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一行六個人,風餐露宿,晌午天氣太過炎熱休息一個時辰,如此三天,他們越過高山,渡過大河,穿縣過郡,已經(jīng)離開章林郡有四百里之遙。
楚云帝國多山地,若非如此,就算葉寒身體孱弱,在縱馬奔馳之下,日行兩三百里也不算什么難事。
當然,走得慢也有走得慢的好處,葉寒和邵壯也是平生第一次離開章林郡,第一次看看外面的世界,奔騰的江河,聳立的高山,這一切對于他們來說都是新奇的。
偶有遇見同行的商隊,也能聽聞一些外面的風土人情,如此之下,原本沉寂落寞的葉寒心情也開朗了一些。
護送葉寒的四名府衛(wèi),曾經(jīng)都是在千翎衛(wèi)葉逸風的嫡系,說是侯府的府衛(wèi),不如說是侯府的供奉,那一日葉寒在府中遇刺,他們幾個從千翎衛(wèi)退役下來的侯府供奉要么輪休,要么在別處巡查,事后他們更是驚了一身冷汗,更是慶幸葉寒沒有事,否則他們也不知道以后下了黃泉如何向大將軍訴說。
這一次護送葉寒前往青云宗,他們四個人更是當仁不讓,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也是葉逸凡夫妻二人所期盼的。
一路走來,四個人對葉寒和邵壯也是多般照顧,一路上,更是手把手的教導他們一些江湖上該注意的事情,怎么與人相處等等,遇到一些風土人情,都會不厭其煩的解釋明白。
“前方就是天門澗了,少爺可知這天門澗有何傳說嗎?”四個府衛(wèi)中年齡最長的一個此時將葉寒攬在懷中,手指著前方考較道。
坐在馬背上,背后又有堅實的臂膀支撐,葉寒仿佛回到了年幼時,父親帶他騎馬的那段歲月。
“傳說天柱未穩(wěn),天河決堤,弱水降下凡間,弱水自天而下,一滴變?nèi)f滴,瞬息之間凡間一片汪洋,說是有一位天神一劍劃開天門山,以神劍阻住落下凡間的弱水,又用一刀辟出瀛、灞兩條河流,將弱水引入東海,自此才解了凡間禍事,但也因此,阻住了凡間通往天界的通道,相傳天門山曾經(jīng)就是修真者登天渡劫之地。不過這種傳聞已經(jīng)不可考了,仔細推敲也是漏洞百出。不過天門澗,那兩壁之間的光潔程度,倒真的像是刀劈而出,光滑若鏡,每每讀起這些描述自然風光的游記,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少爺,你可知道有關于這個天門澗,大將軍也有不同的看法?”旁邊一個年輕一點的府衛(wèi)笑著問葉寒。
對于葉寒這么小就熟讀百書、博聞強記他們都是知曉的,所以葉寒有這一番言語他們也見怪不怪。
不過一提到大將軍有不同看法,葉寒自然被吸引,趕忙追問,邵壯雖然憨直,但是對于這些傳說也是很喜歡聽的,畢竟少年心性。
“大將軍曾率軍經(jīng)過天門澗,當時日過晌午,大將軍就下令安營扎寨修整三日再行軍,這三日,大將軍帶著親衛(wèi),數(shù)次爬上了天門澗,他感嘆的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感嘆人力居然真的可以達到如此境地?!?p> “大將軍說,這的確是神人用劍辟出來的,而且只用了一劍,這一劍恰到好處,不傷大地分毫,卻斷了天河落水?!比~寒身后的府衛(wèi)接著話題說道,“當時陪同大將軍登上天門澗的親衛(wèi)就有我。而且當時大將軍說這些話,絕不是玩笑之言,表情十分凝重?!?p> “古來就有天門中斷楚江開的說法,對于我們楚云帝國來說,一旦生起戰(zhàn)事,這天門澗后方的阻天關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只要扼守了此關卡,只需五千人,就能確保京師三個月無險。所以阻天關常年都會有守備部隊駐守?!?p> “除此之外,天門澗還有一個傳說,是修真者的傳說,修為一旦達到辟谷境,只要心術不正就無法從天門澗通過,甚至會被天神的殘留的劍氣所傷,聽說越是邪魔外道所遭受的反噬越大。根據(jù)野史記載,在兩千多年前,一個邪道無惡不作,人神共憤,在經(jīng)過天門澗的時候,直接被劍氣湮沒,人神俱滅?!?p> 邵壯聞言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陳叔,這是真的還是吹牛的?”
“哈哈,時間太久已不可考,野史記載,誰知真假?這些傳說,只當樂子聽聽就好,傳說嘛,總歸是勸人從善的。到了天門澗,我們也休息休息吧,第一次經(jīng)過,聽著這些傳說,估計你們也好奇了吧?”
