)煺训难┣琳贫娴氖莻€五十多歲的高瘦老者，叫莫敬辭。家生奴才岀身，是姜玉娘派給他的貼身護衛(wèi)。
別看他又老又瘦，可弓箭特別拿手，百步穿楊那是家常便飯。刀也耍得好，有人驗證過，刀光如電，水潑不進。
當他向張?zhí)煺褕蟮綍r，張?zhí)煺巡虐l(fā)現(xiàn)，他就是自己殺狼“清醒”后，母親姜玉娘驚喜交加時，勸他們母子倆回大帳敘話那個老家伙！
看他在能說會道的份上，張?zhí)煺蚜粝铝怂?p> 至于什么百步穿楊，水潑不進，張?zhí)煺逊炊辉诤?。熱兵器的時代，刀弓耍得再好，也是個然并卵。
“我高興啊，”張?zhí)煺鸦仡^瞥了一眼他說，“莫老頭，我們立國不到2個月，人口增加快4倍，我樂呵一下，你不爽呀？”
目前，大周的人口，由立國時的3328人，不到兩個月，就快速增長到一萬兩千多人。任何一個大周子民，都有理由樂呵樂呵。
莫敬辭經(jīng)歷了由部落到國家的變化，自然知道目前大周的“強大”，到底是誰帶來的結(jié)果。
他忙賠著笑臉道：“小主子，瞧您說的，老奴哪敢不爽？您天天樂樂呵呵的，那才是我們做奴才的福分，也是老奴我最大的快樂?！?p> 莫敬辭是張?zhí)煺鸭依锏呐?，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家里還有五十多個。
這幫人開口稱“主子”，閉口稱“奴才”，動不動就下跪，有時搞得張?zhí)煺岩詾樽约荷钤谵p子戲里，非常不爽。
可偏偏又拿他們沒辦法，條例規(guī)定不準下跪的人是政府職員和軍人。他們是王室的奴才，不在條例管理的范圍。如果是在螨清，他們是妥妥的包衣，屬于人上人，比一般的旗民尊貴多了。
“包衣”在滿語里，是“家里人”的意思。
莫敬辭在張?zhí)煺训募依?，相當于包衣，且地位還不低的包衣。
張?zhí)煺言?jīng)找過張立典和姜玉娘，說應(yīng)該把家里的奴婢、家生子全部釋放。可話沒講完，就被趕了出來。姜玉娘甚至說，如果這些人沒了奴婢、家生子的身份。一個月不到，就會餓死。
最后張?zhí)煺岩矐械迷俟?，等以后有機會再慢慢調(diào)整吧，反正這種落后的制度，肯定是要廢除的。
對于莫敬辭的回答，張?zhí)煺褕笠岳浜?，又繼續(xù)想著近來的收獲，繼續(xù)樂呵。
雪橇隊不停地前進。
這里是安加拉河沿岸平原，除了一條布拉特左部為了方便與北吉部貿(mào)易而開辟的道路外，兩旁全是密密麻麻，看不到邊的針葉林。
在離布拉特左部約三十五公里的地方，張?zhí)煺严铝铌犖橥Ｏ聛硇菹ⅰ?p> 隊伍很快停了下來，該喂狗的喂狗，該吃肉干的吃肉干，除了張?zhí)煺淹?，人人都忙碌起來?p> 百無聊賴之際，張?zhí)煺褟难┣料聛硭伤墒帜_。他跳了幾下說：“莫老頭，再過幾天，布拉特左部的人質(zhì)，軍役人員，還有他們的家屬，共636人就要到達安國城，你說說，該怎么樣安排他們？”
“我的小主子喲，這等國家大事，哪輪得到老奴來多嘴，您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胸有成竹，就莫要考究老奴……小心！”
忙著喂狗的莫敬辭笑瞇瞇說著，突然臉色大變，大喝一聲，不可思議地原縱身一撲，將兩米外的張?zhí)煺褤涞箟涸谏硐隆?p> “砰砰砰?！?p> 與此同時，張?zhí)煺堰€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前方大約五、六十米的地方，傳來幾聲清脆的槍聲。緊接著頭頂上好像有彈丸飛過，打在身旁的雪地上，“噗噗”作響。
