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突然多出來一個人,又是名姿色絕佳的女子。
許冠杰朝夏小至使了個眼色,然后悄無聲息地將一張銀票塞給了他。
夏小至會心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此時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幾人走出密林后,許冠杰獨自回到了農(nóng)莊,并沒有跟著一起回城。
有可能是許老爹的氣還沒消,他擔心回去會觸霉頭,又遭受一頓毒打。也有可能是丟掉了很大一部分元陽,自己想要在鄉(xiāng)下再靜養(yǎng)一段時間。
在寬闊的官道上,季姜蹦蹦跳跳地跟在夏小至身邊。老周則頗為識趣地落在后面,跟二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我當時奉命去解決這只妖物,沒想到這蛇妖境界都比我高那么一丟丟,還不講武德,居然從背后偷襲。我大意了,沒有閃,就落到了它的手中,它還吃了我的馬……”
她就像是一只小麻雀一樣,在旁邊嘰嘰喳喳,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幸好有你及時趕到,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呢!嘻嘻嘻……”
夏小至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倒是也有些好奇:“這只蛇妖它連手都沒有,是怎么畫出符來的?”
季姜臉一紅:“額……那些符其實都是我畫的啦。只是沒想到居然被這只蛇妖拿去,反過來困住了我。真是氣死本姑娘了!”
周績溪偷偷聽到這里,想了一陣,終于還是忍不住上前搭話。
“野生的妖怪是絕對不會操控符箓的,看來這只蛇妖,是某個人的契靈?!?p> “契靈”就是契約靈獸,修行者與妖怪締結(jié)契約,將其收為自己的馬仔小弟。
有事的時候可以沖在最前,擋刀擋槍;沒事的時候也可以疊被鋪床,端茶遞水。
作用很大,實用性很高。
此刻的周績溪宛如柯南附體,又進行了一番推理——
“師父,老周我一直都覺得不對。這只蛇妖接近許公子,一開始就帶著明確的目的。但哪怕它化形在即,千年板藍根也起不了任何的幫助。一件對它完全沒用的東西,它卻苦心設局……”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個,其實是它的主人很需要!”
“板藍根具有涼血利咽,清熱解毒的功效。所以老周我猜測,它的主人一定患有很嚴重的肺熱病?!?p> 聽他講得有理有據(jù),夏小至也不由得點頭同意:“嗯,你分析的確實相當柯學,但這已經(jīng)不管我們的事了?!?p> 季姜反倒仔細琢磨了一陣,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她本就覺得這次出勤疑點重重,那只蛇妖的實力已經(jīng)無限接近于化形期,比自己強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明顯是早有準備。
此時再聽到周績溪的一番分析,她愈發(fā)覺得這是一個針對自己的陷阱??墒欠笕恕@也沒道理害自己啊?
季姜看向身旁的夏小至,不管到底是不是陷阱,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他,自己才能逃過一劫……
她的眼神又重新變得明媚起來,笑靨如花。
“學長,你住在哪里吖?”
“學長?”夏小至一愣。
這個奇特的稱謂,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蘇醒前,那對在自己身邊感受歷史氣息的情侶。
那位叫妙妙的女生,當時也是喊的學長。
季姜面露訝異,又問道:“咦?你難道不是清河學院出來的嗎?”
“是的吧?!毕男≈撩嗣橇?。
這么說其實也沒錯,只是自己是從那里逃出來的。
“那不就得了,我叫你一聲學長不是應該的嗎?”
“隨便你吧?!?p> “嘻嘻,學長,所以你到底住哪里吖?”
“南正街?!?p> “哇,真是好巧哦,我租的房子在棋盤街,離南正街也不遠?!?p> “學長學長,你是哪一屆的哇,天賦這么強,怎么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你?”
“學長學長,你居然收了這么老的一名弟子嗎?感覺好有趣哦?!?p> 此時遠遠跟在后面的周績溪,只覺得有一橘麻麥皮,不知當槳不當槳。
夏小至不想跟她產(chǎn)生過多的交集,以免身份會暴露,所以也一直沉默不語。
季姜有些委屈,逐漸嘟起了嘴巴。
“學長,你對女孩子這么冷漠,該不會從來都沒談過戀愛吧?”