有一句古話叫望山跑斷腿,他們說話的時候,那天門澗的兩邊山峰已經(jīng)遙遙在望,但是等他們走到天門澗下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天門澗,就像是一座山峰,被人從中間一刀劈下,將一座山生生的一分為二,中間露出百丈寬的通道,通道兩側(cè)的山壁垂直而上,山壁果真光滑如鏡,若不是水氣結滿了青苔,恐怕還真不一定能照出人影來。
既然稱之為澗,自然有山水奔騰而過,自西而來,往東而去,在東面懸崖呈瀑布落下,然后匯入楚江,流往東海。
天門澗有百丈(為了好計算,這本書里一丈按三米來計算)寬,不過中間的河面卻只有三十多丈寬,因此兩側(cè)的通道就很寬闊了。
走在天門澗內(nèi)的通道上,抬頭望山壁,不得不說心里就感覺一座大山要壓下來一般,磅礴而又浩瀚,讓人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對天地的敬畏、對山川河流的敬畏、對人心的敬畏。
“陳叔,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邵壯牽住韁繩讓馬聽了下來問道。
“吁!”眾人聞言,也勒住韁繩,讓本就奔馳不快的馬匹停了下來,用心聆聽。
“這不是河水奔騰的聲音......”其中一個府衛(wèi)說。
“不,這是馬蹄聲,在山澗之間形成的回響,照這個聲音,東西兩房各有至少五十騎。”與葉寒同乘一騎的府衛(wèi)陳叔說道。
“少爺,你跟邵壯同乘一騎,若是來者針對我們而來,我們將來者擋住,你和邵壯能跑就盡快跑!”陳叔說完直接提起葉寒的肩膀,一用力將葉寒提了起來,然后作勢一拋,葉寒穩(wěn)穩(wěn)的落在邵壯身前。
“不管來者是誰,有何目的,我等全速朝東面奔馳而過?!标愂灞砬槟氐恼f完,然后一甩馬鞭,駿馬嘶嘯著奔馳了起來。
他們四個人的臉上除了凝重之外還透著一股決絕,一路上沒有遇到響馬,沒有遇到山匪,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襲擾。
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會認為對方的目標不是他們,兩側(cè)圍堵,如果目標不是他們還有什么其他解釋嗎?當然,他們肯定希望目標不是他們。
隨著他們五騎奔馳起來,東面奔馳而來的馬隊在可望之時都勒馬停了下來,一個個刀槍出鞘,嚴正以待,而后方的馬隊也加快了速度。
距離前方馬隊不足三十丈時,看到前方拉扯了數(shù)道絆馬索。
他們五騎不得不停了下來。
“前方的好漢為何要擋住我等去路?”陳叔壯起膽子,提了提韁繩,讓馬匹往前走了幾步,他大聲的喊問道。
面前一隊黑衣人,一個個蒙著面,看不出來路,其中一個人驅(qū)馬走了出來,
“說剪徑的也行,說有其他目的也無所謂,我只問,前方可是常勝侯葉逸風的嫡子?”
此時從西方追趕上來的馬隊也貼近了,就在他們身后十多丈處停了下來,很顯然,他們已經(jīng)將葉寒他們幾人當成甕中之鱉,插翅難逃。
“恐怕你們都認錯人了,常勝侯我們是聽說過,不過我們跟常勝侯可沒什么關系?!标愂鍖χ麄冋f道。
“常勝侯葉逸風的嫡子要前往青云宗拜師學藝,整個章林郡幾人不知?是不是,等我們搜完身就知曉了,若不是,到時候再放你們過去。”
“諸位,江湖路遠,我們皆是江湖中人,自當講一份江湖規(guī)矩,我等留下買路的錢財,放我們通行可好?”
“既然你也懂江湖規(guī)矩,那么我們出動這么多人來尋仇,未曾驗明身份,就放你通行,萬一讓仇人漏了網(wǎng),豈不是錯失良機?沒什么說的,要么讓我等搜身,要么就把命留下?!?p> “如此說來,就沒有其他解決之道了?”
“沒有!”匪首斬釘截鐵的說。
“少爺!”陳叔輕喊了一聲葉寒,然后對邵壯使了個眼色。
然而,未等他們這邊有何動作,那匪首橫刀一劈,“殺!”
他身后的馬匪呼嘯了起來。
“等等!”葉寒急忙喊道。
“停,聽聽這位小少爺想說什么!”匪首豎起橫刀,喝停了他身后的馬匪們。
“如若我料想不錯,你們是為風雷蕩而來?”
“還是你這小兒知事理。既然知道我們是為風雷蕩而來,那就將功法交出來吧,爺心情好拿到功法后就放你們一馬?!?p> “少爺,這是葉家傳承,可不能......”陳叔身旁最靠近葉寒的一名府衛(wèi)輕聲的奉勸道。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枚利箭似有千鈞之力,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利箭就射穿了說話的那名府衛(wèi)的脖頸,那府衛(wèi)只是哽咽了兩聲,伸手還未摸到脖子,一口濃血吐了出來,從馬背上跌落下去。
“小李!”陳叔他們幾個哀嚎著。
葉寒看著這一幕,前不久還在一起談笑風生的人,此時就死在自己的跟前,不僅僅是兔死狐悲,就這樣的場景,也驚恐的讓他愣住了神。
“你們?”陳叔拔出橫刀,刀鋒指向他們,雖憤恨,卻也知自己的要務,即便自己死,也要保護少爺?shù)闹苋运f出兩個字之后,語氣哽咽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現(xiàn)在加上邵壯,他們也只不過四個人,而對方前后一共有近百人,還有什么比現(xiàn)在的形勢更讓人絕望的嗎?
沒有時間去想為什么會有現(xiàn)在這種情形,是誰要致葉寒于死地,唯一要想的是怎么能讓葉寒能夠活下去。
眼角的余光看到左側(cè)不遠奔騰的河水,也許那里是少爺活下去的唯一的生機了吧!
然而葉寒的想法又不相同,傳承的功法再重要怎么能有人命重要?再說那三部功法他也已經(jīng)記牢在心了,有與沒有都已經(jīng)無所謂,就像叔父說的,能夠同修這三部功法的人如鳳毛麟角。
葉寒將手伸向懷中,將綁在胸口的羊皮扯了下來,握在手中揚了揚,“功法就在這里,放我們過去,我就會交給你們,否則我就算死也會將它毀了?!?p> “少爺!”陳叔悲戚的喊了一聲,又重重的的嘆了一口氣,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