“敵襲！”
“保護大人！”
“前邊樹林，5個人！”
“……”
突如其來的槍聲，把張?zhí)煺训年犖榇虻脕y成一團。特別是衛(wèi)兵們看見張?zhí)煺驯荒崔o撲倒在身下，更是肝膽俱裂，紛紛不顧一切地向張?zhí)煺雅苋ァ?p> 張?zhí)煺咽菄跷ㄒ坏兆樱谴笾芡跷坏谝焕^承人。他要是被刺殺而死，作為他的衛(wèi)兵，后果之慘，可想而知……
這時張?zhí)煺岩呀?jīng)被莫敬辭抱著，在雪地上打了幾個滾，躲到一棵雪松后。
“是什么人？”張?zhí)煺洋@魂未定，低聲喝問，“是不是我們的人？”
十七世紀二十年代，湖西之地，能有火槍的，除了大周之外，別無分號。
剛才的槍聲，就是火槍聲。除了自己人之外，還會有誰？
如果是自己人，那就麻煩了。
“不是我們的人，像是異族人，”莫敬辭探頭一看，迅速收回來大聲喊：“小主子沒事，活剁了他們！”
因為早晚要和羅剎人面對面干一場，張?zhí)煺丫徒?jīng)常在近衛(wèi)軍中散布羅剎人的形象。久而久之，不但近衛(wèi)軍，就連大周上下都知道。羅剎人是異族人，身體高大健壯，衣服邋遢，金發(fā)碧眼，高鼻梁，深眼窩，大胡子等等。
異族人？
張?zhí)煺严敕畔碌男挠痔岬缴ぷ友?。也顧不上危險，探腦袋一看。
只見五十多米外幾棵較大的雪松后，隱約可見有五個衣著相貌明顯是異族的人，正忙著往火繩槍里裝彈藥。
真的是異族人，錯不了。
于是，張?zhí)煺芽s回脖子，大聲叫道：“是羅剎人，注意躲子彈，放狗咬，留一個活口。”
羅剎人在征服鮮卑利亞過程中，獨木舟，雪橇和雪橇犬是他們的三大法寶。雪橇犬的地位更特別，除了可以橫渡雪原外，缺糧食時還可以救命。征服土著時還是個有力的幫兇。
既然二哈們有“補刀”的作用，熟悉羅剎人那套做法的張?zhí)煺眩匀皇怯袠訉W樣。如今有機會用它們來對付羅剎人，張?zhí)煺呀^對不會放過。
衛(wèi)兵們聽到張?zhí)煺训慕新?，頓時放下心來，士氣大振。抽刀的抽刀，拉弓的拉弓，放狗的放狗。一時間，分工明確，迅速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張?zhí)煺岩渤弥?，幾步跑到自己的雪橇前，抱起火槍就跑回雪松后，迅速地裝上彈藥。
他怕死，把裝好的火槍遞給遮在身前的莫敬辭，喘著大氣說：“目標，準星，缺口，三點成一線，瞄準就開槍?！?p> 莫敬辭雖然沒打過火槍，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步呀。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弓箭手，他略看了火槍幾眼，又聽了張?zhí)煺训慕榻B，就知道如何瞄準敵人，如何開火射擊。
這時張?zhí)煺训男l(wèi)兵們已經(jīng)呈扇形散開。十來個拿刀的跑“之”字形，利用雪松，不斷地向敵人逼近。
七、八個拿著弓箭的“咻咻”放箭掩護。雖然沒有射中敵人，卻也把羅剎人嚇得躲在雪松后，不敢露頭。
巴哈羅夫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是個波蘭人，今年只有26歲。1618年，在波蘭與羅剎人的戰(zhàn)爭結(jié)束前做了俘虜，然后被流放到鮮卑利亞。在冰天雪地中，過了三年人不人，鬼不鬼的囚徒生活。
兩年前出獄，苦于生計，他在托木斯克加一個小型的實業(yè)者隊伍。除了混飯吃之外，還渴望發(fā)筆橫財，回到波蘭，買上幾十畝田地，做個小地主。