聽到這句話,夏小至瞬間感覺自己被破了防,好似承受了一萬點暴擊。
自己順手救了她,這女人不僅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感謝,居然還敢出言羞辱自己,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沒好氣地呵呵笑了兩聲:“季姜小姐,你平時話也這么多嗎?”
“額……嘻嘻,其實也沒有啦。這還不是見到學長你了,人家高興嘛?!?p> “那你嘴巴閑不住的時候,有考慮過去天橋下面說書嗎?”
夏小至說完加快腳步,將她甩在了后面。
季姜臉上的笑容僵住,第一次對自己無往不利的美貌產(chǎn)生了質(zhì)疑。
這個家伙腦子有病吧,本姑娘都這樣了,白白送上門來,他居然還不肯要?
三人結(jié)伴而行,在薄暮時分就回到了晉安城里。
走進南正街的時候,夏小至遠遠地便看見了一名中年男人,在自己家門口徘徊。
他穿了一身水藍色的官服,襯得身板筆直,但面色卻白慘慘的,仿佛有重病在身。
“伏大人,您怎么在這兒?”季姜率先打了個招呼。
中年人看到季姜時,眼中掠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驚異。情緒似乎起了很大的波瀾,但被他很好地掩飾住了。
他又掃了眼夏小至與周績溪,捂住嘴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幢閣樓前些年出過事,至今都還有些不干凈,我聽說有人買下了它,就過來看看,倒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季姜啊,事情辦得還順利嗎?那只蛇妖……”
“不太順利。”季姜對他心存懷疑,語氣顯得冷颼颼的。
“伏大人,那條蛇瀕臨化形,可不是什么小妖。您給出的情報有誤,差點就害死我了。”
中年人臉上表現(xiàn)出強烈的自責以及關(guān)切,語氣平和。
“看來是我疏忽了,險些鑄成大錯。人沒事就好,萬一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qū)W院交代?季姜啊,你把詳細的情況跟我匯報一下……”
季姜聞言一愣,回想起伏大人一向?qū)ψ约赫疹櫽屑?,而且也根本就沒有動機會加害自己。
心里的懷疑渙然冰釋,她隨即三言兩語就將當時的情況講了一遍,然后指著夏小至說道:“多虧我這位學長,一劍就殺死了蛇妖,把我救了出來?!?p> “好的,我知道了。季姜啊,你也累了大半天,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點卯的時候別遲到?!?p> 中年人說完,朝夏小至微微點頭致意,然后就轉(zhuǎn)過背走了。
肩膀聳動,又發(fā)出了陣陣劇烈的咳嗽聲。
周績溪小聲說道:“嘖嘖嘖,這人的演技不得了啊,居然比我還好。師父,我看那只蛇妖,有八成就是他的契靈?!?p> 季姜又認真想了想,堅定地搖頭:“我不相信伏大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說季姑娘啊,你可長點心眼吧。你們鎮(zhèn)安司的阮仲驊,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
老周好意提醒,沒想到一時口快,居然將阮仲驊的事情給抖了出來。
“你說阮大哥,他出什么事了嗎?”季姜當即皺起了眉頭。
“剛剛這位伏大人,他是不是叫伏榮望?”夏小至忽然問道。
“對?!奔窘c頭確認。
好吧,還真是阮仲驊寫在本子上的嫌疑人之一。
夏小至可不認為他到這里來,只是為了查看這幢閣樓還鬧不鬧鬼。
這大概率是自己已經(jīng)被盯上了。
他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來:“阮仲驊在兩天前的晚上被滅口了,我們當時恰巧經(jīng)過,目睹了他被燒成灰的過程?!?p> 季姜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回想道:“兩天前,阮大哥約我黃昏時刻在南正街牌樓見面,說是需要我的幫助,但我沒有等到他?!?p> 事情一下子就說得通了。
季姜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也被他劃為了要鏟除的對象。
可能囿于她清河學院實習生的身份,不敢直接動手,所以才設下圈套,暗中加害。
夏小至本來極力規(guī)避,不想惹麻煩上身,沒想到通過許冠杰,自己又一次被卷入了這場事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