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從庫倫到恰克圖，距離大約有350公里。
跟來時不同的是。來時有龐大的駱隊跟隨，速度慢如蝸牛。
回去時，只有張?zhí)煺?、諾敏，以及他們的衛(wèi)隊，總計不超三十個人，每個人配兩匹馬。所以，他們的速度快如旋風，只花不到兩天時間，就在9月22日，趕回到恰克圖。
路上，張?zhí)煺岩恢痹谙?，袞布為什么會突然認可諾敏是他的第二子？又為什么會安排他與自己結拜，成為安答呢？
想了許久之后，張?zhí)煺阎幌氲揭粋€可能性。那就是，袞布是在為三十年后的土謝圖汗部鋪路。
畢竟，到那個時候，《友好條約》已經(jīng)到期，按照袞布的設想，雙方是不會再續(xù)簽條約的。
那么，怎么樣才能夠免費得到大周王國，繼續(xù)為他們新出生的部民施法，驅(qū)除痘神呢？
估計，是袞布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用人情！
所以，袞布就用最廉價的方式，認回諾敏作自己的第二子，再安排他和張?zhí)煺呀Y拜為安答。
到時候，只要諾敏出面請求一聲，作為弟弟的張?zhí)煺?，總不能不給哥哥諾敏一點面子吧？
那樣的話，免費幫新出生的小孩子，驅(qū)除痘神的事情，不就是有了嗎？
張?zhí)煺巡聹y到這里，不由在心中感嘆道：“果然，能玩政治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p> 不過，他也沒必要為三十年后的事情想對策，還差那么多年，鬼才知道，三十年后的世界，會變成什么模樣？
回到恰克圖的張?zhí)煺?，只休息了一天，就?月23日，帶著他的衛(wèi)隊，還有兩個守船只的近衛(wèi)軍士兵，一個叫哈欽林的蒙古人，便匆匆忙忙登上木帆船，與前來送行的諾敏依依不舍，撒淚而別……
“砰——砰——砰！”
同一天，在圖魯漢斯克東南方約500公里的下通古斯卡河畔，忽然響起了幾聲清脆的火槍聲。
火槍聲響過之后，大周王國遠征軍第一連第一排的排長張?zhí)煊?，就從一棵大樹后閃出來，他厚厚的毛皮氈靴，踩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
向前走了大約二十米，張?zhí)煊抡驹谝惶幈容^開闊的地方，用單筒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四百米外一座小木堡。
那是一座占地，只有兩三百平方米的木制小城堡。也是他七月份出來掃蕩羅剎殘余分子后，所遇到的第十五座小城堡。
對于這種小城堡，張?zhí)煺褜λ鼈兊牧私?，還是從張?zhí)煺涯抢锏玫降摹?p> 在安國城時，張?zhí)煺言?jīng)對他們說過，羅剎人在鮮卑利亞修建的城堡，可以分為核心城堡、重要城堡和小城堡等三個等級。
核心城堡的地位是最高的，它們通常是修建在水陸交通的要沖處。比如托博爾、托木斯克、曼加澤亞、葉尼塞斯克和圖魯漢斯克等城堡。
這種核心城堡內(nèi)，往往屯積有大量的物資，駐守的兵力，經(jīng)常在百人以上，甚至千人，也不出奇。
重要城堡通常修建在重要的邊境地段，或者是各種資源比較集中的地方。比如像塔拉城、庫茲涅茨克、秋明城和彼雷姆等城堡。
它們往往是縣衙門和督軍府的所在地，駐軍的人數(shù)，通常是三十至七十人左右。當然，如果是邊境城堡，駐軍人數(shù)也會有數(shù)百之多，比如庫茲涅茨克，駐守的士兵，就通常有五百人。
地位最低的小城堡，則多達256座。它們在鮮卑利亞遍地開花，散落在被征服的土地上，不遠不近地監(jiān)視著被征服的土著部落。
同時，這些小城堡，還起到臨時稅收點的作用。它們的駐軍數(shù)量，通常旦很少的，一般在十至二十個人之間。
雖然，張?zhí)煊乱呀?jīng)攻陷過十四座這樣的小城堡，俘獲過大量的俘虜，繳獲過大批的物資。
可每進攻一座這樣的小城堡，他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害怕自己手下那四十九個寶貝疙瘩，有所傷亡。
通過望遠鏡，張?zhí)煊驴匆?，剛才派出去進行試探性進攻的十個士兵，都好好的，正趴在離小城堡大約一百五十米的地上，有說有笑，輕松得很。