實業(yè)者是羅剎官方對職業(yè)毛皮獵人的統(tǒng)稱。他們?yōu)榱双C取到毛皮，往往會先于羅剎軍隊到達新的土地開展探索。
然后再把新土地的地形地貌、人口分布、物產(chǎn)多寡等情況報告羅剎當局。可以說，實業(yè)者就是羅剎人征服鮮卑利亞的馬前卒，開路的急先鋒。
他們的人數(shù)，少的有3～8個，大多是10～20多個，極少數(shù)30～40人甚至更多。由一個有錢人投資幾百甚至上千盧布作為啟動資金，提供他們武器彈藥和給養(yǎng)。期限一般是2～5年。期間所獵取到的毛皮，三分之二歸投資人所有，三分之一歸實業(yè)者作為報酬。
實際上，實業(yè)者更像一群強盜而不是獵人。
為了獲得更多的毛皮，實業(yè)者自己根本不打獵。而是用火槍火炮，征服新土地上的土著居民，掠奪他們家中的毛皮，向他們征收實物稅。
如果數(shù)量不夠，他們就會綁架土著居民的妻子兒女，強迫土著居民去捕獵紫貂等野獸，直至滿足才離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由于實業(yè)者完全是為了私利，獲取毛皮的手段也比羅剎軍隊更殘暴，更可怕，掠奪的也更徹底。他們每年所掠奪的珍貴毛皮，經(jīng)常比官方征收所得的實物稅，多出3～4倍。
正因為實業(yè)者每年賺到大量的毛皮。許多羅剎農(nóng)民、破產(chǎn)的哥薩克，懷著發(fā)大財?shù)膲粝?，越過烏拉爾山脈，來到鮮卑利亞，紛紛加入實業(yè)者的隊伍。
十七世紀二十年代，大約有2～3千名實業(yè)者，活躍在鮮卑利亞的原野上。
巴哈羅夫就是其中之一。
前年春天，他們實業(yè)者隊伍共8個人，從葉尼塞斯克出發(fā)，在中通古斯卡河沿著河岸往東探索。
在許多羅剎人的習慣中，他們經(jīng)跟把安加拉河稱為上通古斯卡河。把石泉通古斯卡河稱為中通古斯卡河。把通古斯卡河稱為下通古斯卡河。這三條河流由南往北依次排列，是葉尼塞河右岸三條最大的支流。
整整一年多，他們都在中通古斯卡河流域四處探索，搜刮那些只有十幾個，乃至幾十個人的通古斯人小部落。并不知不覺中，捜刮到了下通古斯卡河的源頭附近。
收獲也很豐厚，他們獲得5百多張頂級黑貂皮。價值1000～1500盧布，相當于當時一個士兵一百多年的工資收入！
只可惜他們最殘酷的壓迫，終于引來了最可怕的報復。去年年底，十幾個小部落聯(lián)合起來，七、八百人用石頭棍棒瘋狂地進攻他們的過冬據(jù)點。
他們被逼扔掉所有的毛皮，僅帶著給養(yǎng)趁夜逃走。有三個實業(yè)者跑慢幾步，就被憤怒的土著們包圍起來，活活撕成了碎片。
他們逃出來后，東、西、北三個方向，全是恨不得生吃了他們的通古斯人，他們被迫往南逃跑。
曾經(jīng)有通古斯人告訴他們，南方有一條往西流的大河，順著西流的大河，可以到達另一條往北流的大河。
他們猜測，往北流的大河，可能就是他們朝思暮想的葉尼塞河。
于是，他們從去年底到前天，都一直往南走，尋找傳說中往西流的大河。
前天，他們終于找到了。
不但找到了往西流的大河，還發(fā)現(xiàn)在大河的南岸，有一個人口數(shù)千的中大型部落！
秋水滿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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