那里盡管是開闊地，無遮無擋，可上慣了戰(zhàn)場的遠征軍士兵，早已經(jīng)知道火繩槍和燧發(fā)火槍的準頭，差得離譜。如果不是擔心小城堡內(nèi)有佛郎機火炮，他們早就爬起來，四處閑逛找樂子了。
見到十個士兵完好無損，張?zhí)煊虏糯蟠蟮厮闪艘豢跉??？磥恚@座小城堡內(nèi)，也沒有火炮。
盡管在前面十四座小城堡，他也沒有發(fā)現(xiàn)過火炮?？山?jīng)常聽張?zhí)煺颜f“小心走得萬年船”的張?zhí)煊?，依舊強逼自己，在每進攻一座城堡前，都要派人去試探，看看城堡內(nèi)，有沒有火炮。
如果城堡內(nèi)沒有火炮，那對張?zhí)煊聛碚f，就是一個福音。他可以用手中的“沒良心炮”，放心大膽地在離城堡約150米的地方，不斷開炮轟擊它，直至它城破人亡，或者是，舉白旗投降。
“看來今天，又是無聊的一天?！睆?zhí)煊略谛闹朽止玖艘痪?，就向前揮了揮手。
他身后的樹林中，就立刻走出了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遠征軍士兵。他們之中，除了幾個人抬著“沒良心炮”，隊型比較密集外。
其余的士兵，前后左右，幾乎都隔著兩米多遠，呈松散的隊形，端著火槍，慢慢地向小木堡逼近。
等一直走到前面十個戰(zhàn)友的附近，他們才停下腳步，半蹲下身體，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其實也沒有什么下一步的命令，打了十四座這樣的小城堡，士兵們對進攻它們的步驟，了然于胸。
他們也都知道，下一個命令，必然是挖坑、埋“沒良心炮”，開炮轟。
果不其然，已經(jīng)和全排士兵在一起的張?zhí)煊?，很快就下達了同樣的命令，接到命令的炮組，在不到30分鐘時間，就準備好一切工作。
見準備工作就緒，張?zhí)煊戮蛻醒笱蟮卣f，“炮口的角度調(diào)整好沒有？調(diào)整好開炮吧！”
“是！”
接到命令的炮組，馬上點燃火炮的導火索，和炸藥包的導火索。
在導火索“嘶嘶嘶”的燃燒聲中，他們和其他的士兵一起，迅速地往后面跑了大約五十米，才停下腳步，半蹲著等待“沒良心炮”的發(fā)射。
“嘭！”
一聲沉悶的打雷聲，忽然從炮坑里傳來，接著就看見，在“沒良心炮”的炮口，飛快地拋出兩個圓餅似的東西。
一個是木板做的隔離板，在半空中打幾個滾后，很快就掉落在地面。
只有那個圓餅似的炸藥包，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不偏不斜，正好落在150米前的小木堡上……
……
二十分鐘后，張?zhí)煊碌幕饦屌?，押著六個雙手反綁的羅剎俘虜，登上了停靠在下通古斯卡河邊的兩條木帆船，然后順河而下，往三十公里外一個埃文基人部落，漂流而去……
留在他們身后的，則是熊熊燃燒的小城堡，還有十來具在烈火中燃燒的羅剎兵尸體……
站在船尾上，望著烈火熊熊的小城堡，張?zhí)煊碌男?，忍不住陣陣惋惜?p> 不久前，“沒良心炮”的炸藥包，不但炸開了小城堡的某個房間屋頂，還不可思議地，引燃了房間內(nèi)儲存的物資。
在西北風的吹送下，整個小城堡，很快就被烈火包圍。等里面的羅剎兵冒著滾滾濃煙跑出來的時候，等待著他們的，是遠征軍數(shù)十個黑洞洞的槍口……
最終，十八個羅剎士兵中，有十二個被當場打死打傷，只有六個完好無損的，卻也嚇破了膽，忙不迭地跪下磕頭，向張?zhí)煊碌幕饦屌磐督怠?p> 那么大的火，是救不下來的，張?zhí)煊鲁送锵е?，也只好把死傷的羅剎兵，砍下首級，尸體扔進烈火中。然后押著六個俘虜，帶上血淋淋的首級，登船向三十公里外的埃文基部落而去。
他要用這六個俘虜和十二個首級，換來那個埃文基部落，對大周王國的效忠。
張?zhí)煊聝芍荒痉?，盡管是逆風，可是順流而下，速度還是很快的。
他們只花兩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埃文基人的圖拉特部。
這個部落，兩天前，張?zhí)煊略?jīng)率火槍排到訪過。那個時候，他就了解到，這個叫圖拉特部的埃文基人部落，大約有一百七十多人。靠漁獵為生，生產(chǎn)水平極為低下，使用的武器，主要是骨矛、骨刀、骨箭。
當時，張?zhí)煊掳凑諆蓚€多月來的成功經(jīng)驗，送了一把鐵斧頭給圖拉特部的那顏圖奇哈，讓他率部落向大周國王效忠，并上交實物稅。
同時，還答應他，在效忠之后，可以冊封他為世襲男爵，與國同休，永享富貴。
可料不到的是，圖奇哈竟然拒絕了，說他們的部落，已經(jīng)向南方60里處的，那些可怕的異族人效過忠。
如果，他們再向大周國王效忠的話，怕他們的部落，會有被異族人全部殺光的危險。
除非，張?zhí)煊履軌虼驍∧切┛膳碌漠愖迦耍阉麄兊娜祟^，帶到圖拉特部來。
對于這個要求，張?zhí)煊率遣粫芙^的。畢竟，他出來的任務，除了招攬土著部落，向大周王國效忠外。就是要掃除羅剎人在下通古斯卡河的殘存力量……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掃除了南方60里處的異族人，自然要上門來兌換諾言。
“圖奇哈，你給老子滾出來！”
船停穩(wěn)后，張?zhí)煊戮吞麓?，用不太熟練的通古斯語，對不遠處的圖拉特部營地大聲喊道，“你快點滾出來，看看老子給你帶來的好東西！”
埃文基人，其實就是通古斯人中的鄂倫春人。他們的通用語言，就是通古斯語。
營地狹窄，四處掛滿了魚干和獸肉，充滿了魚腥味的圖拉特部落。忽然聽到有人無禮地喊他們那顏的大名，無不紛紛從鹿皮帳篷里鉆岀來，想看看，到底是誰，有那么大的膽子，敢來挑戰(zhàn)他們那顏的尊嚴？
可是，等他們鉆出帳篷，看見張?zhí)煊碌幕饦尡?，正押著六個垂頭喪氣、金發(fā)碧眼的異族人，手里還拎著十二個血肉模糊的首級時，他們就沉默了。
然而，張?zhí)煊掳l(fā)現(xiàn)，在圖拉特人的沉默中，卻醞釀著火山般的憤怒。也像看見十八代仇人似的，雙目赤紅，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似乎下一秒鐘，他們就要沖上前去，把這六個異族人，還有那十二個首級，統(tǒng)統(tǒng)砸得稀巴爛！
張?zhí)煊驴匆娺@個景象，手心也捏了一把汗。他倒不是擔心圖拉特部人，打死打傷羅剎人。而是擔心在紛亂之中，自己的士兵會誤傷友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這個緊急的時候，圖奇哈從人群中擠出來。他先是詫異地看向那些被扣押的異族人，還有那十二個異族人的首級。
然后，他大步來到張?zhí)煊旅媲?，向張?zhí)煊孪鹿?，磕了三個響頭后，又親吻了他的鞋尖，無比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圖拉特部的那顏圖奇哈。
率領全部落一百七十二口人，向長生天發(fā)誓。從此刻開始，向大周王國效忠，成為大周王國的一分子，并如期上交實物稅?！?p> 其他的圖拉特部人，無論男女老幼，看見自己的那顏，向張?zhí)煊孪鹿蚩念^，并宣誓效忠。
他們就有樣學樣，紛紛來到張?zhí)煊旅媲?，做同樣的事情，說出同樣的誓言。
張?zhí)煊乱姷綀D奇哈和他的圖拉特部，終于在自己的面前，宣誓效忠大周王國。就正色地代表大周王國，接受了他們的效忠。
等效忠儀式完成之后，張?zhí)煊滦呛堑貙D奇哈說：“圖奇哈那顏，現(xiàn)在，我代表大周國王，正式地冊封你為大周王國的世襲男爵。
從此之后，我大周王國，委派你代收圖拉特部落的實物稅，每個男子每年交黑貂皮10張，不足數(shù)的，可以用雜皮代替。對積極完成實物稅的家庭，我大周國王，會賞賜他們家庭一件鐵器。”
當張?zhí)煊掳堰@些事項宣布完成后，圖拉特部落的人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馬上歡呼雀躍起來——跟異族人相比，大周可是厚道得多！
看著歡呼雀躍的土著居民，張?zhí)煊潞鋈幌肫?，這已經(jīng)是自己在這兩個多月里，招攬到的第三十個土著部落，
雖然，這些部落的人數(shù)都不多，幾乎都在兩百人以內(nèi)，有的甚至是五六十人。
可是，如果阿昭聽說到，自己招攬到了那么多的部落，他會有多高興呢？是哈哈大笑，還是馬上計算，來年能收多少張黑貂皮？
秋水滿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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